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娇丽躺在柴房里哼哼唧唧的喊娘，孙家老少却在堂屋了讨论这么办。(WWw.321553.xYz)

　　孙大哥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小姨子的婆家还真是能人啊，明着打咱家脸！”

　　孙徐氏紧紧手里的帕子，没话说。不由得她分解，卖身契在桌子上摆着呢。

　　“大哥，是那吴家不知廉耻，徐婶子都拒了她的请求，她倒是威胁要休了二姐（徐氏妹子）。徐婶子对我好着呢。”孙嫚子帮腔嫂子。

　　孙大娘也附和着“是这么说。”

　　孙大伯喝了一大口茶，对几个儿子说道“咱们老孙家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亏心事，没有伤天害理过。我的意思不要伤了人家性命。等事情过了，放她回家就好。”

　　四个儿子齐齐说是。

　　孙老二眼珠子一转对小妹说道“人是小妹主张买的，肯定想好了后招。不知道小妹怎么打算的？”

　　孙嫚子的手里还纳鞋底，手指翻飞，点到她，她放下手里活计，小声的说道“二哥知我也。我是还有后招等着她呢。”

　　孙梁氏性儿急脱口问道“什么后招啊？小妹赶紧的说道一下。”

　　“我想着明日一早，大哥去大屯庄找徐婶子，把那吴娇丽转卖给婶子。哥哥们觉得怎么样？”

　　孙二哥心里活泛，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你是想让徐婶子拿捏着吴方氏的闺女，看那家子还怎么苛刻徐二姐？”

　　嫚子点点头。

　　孙徐氏听了，心里高兴起来，这样妹子在吴家再也不吃苦了吧。

　　孙大哥也看出了门道“小妹还有吧？让我岳家找里正，让小姨子离合，这样小姨子回到岳家，而岳家就是不转卖吴娇丽，气的她干瞪眼。”

　　“这要看徐二姐是不是愿意和吴二林离合了。要是想就这样办，要是不想就拿捏着吧，大家干耗着，看谁能耐得住。”

　　“我倒是希望妹妹能离合。离合能带走孩子，要是被休就不能了。呜呜，我那妹子就剩了一把骨头了，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孩子长大。”孙徐氏伤感的哭着。

　　孙大哥上期握着她的手说道“你明天也回家，好好劝劝岳母，让她和小姨子好好讲讲。”

　　孙老三的牛脾气又来了，“这样还真是便宜她了，敢打咱的脸，我就戳瞎他的眼！”

　　“对，戳瞎他的眼！”孙小四也符合着——

　　计划着的事情，出了变故，孙徐氏本来就胎息不稳，被这一气半夜里发动了。合家忙活了一夜，请稳婆，烧热水，煮鸡蛋，准备面条和迎接孩子的衣物，个个团团转。也就柴房的吴娇丽和小孩子睡得香了。

　　天刚破晓，孙徐氏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三牛了。

　　三牛只有一斤六两，（按照一斤十六两算的），脑袋还没有拳头大，跟个小猫似的，声音细细的，脸上的汗毛都没有消退，按照月份计算，堪堪过了七个月就出生了。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孙大娘叹息着，这么小怎么能养活的了？

　　倒是孙嫚子紧紧抱着刚出生的小三牛，小声的喊着“三牛，三牛，真是好孩子，知道快过节了，来家里吃月饼呢。”

　　这算啥？两斤多的孩子呢，那个时空的就是一斤的孩子都能养活，咱这里医学条件不好，但是咱两斤多呢，再说了，古语说的好啊“七活八不活”，咱占了七个月呢。

　　孙嫚子看着一旁帮忙收拾的二嫂，一夜未眠，头发有点毛燥，眼底乌青。赶紧的说道“二嫂，你去家里喝点粥，然后睡个好觉。大羊送我这里来。”

　　孙梁氏是在撑不住，就点点头走了。走到一半又转回来“妹子啊，你放三牛时小心点，三牛还弱着呢。”

　　“知道了，二嫂，你赶紧喝粥睡觉去吧。”

