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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体山阿

碧水摇光 武陵渔人 6114 2021-03-29 23:38

  谢木兰笑问:“小猫说什么了?”

  “陛下问,您是想打还是想和,无论打还是和,季摇光都不必肖想了,他聘礼都下过了。(www.321553.Xyz)”

  谢木兰哈哈大笑:“他就提到季摇光?连我这个‘表姐’突然变成了‘表哥’都没好奇一下?”

  桔子陪笑道:“陛下血气方刚情窦初开,自然将季摇光视为头等大事。”

  谢木兰眼珠一转:“摇光城是塞外军事重镇,对西越来说何尝不是举足轻重,再加上那里的精铁矿石,啧,这嫁妆,我抢定了。桔子,走,陪我去会会情敌!”

  桔子笑道:“小的遵旨。”

  谢木兰带了近百的亲兵,来到郁驻足的那片山丘,大老远就看见表弟端坐马背之上,身形挺拔坚毅,端的是威风凛凛,让懒洋洋溜马的谢木兰不禁感叹:“小猫这卖相,唔,怪不得有个战神的诨号。只是小小年纪便如此严肃,人生未免无趣啊!”

  身后一众亲兵默,旁边的桔子陪着笑,却不敢接腔。

  郁见表姐抑或是表哥带着百十个人来,心里先小小松了口气:有蹈总比上来就打强得多。

  小皇帝心底是不希望跟表亲兵戎相见的,再加上西越刚刚易主,今时不同往日,若新主能摒弃昭元帝之前借苗疆进军中原的打算,自然是最好的局面。

  明域与西越两大巨头各自缓缓打着马走近,谢木兰笑道:“,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又清减了?啧啧,看看你那下巴,以前是多么的溜光圆润,可现在,都能当锥子使了,当真难看!”

  虽然数丈之外彼此的随从们肯定听不到这话,郁还是十分尴尬:“莫要再拿我的下巴说事了,表――哥?”

  谢木兰感叹着摸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哎,我等这一声表哥,等了二十几年啊!”

  郁黑线。

  谢木兰笑嘻嘻道:“怎么,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突然变成了男人么?”

  郁没好气道:“什么叫突然变成,你本来就是吧,又不是妖精,还变来变去可男可女啊!”

  谢木兰再度叹气:“你真是无趣!这本是我最大的秘密啊,连炫耀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郁看着他,眼中很有几分同情,郑重道:“表哥,为了保住性命,从小男扮女装,你心里想必有很多苦楚,这又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你总是用这副游戏人间的神情压抑自己,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对我大可不必如此。从记事起父皇就对我说,他最疼爱的妹妹远嫁去了西越,从此不得相见,以后明域皇室再也不要远嫁公主了。我还记得,父皇说他刚刚即位的时候,季轩的父亲联合重臣向他提议趁西越水灾政局混乱之际攻打棋仙关,父皇没有同意。我问过父皇为什么,他回答说:‘若攻打西越,置你慧姑姑于何地?’我那时候就决定,有我在一天,绝不主动攻打西越。表――哥,你如今成为西越新主,再不用担心那些肖小加害你与慧姑姑,我很为你高兴。”

  谢木兰开始还似笑非笑,待他说到最后,脸色晦暗难明:“,你真幸运,不像我,摊上这么个老子。”

  郁道:“虽然只想与你话别情,不愿同你谈战事,可是眼下已不得不谈。苗疆之乱,看似是西越的机遇,可一着不慎,就会成你们的致命伤。表哥,你撤兵吧,我不想跟你打。”

  谢木兰缓缓摸着马鬃,低声道:“啊,真可惜,我们本不是一类人。”

  郁皱眉。

  “我不会心软,也不能心软。”

  郁心里一沉:“表――哥,昭元帝在位多年,且手段非常,西越的党争更是纷乱复杂,你突然即位,政局都未必安稳得过来,便贸然对外开战,就不怕政敌趁机反扑吗?”

  谢木兰笑道:“这个嘛,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该杀的我差不多都杀完了。”

  郁看着他言笑晏晏,突然觉得季摇光说的真是太对了,西越皇宫里杀出来的优胜者,跟自己这个天生好运的皇帝,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沟通都成问题。

  谢木兰忽然又冒出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听过这句话吗?”

  郁听他语调古怪,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郁景生略带焦急的声音:“,,快回来!”

  谢木兰哈哈笑道:“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郁正奇怪堂哥怎么丢下偃城跑来这里,猛听耳畔疾风骤响,他本能地一躲,只觉一线冰冷贴着耳廓滑过去,眼前立刻飘过几丝断发。谢木兰长剑嗡嗡作响,一下快似一下削向发懵的表弟。

  郁带来的几千精兵此时在山丘下面,自然看不到这一变,不过禁卫军是随着小皇帝过来的,纷纷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往前冲来。西越这边的人被桔子领着,也上前为陛下助威。

  谢木兰叫道:“,敢不敢与我一战?”

  郁只是咬着牙躲闪,没答话。先不说他的兵器燃雪师刚刚留在禁卫军那儿,其实就算此刻手边有武器,他也未必能使起来。

  郁景生快马加鞭冲过来,大叫:“,别被他拖住了,快回城――”话未说完,就被桔子的大刀砍断,郁元帅此时又急又怒,见这奴才贼眉鼠眼还敢拦自己的道儿,二话不说提刀应战,出刀时那股狠劲儿只把桔子震得头皮发麻。

  这边谢木兰不为外界所动,挥剑的同时还施施然笑道:“就算为了季摇光,咱俩也该比一场吧?”

