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身世
这是苗玄玉受伤失踪后的第三十二天,自那日苗玄玉在铁柱观被煞气发作已然失去理智的百里屠苏刺伤后,在铁柱观安置好了后便莫名其妙的消失。按照苗玄玉的性子,他可着实不像是会突然之间离家出走的人,可是即便百里屠苏与陵越他们如何盘查,都始终没有办法查出其中缘由。
尽管苗玄玉之前留下了不少可以平复煞气的清心丹,但如今百里屠苏体内煞气因为那狼妖大增了不少,这清心丹所能取得的效果也就极为有限了。又是一次月圆之夜,百里屠苏体内的煞气只得暂时交给善于幽都秘术的风晴雪来处理,不过使用了很多种办法却始终没有办法完全抑制住百里屠苏体内的煞气。
百里少侠已经习惯了有苗玄玉在身旁陪伴的日子,那日煞气发作他失去理智,疯狂地举剑刺向苗玄玉。当时的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意识也一直都被焚寂煞气与狼妖内丹所驱使。在恢复意识后,百里屠苏心中愧疚不已。
他始终记得天墉城时师尊曾经与他说过的话,焚寂煞气凶残可怖,为了不伤及无辜之人。也正因如此,在天墉城时除了师兄外,他始终与其他弟子保持着距离,顶着一张冷冰冰的木头脸,让陵端他们厌恶排斥也是在所难免。
而在肇临被杀,他被迫离开天墉城后,他在琴川遇到了那么多的好友。苗玄玉是个对待朋友很好的人,即便他总是会摆出一张看起来高傲酷帅的表情,但实则内心却十分柔软。贪恋着对方的温柔,尤其是在苗玄玉成功帮助他抑制住煞气后,百里屠苏难免心存侥幸。
他这般想着,或许苗玄玉当真有办法帮助他抑制煞气,那么他也可以暂时享受来自于对方的温柔。这种相依相偎的感觉太过于美好,以至于在苗玄玉突然之间失踪后,百里屠苏会性情大变,再次恢复成刚刚下山时那副沉默寡言的木头脸形象。
苗玄玉的失踪着实太过于突然,当时的他已经受伤,战斗力有所降低也是难免的事情,可是饶是陵越他们如何调查,都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做罢。
再说苗玄玉,再一次从战场上浴血而归,他的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黎云修与穆昀琦只得叹了一口气,将他给送回了苗疆五毒教,希望能让他的师父凤瑶出面,看看能否劝劝他。若是苗玄玉始终这样,那么迟早会死在狼牙军长枪之下,到时候根本不可能再见到他所心心念念的百里屠苏。
苗玄玉始终昏昏沉沉地重复着一个梦境,还是那片世外桃源,突如其来的天灾,山河飘零,故土亡尽,几乎是一瞬之间那些人都葬身于这天灾之中。
而这时,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他突然之间看见了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妇人行色匆匆地抱着一个包裹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往外走去,停在大殿之外,那妇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那婴孩的襁褓之中,随后单手急速结印,一团耀眼的白色光芒便瞬间包裹住那孩子。小娃娃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开始大声哭泣,然而不过一瞬之间,那个孩子便消失在了那团白色光芒之中,而天灾也在那一瞬倾灭了这大殿。
苗玄玉从梦中惊醒,他大声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那里刺痛无比。自从来到琴川之后,他便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与他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联,可是他又说不清楚。而在回到大唐之后,几乎每日他都要重复着这样的噩梦。
叹了一口气,苗玄玉咬了咬牙,强忍着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披上瓜在一旁的长衫往屋外走去。黎云修正与穆昀琦凑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见苗玄玉从屋内出来便默契的停止了交谈。黎云修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苗玄玉,道:“这里是苗疆,你已经昏睡了七日,这是凤瑶前辈让我交予你的。”
苗玄玉沉默着接过对方手中书信,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将信封拆开。那是一个早已残缺的书信,似乎存在的时间不短,很显然并不是师父凤瑶所写。
“阿玉吾儿,当你见到这封信时爹娘或许早已被乌蒙贵炼制成尸人,无法再与你相见。只是有些遗憾还没有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教授你很多很多的知识。所幸,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我们遇见了玉蟾使凤瑶前辈,将你托付与她后我们也好放心离开。