　　孙嫚子把三牛放在睡熟大嫂身边，给他细细的把了脉，三牛很健康，心肺没有问题，就是要出生的时间早了。她舒了一口气，只要在月子里养好了，就成。

　　孙大哥赶着牛车到大屯家送鸡蛋呢。在岳家简要说了事情经过，那徐老娘一个高蹦上姑爷的马车，还提着早先准备好的小米和红糖。

　　一路上，徐老娘的嘴就没闲着，可劲的骂那吴家。真是扫把星一窝子，害了她二女不够，还害她大女。等着，老娘会给你个狠得。

　　徐老娘走进闺女家时，只见闺女的小姑子，婆婆都在屋里陪她，心里暖着呢。大女是有福的。这不进门就是三个小子，还有小姑婆婆关照着，主要是嫁了秀才相公，知冷知热，不读死书，日子红火着呢。

　　“亲家，快来看看三牛。”孙大娘招呼着亲家。

　　徐老娘看着小猫似的外孙，眼泪吧嗒吧嗒的开始掉。

　　孙嫚子赶紧的上前搀着她的手臂，小声说道“婶子别哭了，小侄子健壮着呢。不信你等着瞧，出了月子肯定比那足月的长的都壮！”

　　“都壮，都壮。嫚子是贵女，说的一定成真。”徐老娘知道自己不能哭了，一会闺女醒了，还要安慰她呢。月子里哪能掉眼泪——

　　傍晚时刻，孙徐氏才醒来。问着屋子里阵阵清香，有点甜，烛光橘黄，她轻轻的拍了一下趴在炕沿上昏睡的相公。

　　孙成亮也惊醒，一下醒了，问道“娘子，吃鸡蛋还是猪蹄汤？”

　　“是小妹自制的蜡烛吧？去年大牛向她要着玩，她没给我心里不以为然，以为她宝贝这蜡烛，原来，是能救命的。”孙徐氏嘴里念叨着。

　　孙成亮笑了“那里能救命，就是个香味。”

　　“能，刚才有一阵我喘不上气来，忽闻一阵清香才口鼻通络了，原来是小妹救我一命。”孙徐氏说的有些轻，但是字字肯定。

　　“我怎么没觉得？好了，你先想想吃什么？小妹说要是你喝不下油腻的猪蹄汤，倒是她刚给你熬了新小米粥，你喝不？但是没有你喜欢小咸菜，只能加糖。小妹说吃咸菜下不好。“

　　“嗯，听小妹的。对了，三牛呢？”

　　孙徐氏抱着三牛，正要落泪，孙成亮赶紧的伸手在她眼下盛着！

　　严谨的相公做这样的事情，倒是把她给逗笑了。

　　“小妹说了，你不能哭。”

　　“好，不哭。”

　　“小妹说了，三牛就是小了些，你在月子里多吃些好的，三牛吃的你的，出月子时，三牛就壮了。”

　　“嗯，我吃。为了孩子小妹做什么的我吃什么。”

　　孙徐氏一口气吃了六个鸡蛋，喝了两海碗小米饭，一小碗猪蹄子汤。吃的撑到嗓子眼了，才罢休。她犹记得小妹说的“嫂子，你多吃好，三牛就百病不侵，长的快。”

　　嫚子也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傍晚支撑不住了就回房去睡了。倒是对大哥交代夜里多警醒些，有事不要怕麻烦，一定去叫她。

　　等嫚子走了，孙徐氏才问相公，那吴娇丽怎么样了？

　　“下午，岳母回家时，我找了几个长工把她丢在了雇的马车，一起回岳家了。这事情，你不用管了，好好坐月子就成。”

　　“哎，本来打算着孩子还有好几个月出生，马上就要秋收了，我不帮忙，别拖大家的后腿，没想到还是这样了。小妹秋收肯定又要忙乱些。”孙徐氏内疚的讲。

　　“少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身子。快睡吧，三牛晚上还要吃呢。趁着他不哭，你赶紧眯会。”

　　“嗯。”——

　　孙老娘把吴娇丽推搡进家里的柴房，嘴里教训道“在我们老徐家，你放聪明些。我家没有书生哥，没有小伙没成亲。倒是有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你要是愿意做那个的妾，我倒是能成全。”

