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震,痛苦的表情尽去。(WWw.321553.xYz)
那些洞主和星宿本欲围上去将天衍众人一举歼灭,却不想看到古小蘑那个样子,都迟疑的停了下来。
“师姐!”索萦低呼一声,冲过去跪在她身边,伸手抹去古小蘑脸上的飞灰。
她却并未看索萦,只是两眼无神的睁着,右手在地上软软的摸索,抓到一个剑柄,怔了怔,唇畔露出了一抹笑容。
没错,她竟笑了。
天上寂静无声。有个星宿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兵器,表情便如同被剥皮抽筋了一般。他旁边那个洞主嘴唇哆嗦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年前那个噩梦般的一幕。
当年的诛仙台前,白衣女子挣脱了困住她的锁链,抓过身畔的仙官,一手□他的心口,掏出一个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东西,双目被映得赤红,便在捏爆那东西的一瞬间,鲜血与笑容在她脸上一同绽放,美得恐怖之极。
就如同现在一般。
灰衣女子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锈剑在她手中,拖在地上,发出一阵令人心慌的声。
朱雀与白虎的气息突然有了些许波动,郁琉的青光顿时强烈起来,青龙大急,怒道:“别分心!”
他看到了朱雀恐惧的眼神,下意识的也回头看去,那灰衣女子正抬头向他看来,四目相对,青龙顿时心中一凛。当年沧海魔战,那个水魔星君,便也是有这么一双血眼,狂妄,残忍,像是要将一切焚尽。
他这样顿了顿,青光便已蔓延了整个十字,向四方逼去。青龙大骇,连忙集中精神,将那青光又逼回十字中心。
郁琉却仿佛不知一般,脸上似是还有几分茫然。青龙望了许久,愈发的疑惑起来。
他手中幻出一柄小小的金刀,曲起五指,微微一动,那金刀便化作一道金光向郁琉刺去。青衫霎时扬起,在金刀飞至他颊边的一刹那,突然炸开,声音之巨,震耳欲聋。
“他盲了……”青龙怔道,表情瞬间狂喜,那金刀炸裂的一瞬,他清楚的看见,郁琉虽有躲避,双眼却是眨也不眨,那般的响声,他却一丝反应也没有。
“他盲了……聋了!”
青龙的声音四散开来,悬崖边的灰衣女子便怔了怔,笑意凝固在嘴角,使得她那双血眼愈发狰狞起来。
“她在哭了……”蝶安慢条斯理的道,声音沙哑而空灵,像是浸过了冰霜。
她没有说“她”是谁,但天衍的人自然心中清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拂过了十方洞主与二十八星宿所在的云,整个颤了一颤。
“剿灭天衍?玉帝老儿是这样说的么?”她歪过头,嘴角又弯起:“他总是觉得,毁灭什么便是那么容易,好像他是天王老子,六界一切便要任他宰割――”
“蝶安!”一个洞主终于按捺不住,厉声打断道:“事已至此,你仍是不肯认罪吗?!”
“认罪?我何罪之有?”她冷笑,轻轻的道:“莫非你是说……将你的四肢一块一块的斩下来――”
一阵轰鸣,莫为一直小心谍蝶安说话,却不料天上突然发难,下意识的便向后退去。刚刚在集结在一起的星宿们突然散开,像是早有计划般的站定在四方,一方七个。那位置和姿态,突然令莫为觉得十分眼熟。
“那是……”秋静喃喃道:“星……星宿图!”
“不好!”莫为突然上前一步:“他们想要做什么?”
蝶安踩在一朵云上,冷冷的注视着将她团团围住的十方洞主,手中握紧了锈剑。
那十人各自站好,身子斜对着她绕起圈子来,越转越快,不多时竟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风圈,将众人的视线隔离在外。
与此同时,那二十八星宿却原地盘坐起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莫为凝了灵力,掷出一把剑去,急道:“快,不能让他们完成星宿图!”