  郁霍地瞪着他,沉声道:“你只是为了摇光城,不配说这话!就算要打,也不能是这个理由!”

  谢木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哈?难道你便不是为了摇光城?”

  “我不是!”

  谢木兰一边劈一边笑:“谁知道?谁相信?”

  郁躲过他的攻击,缓慢而又坚定地说:“我自己知道。”

  谢木兰笑嘻嘻道:“那是自欺欺人。”说着猛地往郁的坐骑削去。

  战马毕竟不如人灵活,郁虽然极力调转马头,却终究比不上剑的速度快,马脖子终究被谢木兰长剑劈中,鲜血立刻彪了出来。战马吃痛,长嘶一声,顿时不受主人控制。郁一边拉缰绳控制坐骑,一边还要躲避谢木兰的袭击,情势非常不妙。

  谢木兰笑道:“你以为在此地布下重兵就万无一失?啊,苗疆之乱,你才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哈哈,你可知道,我志不在苗疆,偃城这里,跟我过来的不过一万人,加上苗民相助,护我突围足矣。至于西越的主力在哪里,哈哈,你不妨猜一猜?”

  郁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勉强镇定道:“是吗?表哥你很久未回太安了吧,那里的事想必都是慧姑姑代你掌管处理的,可是详细情景如何,你真的清楚吗?如果太安随时都能被明域控制,那种情景,你不妨也想一想?”

  谢木兰身形一滞:“哟,没想到你在西越安穴的线人,都有能力随时控制太安了,啧啧,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郁见他并没有多么震惊,仿佛太安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城镇,心中愈发奇怪:“你不相信吗?”

  谢木兰连连摇头:“信,怎么不信。先不说你不怎么会骗人,单只有季摇光相助,你要做到这点也不是不可能。哈哈,你觉得我竟然不紧张,这很奇怪是不是?”

  看着表哥眼中渐渐涌起的兴奋之色,联想他之前莫名其妙冒出的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郁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心中那丝不安的来源,他压制着心中惊骇:“你要舍弃太安?”

  谢木兰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只要拿下明域,别说是一个太安,就算把西越赔上去,也是值得的哟!”

  郁道:“你疯了!”

  谢木兰笑眯眯道:“我不疯如何成得了西越的皇帝?既如此,索性再疯一回吧,为了中原的大好河山!”

  郁看看仰天大笑的表哥,心中一片凉意。

  “,接着!”郁元帅趁桔子后力不继的当儿,让负责保管皇帝兵器的禁卫军将燃雪师冲着新皇帝扔过去。

  此时山丘下面的明域军队已经赶了过来,不过谢木兰驻地的那上万兵士也已赶到,两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小山丘附近喊杀声震天,两边打得难分难解。

  郁在谢木兰的干扰下拿到燃雪师以后,立刻就架住了表哥的长剑:“表哥,你别逼我动手。”

  谢木兰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在此地布好了埋伏等着我,可现在,你就不奇怪么,郁元帅为什么没有调动兵力围攻我?”

  郁不答,这个问题他从郁景生出现起就在想了,可惜,哪一种猜测都不太靠谱。

  谢木兰嘻嘻笑道:“因为,郁元帅投靠了我哟!”

  他这话的声音不小,郁景生在不远处也听到了,气得大叫:“你含血喷人!”这么一分神,被桔子钻了空子,右肩上立刻挂了彩,疼得郁元帅两眼冒星星。

  郁大怒,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踩过几个倒霉的兵士之后,燃雪师冲着桔子当头劈下,这雷霆万钧之势把附近的人骇得毛发直竖,纷纷避退。

  桔子大惊失色,慌忙招架之际,瞥见不远处的主子笑容熠熠正拉了个满弓,那熠熠生辉的箭簇恰恰冲着扑向自己的帝。

  出营之前谢木兰对他的交待忽然涌上心头:

  “桔子,探子的事儿安排的怎样了?”

  “陛下放心,那人已经依计划在昨夜故意了。”

  “小猫不是来见我了嘛,嗯,用传音蛊通知那人,将西域的事儿透漏出去。”

  “是。”

  “待会儿与小猫见面,我会寻衅与他动手――”

  “陛下?!”

  “桔子,对我有点信心嘛,我的功夫没那么差吧。西域事关重大,到时候来给小猫的传信的必定是郁元帅。桔子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给我把他拦住了!”

  “……是,然后呢?”

  “哈哈,然后,就算把你吃的劲儿使出来,也要把郁元帅给我打趴了,当然,若能取他性命更好。”

  “……是!”

  谢木兰轻轻拍了拍忠仆的肩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燃雪师刺入胸膛的那一刹那,桔子忽然就明白了主子嘴角的那抹笑意味着什么。他看着帝将那把银戟从自己胸膛里拔/出来,一瞬间觉得所有的精气神都随之消失了。他浑身发冷,瞪着那件夺取自己生命的兵器,慢慢摔下马背。

  嗳――陛下的箭术极好,多半能射中陛下吧,也算是为我报了仇了。他努力想睁眼看看那支箭究竟有没有正中目标,可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桔子躺在泥土里,沐浴着自己生命最后的阳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时候听父亲念过的一首《塞上曲》:血染异乡土,魂归旧故里。黄泉碧落去,人世永相离。

  他暗想:主子啊,你要我做饵就跟我明说嘛,至少我能交待一下遗言――把这首武陵渔人的《边塞曲》刻在我墓碑上。

  人声嘈杂,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只马蹄踩上桔子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有谁在马背上大喊:“哥!哥!哥――”

  桔子在剧痛中勉强分辨出,这似乎是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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