卢李氏用过午膳后就告辞离去,萧芊悦斜倚在美人榻上,看着红釉剔彩香熏炉内袅袅升起的轻烟,久久不语。(wWw.k6UK.cOM)
“主子,奴婢听芙蓉说,府里后园子里的种着好大一片腊梅,如今正逢花开,主子何不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老闷在这屋子里,没病也会闷出病来了。”紫纭见萧芊悦自卢李氏走后,就一直在闷闷不乐,以为卢李氏说了什么让她烦心的话,惹她不快,把手中的绣棚放下,上前去扶萧芊悦。
萧芊悦轻叹一声,道:“好,就去后园子走走吧!”
太妃是先帝的嫡亲妹妹,当今皇上的亲姑姑,祥王尚公主后,将公主府和祥王府合二为一,这府里的规格比诸王都要高,若是要把整个园子细细的走一遍,至少要三天时间。
梅林在府中的西北角,花儿或盛开,或含苞,繁繁密密的挤在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枝条上,赏心悦目,花香怡人。在林中建有赏花的八角亭,婢女们赶在萧芊悦面前过去,铺设锦垫,摆好点心茶水。
腊梅恣意绽放,梅香清雅。沿着小径在花间缓步而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沁人肺腑。
“看尽千花,爱寒梅暗与、雪期霜约。雅态香肌,迥有天然淡泊。五侯园囿姿游乐。凭阑处、重开绣幕。秦娥妆罢,遥相纵,艳过京洛。天涯再见素萼。似凝然向人,玉容寂寞。江上飘零,怎把芳心付托。那堪风雨夜来恶。便减动、一分瘦削。直须沉醉,尤香殢云,莫待改落。”萧芊悦倚在栏上,随口吟道。
“主子,好好的,又吟这诗啊词的做什么,没得费这精神。”紫纭把烧得暖暖的手炉塞给萧芊悦,“主子暖着手,别冻着。”
“箜篌不让我弹,字不让我练,如今连诗词也不让我吟,紫纭妈妈,你这是在养猪呢?”
“主子以前就是爱做这些费神的事,把身子给累着了,如今不想这些,这几日也用得下饭了,瞧着脸色也好多了。”紫纭振振有词。
“是是是,以后我就吃了睡,睡了吃,啥事都不想,啥事都不做。”萧芊悦笑道。
“那敢情好。”紫纭伸手帮萧芊悦拉好披风,“就怕主子做不到。”
“你跟她们去采花吧,不用管我。”萧芊悦推了推紫纭,笑道。
“好,我去采花,一会让蓝绮做腊梅花糕给主子吃。”紫纭笑着走开了。
萧芊悦静静地坐在亭中,看着盛放的腊梅,小声地吟着诗作词。
“悦儿,真是好雅兴!”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芊悦回头看去,是张曜从小径上走进了八角亭,微微浅笑,道:“王爷怎么也来了?”
“我下朝回房找你,丫头们说王妃出来散心了。我就寻了过来,到是让我好找。”张曜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萧芊悦没有挣扎,任凭他揽着她的肩膀。
“我听丫头们说,今儿卢家来人了,可是有什么事?”张曜问道。
“没什么事。”事情究竟怎样,还不清楚,萧芊悦不想贸然请张曜出面。
“悦儿,有事要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万事都有我担待。”张曜郑重地向她许下承诺。
萧芊悦笑了笑,微微颔首,道:“后天,我想出去走走。”
“要去哪里?”张曜抓着她的小手,轻声问道。
“就是出去随便走走。”萧芊悦笑道。
“悦儿,这几日我不在府中陪你,你是不是觉得闷了?”张曜忧心地问道。
“不是。”萧芊悦轻咬了一下唇角,犹豫了片刻,“父亲留了几个铺子给我,以前都是奶娘帮我打理的,如今奶娘不在了,我也该过问一下那些事情,想出去见见那些管事的。”
张曜轻舒了口气,勾起唇角,将怀里的人搂紧,“要不要为夫我陪你一起?”
“王爷那么忙,就不要为这些小事操心了。”萧芊悦微微仰面,笑道。
“那就带上张承忠,外边的事情他比较老练,另外要多带护卫。即便你不想以祥王王妃的身份出去,也要注意安全。”张曜叮嘱道。
萧芊悦没想到张曜会洞悉她不愿以王妃的身份出去,眸光微转,道:“多带些护卫就是了,张承忠就不用带了,这府里的事离不开他。”
“不行,你不带张承忠去,为夫就不同意你出门。”张曜板着脸,强横地道。
“真霸道!”萧芊悦撇嘴道。
“为夫就这么霸道,你要怎样?”张曜挑眉道。
萧芊悦轻叹一声,道:“还能怎样,只能乖乖听话啰!”
张曜伸手在萧芊悦的粉腮上刮了一下,“这才乖!”
过了两日,在张承忠的安排下,萧芊悦带着芙蓉、紫纭,两个媳妇子,六个护卫,一行十人从祥王府正门出府,往京中最大的酒楼陶然居。
萧芊悦是娇客,如今又贵为亲王王妃,不宜抛头露面,卢李氏特意安排萧芊悦在陶然居见萧家那些旧仆。马车直接进了陶然居的后院,萧芊悦在院子里下了车,从侧楼的内门上楼。
陶然居一共三层,位于京城繁华地段,菜肴精美可口,生意极好。这第一层供给普罗大众用餐,第二层招待的是城中富贵人家,第三层,非显贵恕不招待。
萧芊悦拾级而上,到了三楼,卢氏兄弟早已等候多时,行礼道:“小的给……”
“两位哥哥要是如此见外,小妹可要生气了。”萧芊悦打断两人的话。
卢氏兄弟被张承忠给扶住,这礼行不下去,只得道:“主子请坐,小的唤他们进来见主子。”
“好。”萧芊悦点了点头。
约等了片刻,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接着萧芊悦看到九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走了上来,走到萧芊悦的面前,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向她磕头,“小的见过主子,主子万福金安。”
“礼叔!”萧芊悦认出了当年萧家的大总管萧礼,激动地喊道。
萧礼抬起头,眼泛泪花,“主子还认得老奴?”
“认得,认得。”萧芊悦眼眶微红,“大家都起来吧!”
“谢主子。”九人齐声道。
“诸位请坐,都坐下说话。”萧芊悦拿着丝帕拭去泪水,又转头对紫纭道:“上茶。”
九人和卢氏兄弟一起坐下,张承忠悄声退了下去。和护卫们把守着楼口,不让闲杂人上楼。
主仆相对而坐,简单的客套寒暄后,萧芊悦就静静地听他们诉说这几年来的境况。当年萧暮白病重,萧芊悦年仅十岁,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女儿送进齐府,可是他深知齐府非久居之所,遣散家中数百家人,只留下几个忠心耿耿打理萧家的生意,为萧芊悦留下一条后路。只是萧暮白死后,人走茶凉,那些交好的同僚也渐渐疏远了,生意越发的艰难,等卢氏兄弟谋了官职,情况才稍好些。只是最近商场上一支新秀崛起,行事诡秘,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帮衬,不过两年时间,就脱颖而出,将萧家的生意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他们针对的只有我们萧家吗?”萧芊悦柳眉微蹙,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