但是莫轻远和云霄等人用尽了办法,却是丝毫不能影响二十八星宿,想来他们一开始就布置了结界,这一切像是演练了无数次,定是早就计划好的。
空中狂风呼号,有风圈渐渐升高,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龙卷。蝶安便站在那龙卷中间,面上毫无惧色,血眼中满是轻蔑:“过了这些许年,你们仍是学不乖啊――”
她的手扣在剑柄上,不知做了什么,紫黑色的气息突然爆发,盘旋于那锈剑之上,隐隐闪动着黑色的波纹。蝶安举起剑,血红的眼睛突然闭上,缓缓侧过头,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龙卷正怒,却见一道紫黑色光芒突然破出,十方洞主陡然停了下来,还有隐隐波动的气流没有散去,便听一声凄惨的悲鸣,蝶安从那浑身是血的洞主身上踏过去,手中抓着一个断了的手臂,表情隐藏在阴影中。
其余九方洞主立时变换方位,将蝶安重新围在中间,甚至没有多看那受伤的洞主一眼。蝶安冷笑一声,却不给他们布阵的时间,一剑横过,两个洞主分别用判官笔和银划钩来挡,皆被那紫黑色的魔气弹了出去,趁其余七方洞主还未反应过来。她血目圆睁,回身又是一剑,差点削去一个洞主的耳朵。
蝶安身在空中,仿佛矫健的燕子一般,躲避,回旋,只是都险要得紧,毕竟再是厉害,也抵不过那许多人围攻。她的左颊破了,袖子也开了个极大的口子,看不清有没有受伤。这剑法狠辣,招招致命,绝不容情,只看得天衍众人暗暗心惊。蝶安那般的打法,根本是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只是谁都不敢与她一样拼命罢了,可这样下去,古小蘑的身体,早晚会受重创。
她一挥手,那扑面而来的风刃便被尽数收入掌中,再回身掷出,那召唤风刃的洞主躲得十分狼狈,腿上挂了彩。蝶安狂妄的笑了起来,她翻转剑柄,刚要再攻出去,却面色一凝,待在原地不动了。
她在往上看。
天衍的人也在往上看。
二十八星宿所摆出的阵法,名叫星宿图,是最为古老的召唤仪式之一。因为星宿很难凑齐,消耗法力,召出的东西不好控制,所以鲜少见得星宿图,甚至天衍的祖师也只是在书册上一带而过。
那样的法阵,闪动着红色的光芒,在天幕中阴沉的翻滚。
然后,一只手便突然出现在那法阵中间,壮硕如小牛般大小,紧紧扳住了法阵边缘。它旁边的气息紊乱,法阵的光芒忽明忽暗,竟又出现了一只这样的手,紧接着又爬出了四只,不管那是什么,便只是拥有这样六只手臂的东西,也已经相当恐怖。
那手臂似乎累了,顿了顿,缓缓露出它上面细密的鳞甲。然后,很没预兆,只听一声闷喝,天衍峰都在微微晃动,一个硕大的,长着犄角的头颅突然冒了出来,他有一双比蝶安更加凶恶的血眼,火红的似乎要燃烧起来的剑眉,眉心像是覆了红色的铜,嘴唇刚冷而坚毅,若不是所有人都骇得傻了,这六臂的怪物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俊美的。待得他全身都冒出法阵,那锈迹斑斑的青铜战甲,散发着血红光辉的鬼头战斧,以及他独一无二的狰狞额角,无不令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秋静身子晃了晃,伸手拉住了莫为的臂膀。
蚩尤。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远古洪荒的骁勇战神。
“没想到这么早便使出了星宿图……”青龙低声道。其余三方座神相顾对望,皆是暗暗心惊,怪不得青龙看起来志在必得。可就算蚩尤能够胜得了蝶安,还有一个龙神转世呢?
郁琉的气息有些乱,他听不见看不见,可那强烈的法力震动,如何感受不到?
蝶安的身子抖动起来,一时间看起来还以为是怕得发抖。然而仔细看去,才发现她不过是在笑。
那笑声像是在嘲讽,却又极尽苍凉。
“你们如意算盘打得倒好……”她似是笑得喘不过气了一般:“想用蚩尤来打败我?哈哈哈哈……”
就在那一瞬间,二十八道金色光束从四面八方射向法阵,顿时光芒涨满视线,那法阵急剧缩小,转眼便脱离了蚩尤的范围,像是释放了他一般。
蚩尤侧过头,望了一眼手中的鬼头战斧,空中一阵可怕的沉默,只有蝶安肆无忌惮的笑声。
“杀了她。”
这声音很轻,不知是哪个星宿所说,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蚩尤痛苦的咆哮一声,六只手臂可怕的挥起,向蝶安抓去。蝶安轻盈的跃开,口中念着什么,顿时四个无形的怨灵在她身后浮现,咆哮着扑向蚩尤。
那怨灵就像是四团虚无的黑烟,几乎融进了夜色中,蚩尤的的巨手即便抓住了,也很快就消散开来,然后重新聚集到一起。蝶安扣起手指,面色冷冽,一个怨灵便忽地化作一道紫黑色的光芒,飞速向蚩尤的心口袭去。
但是没有成功,那怨灵破灭在蚩尤胸口,他那身青铜战甲,想来非一般利器能破。但这一下攻击却让蚩尤不再与怨灵纠缠,而是扬起战斧,一下劈向蝶安。
蝶安很快躲开,但她后面是天衍峰。
那一刻,她似乎迟疑了一下,血红的双眼乌黑了一瞬,便挡在避无可避奠衍众人身前,举起她的锈剑。
恍若青龙那一击,有过之而无不及,灰烟再次扬起。那充斥着魔气的锈剑在蚩尤的鬼头战斧面前仿佛小木棍一般,直接断为两截,蝶安呕出一口鲜血,但却抵住了蚩尤的攻击,至少天衍众人没有大碍。
“你疯了!”她怒不可遏:“你以为你能挡住远古战神么?别跟我讲那些道理!他们是死是活,我才不在乎!”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血眼又闪烁起来。蝶安轻呼一声,痛苦的捂住了脑袋,浑然不觉蚩尤正快速的靠近,一把将她抓在手中。
“对!”青龙大喜:“便是这样,杀了她!”
却不想蚩尤怔了怔,仿佛烫了手一般,狠狠将蝶安甩了出去。
她又笑起来,在空中缓缓站定,血红的双眼轻蔑的看着青龙。
“莫非你们竟是忘了……”她冷酷的道:“当年打败蚩尤战神的轩辕黄帝……用的是何兵器?”
她话音刚落,右手屈伸,一把□自己的心口。
索萦尖叫一声,恐惧的瞪大了双眼。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破开肉绽,那只素手□了古小蘑的身体,就仿佛□了虚无一般,似是握住了什么东西。
然后,一点一点的,那手像是用尽了力气,蝶安喘息着,血眼精光大盛。
一柄金色流光的古剑赫然出现在她手中,剑身在微微颤动,像是在为重见天日而欣喜,又像是按捺不住想要大开杀戒。
轩辕剑。
九州十大神器之三,传说中,最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