凤瑶前辈答应爹娘,会在及冠之前将这封信转交于你。你已经长大,有权利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原谅爹娘此时此刻才将一切真相告知于你。你并非我们亲儿,而是我们在附近荒野处找到的弃婴,当时除了襁褓之外,唯一能证明你身份的便是那玉佩。
阿玉……原谅我们。”
苗玄玉冷哼了一声,将手中那封书信狠狠撕碎,那双眸子里也盛满了眼泪,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事实的真相当真就是如此残酷。脑海中突然之间闪过一些画面,蓬莱突遇天灾,负责照顾她的阿娘奉王后之命施法将当时尚小的他送离蓬莱岛,却不料法术上出了些许差错,这才让他机缘巧合下来到了大唐世界,被爹娘收养。后来爹娘被天一教乌蒙贵炼制成尸人,临死之前将苗玄玉托付给了他的师父五仙教玉蟾使凤瑶。在后来,他来到了琴川……
命运当真就是这般离奇,难怪他会莫名其妙对于一些东西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难怪他的天赋在五仙教诸位弟子之中堪称无敌。蓬莱人拥有长生,对于自然类的法术有着天生的亲和力,也正因如此,在学习五仙教武学时苗玄玉总是能够事半功倍。
脑子里面纷纷扰扰思绪不断,苗玄玉轻叹了一声,在得知了这一切后,无疑再次增加了他想要回到百里屠苏身边的执念。
苗玄玉从来都只是苗玄玉,蓬莱已遭天灾毁灭,关于蓬莱他始终没有太多记忆。他的生身父母已死,养父母也早已被炼制成大毒尸死于他的手中,他的身边除了一直陪伴的师父凤瑶之外,竟然再也没有亲人。
好在苗玄玉从来都不是会感怀伤秋之人,以往的那些回忆即使再如何惨痛对于他不过是多了几分惆怅,正如师父从小教导他的那样,总是要朝前看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他不会再纠结于过往那些回忆,如今的他只是五仙教玉蟾使凤瑶座下大弟子――苗玄玉,仅此而已。
见苗玄玉总算是不再颓废,黎云修与穆昀琦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三人突然之间感觉到一股刺眼的白色光芒包裹住他们,只在那一瞬他们便感觉意识渐渐消退,眼前一黑便突然昏了过去。
苗玄玉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再次回到这里,而一旁的黎云修也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场景只觉得一片茫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在眨眼之间便从苗疆来到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
转过头便看到了苗玄玉脸上那毫无掩饰的惊喜之意,联想到曾经这位与自己说过的故事,看了看眼前这繁华的小镇,隐约猜测到,或许这里就是苗玄玉曾经提及过的江都。
而另外一位已经被那两位忽视的穆昀琦,则抱着自己的赤霄红莲剑与此时正盘坐在一旁的一位白发白衣男子大眼瞪小眼。
苗玄玉与黎云修日夜驾车赶到铁柱观之时已经是七日之后,据铁柱观弟子们所说,百里少侠一行人似乎已经提前离开,好像是正在回江都的路上。
百里少侠的情况很糟糕,自从那日血湖之下一战他得到狼妖千年内丹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到现在甚至在白天煞气都会发作,这着实不是个好预兆。苗玄玉自然清楚,在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如今的他有信心能够帮助百里屠苏完全压制住煞气,但是是否能够根治煞气,还需要进一步努力。不过如果有万花弟子黎云修相助,想来根除煞气也不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苗玄玉与黎云修是在一个铁柱观附近的一处小溪边找到风晴雪的,她的脸色苍白蜷缩在小溪边轻声啜泣。苗玄玉一怔,在他的印象之中,风晴雪一直都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孩,几乎从未见过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
没有多想,苗玄玉走到晴雪身边,从包裹中取出一块锦帕递到了她面前。晴雪接过手帕,抬起头便看到苗玄玉那张带着些许伤痕却依旧熟悉的脸,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俊美公子,有些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意外地听到一声痛呼,才开口道:“玄玉?真的是你!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苗玄玉无奈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边黎云修那张写满了正直却掩饰不住笑意的脸,恨不得糊他一脸蝎心,最后还是勾了勾唇角,笑道:“这件事情太过于复杂,到时候我再慢慢细说与你听。对了,屠苏呢?”(www.321553.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