　　吴娇丽的嘴张不开，只能摇摇头，表示不敢了。

　　“从日里起，就跟着上山割猪草，下田整地，要是干得慢了，就没有饭吃，还要挨揍。还有告诉你，你逃吧，成了逃奴，就抓你全家一起做奴隶。”实属恐吓。

　　晚上，徐老娘给了吴娇丽一碗玉米饭，就关上了柴门，任凭她拍门也不开。她心里的气大着呢。

　　徐老汉老实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唯唯诺诺的说“明个给亲家送回去吧。咱二女还在他家讨生活呢。”

　　“哼，你好心！你二女都快别治死了，你还指望那吴家能善待她？再说了，卖身契在大女的小姑子手里呢，送回去？行啊，拿出二十两银子！”

　　“什么，这么个好吃懒做的货，也值二十两？”徐家大嫂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可不是，两亩好田呢！”徐二嫂也说道。

　　徐大娘喝了一大口饭说道“明个估计那吴方氏来炫耀，我就让那娇丽给她捶腿，给她倒茶，一早，你们带她到地里干活去。”

　　又对两个儿子说“你们那个要是被黏上了，可就脱离不了身了。想想她娘的狠劲，就是扒下你一成皮都嫌薄！都给我老实点！”

　　“知道了娘，我明个一早到镇上看妹妹去。”

　　“我和大哥一起去。让她们妯娌两个在家帮你。”

　　徐大娘点点，转头又看了老头子唉声叹气的样子，立马下令”带着你爹也去！成天的好心好心。也不怕她反口咬你。”

　　第二天一早，徐家家爷们三个借了牛车，拉了一车松枝，两家送的踩生礼，六尺的花布二份，鸡蛋每四十个二份，晃晃的到了镇上孙家。

　　爷们走了，徐老娘才放出吴娇丽，扔给她一个笤帚，让她扫院子，扫完了又让她铲猪圈，铡猪草。徐老娘倒是坐在堂屋里喝着水，啃着黄瓜，嚼着蜜饯。两个媳妇就拿着小板凳坐在吴娇丽身边。

　　吴娇丽在家根本没干过活，她生的黑些，吴方氏为了养白她，有点家务也不干，还被两个嫂子伺候着，所以扫地扬的漫天尘土。

　　徐家大嫂坐在小板凳上说开了“弟妹，看到了没有？长的那个黑炭是的，还想当美妾？恶心谁？看看扫的这地，就知道是个懒货！”

　　“呵呵，嫂子，咱们不懂，人家皮厚，切三刀都割不着肉！”

　　吴娇丽铲猪圈时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拿着铲子，那里能干的动活计？

　　徐家二嫂说了“嫂子，你看看那柔弱样？幸亏家里男人都出门了，要不能雄死。这样的婆娘能干啥？就会躺在炕上劈腿呗。”

　　“弟妹说笑了，那里柔弱了？看她那一身横肉，出门能撞飞一个大个！还装柔弱，恶心死了。”

　　两个妯娌十分给婆婆面子，奚落着吴娇丽给小姑子出气。她们可没忘，当时小姑子挺着大肚子伺候吴娇丽洗脚的事情。

　　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自己的婆婆也爱唠叨，但是有事可是站在她们这边上训儿子，让她们两个十分感激。毕竟，这样的婆婆太少了。

　　而吴方氏折腾媳妇的本事穷出不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折腾的大小媳妇都想跳井的心都有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恶婆婆，这个吴娇丽也是出了名的馋妞。

　　吴娇丽一只手铲猪圈，一不小心掉进了猪圈里，搞得身上全是猪粪，徐家婆媳笑的那个开心。

　　“哎呦，亲家什么是让你高兴地到这样？”吴方氏把女儿卖给了孙嫚子，捧着银子高兴了一夜，今天就来徐家耀武扬威来了。

　　“没什么事，快进来喝茶呢。”徐老娘没有多说什么的，只是用身子当着她把她迎进了客堂。

　　吴娇丽听了自己老娘的声音，大声要喊，可是却张不可嘴。她的嘴还肿着呢。

　　看着吴方氏进来堂屋，徐家妯娌两个从粪坑里拉出了吴娇丽，给她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在后堂准备着。

　　亲家两个坐定，吴方氏裂开她那大嘴，笑的满口的黑牙都遮不住。

　　“亲家，前个你不帮忙，我都把娇丽送个了方三老爷做贵妾了！”

