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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那天你还说不用我还了。”
“那时候你还没推我落水,而且你也说了,一定会还的。”许子默微微一笑,十分轻巧的就拿话堵了回去。明明很清秀的面容,在此刻的余招娣看来却觉得带着一丝邪恶,像个只知道吞钱的怪物。须臾,那怪物薄唇轻启,又吐出了几个字,“机会稍纵即逝。”
她脸色再度变幻,嚯的站了起来,脸上因为气愤而涨得绯红,“你这根本就是讹人!我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工钱有多少呢,你就问我要这么多钱,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许子默俊眉轻挑,“讹人?我讹你哪一条了?是你没推我落水呢?还是没害我生病?或者是没耽误我设摊赚钱?”
“我……我……”余招娣我了半天,却想不出来一句可以反驳的话来,因为他所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既然没话说,那就这样吧,回去好好做事,早点把钱还我。”
“你……你……”她感觉心里的怒火噌噌的往上蹿,却又因为找不到出口泄,在周身绕了一圈之后重又回到了心里,烫得她的四肢百骸颤抖不已,又挥甩不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感觉好像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形容她心中的这股,郁闷。
看着脸色阴晴变幻不定敢怒不敢言的余招娣,许子默觉得心情莫名的好,藏住眼底浓浓的戏谑,指着院门说,“门在那,慢走,不送。”
余招娣低着头走着,心里把许子默给诅咒了千万遍啊千万遍。
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市上,拿兜里仅剩的最后一文钱买了一个包子,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它看了半天之后,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上去。就好像她咬的不是包子,而是许子默那张讨人厌的脸。
她觉得她一定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因为五文钱而欠下七百五十五文钱的笨蛋,就算是去地下钱庄借钱,短短半个月都不可能会翻滚到这个金额。她烦躁得抓了下头,完全没有一丝千金小姐的样子,当然了,现在她也不再是千金小姐了。
前面突然人群骚动了起来,余招娣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一对男女。
男的身材高挑玉树临高风气质若兰,女的小鸟依人貌美如花温婉怡人。两人边说边笑不紧不慢的走着,宛如一对金童玉女十分相配。
他们每走一步都会引起路边旁人的注意,并且有不少人在知道那两人就是楚府的楚慕白和夏府的三小姐夏幼荷的时候,都想要挤到前面去看个究竟。
余招娣很快就被人群挤到了后面,两个人从她面前走过去。楚慕白********都在夏幼荷身上,所以并没有看到她。夏幼荷左顾右盼的眼睛却注意到了余招娣的存在。
她身子柔若无骨的往楚慕白身边摇晃了一下,柔柔的说,“慕白,我走的好累哦……”
楚慕白马上出了一脸心疼,“你再忍一忍,我们到前面的茶店里坐坐歇歇脚。落钗阁的那个大师只在今天才会接活,而且还一定要本人亲自去他才能根据个人容貌气质来设计钗子,错过了今天就要再等三个月了。”
“那我们可以坐轿子来呀……”
“可是……可是我想多点时间与你相处啊,我闪都好久没在一起逛过街了……”楚慕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看着夏幼荷的眼里充满了深情。好像这世上除了她就再也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了。
“唉呀,知道啦。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瞧把你给紧张的。”
“这世上,我最紧张的人就是你了。”
夏幼荷咯咯直笑,在楚慕白看不见的地方向余招娣投去了挑衅的瞥。
这般柔情蜜意的一幕,羡煞了旁边的众人,却刺痛了余招娣的眼睛。她低下头,近在咫尺的包子显得那么的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
直到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那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才清晰起来。她举起来咬了一口,嘴里立刻被一股苦涩的味道包围了。她一边嚼着,一边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去找包子铺的老板算账。
好不容易吃完了包子,一抬头,却看到司徒煊正站在街对面看着她。余招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时候她不想跟任何人说哪怕一句话,哪怕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无限委屈,她也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早晨初升的太阳懒洋洋的洒落在大地上,花圃里原本娇艳似火的红蓝花全都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下来,在清晨的阳光中泛出一圈暗淡的颜色。余招娣在山坡上一看到这样的情景,飞一般的往花圃跑去,越靠近花圃,心里越是慌张。
这种紧张,让她一时之间忘了早上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赵伯,赵伯……”她冲进花圃就到处寻找赵远的身影,终于在花圃中央的地上找到了一脸失礼的赵远。他的身上腿上全都是泥,显然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赵伯,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口气问完了话,余招娣才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她一到山坡上,就现了花圃这边的颜色看起来不对劲,一片灰黯,心里大感不妙,这才拼命的跑了下来。谁知道这里的情况远比在山坡上看到的要更糟一些。
昨天还好好的花,竟然一整夜之间都枯萎了。
赵远被她这么一叫,回过了神来,手掌锤地,嘴里大叹着,“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余招娣伸手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赵远,赵远的脚颤抖着,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找到问题在哪里了吗,这……这……这分明比之前还要严重许多啊。”触目所及,花儿全都枯萎了,一朵好的都没剩……
“不是严重,是完了,是完了……”赵远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在这个花圃里做了几十年,大半生的心血都洒在了这里,每年两次的红蓝花栽种,从来都没出现过这么大的纰漏,看着满园的残花,他不禁老泪纵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