　　“那就恭喜亲家了。”

　　“同喜同喜。以后有事就报三爷的名号。等娇丽生了长子，那孙家嫚子都要靠后站。”

　　吴方氏说的那个得意啊。

　　徐老娘开始拆她胆了“亲家闺女已经进了方员外的家了？”

　　“没有，现在跟着孙嫚子，让她先和方三爷见见面。”吴方氏说话声音很大，巴不得徐家妯娌也听见。

　　“这样啊，方家许您闺女贵妾了？”

　　“你这人怎么不会说话呢？现在不是将来肯定是！”

　　徐老娘也不装了，起身把喝水的碗往地上一摔！声音吓了吴方氏一跳。

　　“我可是，我可是方三爷的——”

　　“是，是是个狗屁。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我当初瞎了眼让二女当你媳妇！你他妈的害了我二女，现在又害我大女，我和你拼了！”

　　徐老娘上前一只手抓起还坐在椅子上吴方氏的头发，狠狠地扯着，一只手很扇她的耳光！

　　“打死你个老娼妇，你的心是黑的？下着大雪让我二女跪在大门口两个时辰？一天到晚伺候你们全家吃喝拉撒，还被你打的头破血流？我给我二女置摆的嫁妆压箱底的棉农，都穿在你那好吃懒做的闺女身上，你，你，我打死你。”

　　吴方氏也奋起反抗“我这就回家休了你闺女，我看看一个不孝被休的女儿，连累你们整个徐家门！”

　　“好啊，你回去休吧，赶紧的休！”徐老娘大声的说道。

　　吴方氏气的“好，好，你等着。我先让我儿子打她个半死，再休。看你能奈我何？”

　　听了这就话，徐老娘一推她，把她推到在地上“是啊，我不能耐你何，也不能拦着你打我二女，可是，你把我二女打个半死，我就打昨日里买的那个懒货半死。老大老二家的，把把那不要脸的唧唧歪歪做妾的懒货提上来！”

　　“来了。”

　　吴方氏只闻到阵阵猪屎味传来。抬眼一看只见她的闺女浑身湿嗒嗒的被那妯娌两个推上来。脸红肿乌青，嘴都张不开，只是呜咽着喊着娘。

　　“天杀的，你敢打我闺女？”

　　“哎呦，这就雄了，不想想你怎么打我二女的？对了，这不是你闺女，这是我昨个花了二十五两买的一个懒货！她脸上的伤啊，可不是我打的。是县太爷赏的。”

　　“怎么可能，娇丽怎么能得罪县太爷？都不认识呢。”

　　“架不住这懒货嘴贱，处处威胁主家，诋毁贵人。对了，你也别去找孙家了，他家把这个懒货贱卖给我了。二十五两！”

　　“女儿啊，女儿，我去告那孙家不慈，虐待奴仆。”吴方氏哭天抹泪的喊着。

　　“你都说是奴仆了，打死也是不追究的。呵呵，你去告吧，告赢了再来领你家这个懒货！哎，赔本了赔本了，成天什么都干不成，还要好米好面养活着，还是早早提脚卖了吧！”

　　吴方氏一听徐老娘的话，咬牙切齿的说“你敢！我这就领着回家。“

　　“好啊，我就去县衙告你个窝藏逃奴，连坐你们家，发配你们全家到盐场晒盐去！”徐老娘说这话时，气势如虹，声音洪亮。

　　吴方氏拉着吴娇丽的手就站在客堂是颤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徐老娘想着昨个女婿教的，倒是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上，对两个媳妇说道“赶紧的晌午了，让这个懒货下去做饭。你们看着点，别让她偷吃了。据说在家就爱偷吃，吃就吃吧，每次吃了还赖在她嫂子身上。”

　　“是，娘。”

　　徐家妯娌自是做惯农活的，有把子力气，扯着吴娇丽去厨房做饭去了。吴方氏看着女儿被拉走，心里疼的跟猫抓似的。

　　“你到底想怎样？”

　　“不难，我二女和你儿子离合，归还给嫁妆。如果没有嫁妆了，就把你大孙子除了族，赔给我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