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堂熙熙攘攘,偏厅酒廊里吵声震天,外加阵阵尖叫声,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www.321553.Xyz)
“让程飞扬过来,让她过来,你们知道谁是程飞扬吗?他妈的一个用刀子直接刺进我胸口的女人,看到鲜红的血流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女人,呵呵,她为了能这么捅我一刀还跟我上床……豪庭学院最牛逼的英语老师,剑……”咚一声,霍俊泽蓦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程飞扬动了下手指,对着手背吹了口气,看似有些疼。
邱立军吁出一口气,对她道:“幸亏你来的及时,他再这样下去,你的老底就被掀光了。”
“你连打晕他这点胆量都没有,我真是没想到。”她不屑的说,径直走到吧台抓了块冰敷在手上。
“怎么了?手伤了?”邱立军关心道,盯着她发红的手皱起了眉头。
“本来我想看看他能说多久,谁知道开始胡言乱语了,一时情急,没准备好,咯了一下手,小意思。”她淡淡道。
“我去给你买膏药。”邱立军说着便想往外走,她拦住他道:“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冰敷一下就好了,我不喜欢膏药的味道。”
“反正门口就有药店,肿起来做事也不方便。”
程飞扬嘴巴一瘪,抬起正在冰的手,道:“看到这些疤痕了吗?这个是被子弹擦伤的,这个被利刀割的,还有这个,被暗器直接穿了过去,这样的伤口,我身上还有很多。”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邱立军自责道。
她转过脸,笑道:“关你什么事,我受的伤算少的了,不受那么多的伤,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呢,起码我比在温室里长大的女孩要懂得保护自己。”她瞥一眼被小喽啰抬到一边沙发躺着的霍俊泽道:“你带他走吧,不然醒了之后看到是我打他,又得暴跳如雷了,还有你,似乎你并不在意别人认出你来。”
“早晚的事,扭扭捏捏的反而引人注意。”
“你就不怕我们重归社的背景暴露吗?”
“反正他们也是猜测我的身份,猜测的东西不能做准,有什么好怕的。”
程飞扬嘴巴一撅,“随便你吧。”
邱立军晃一眼霍俊泽,欲言又止道:“其实一开始你有叫我带俊泽离开这里,这一点到了现在还不想他知道吗?还有你孤身去救他,他也不知道……”
“即使说了他也不会信,该信的人自然会信,他对我有偏见,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邱立军点了下头,过去一把扶起霍俊泽走出了酒廊。
程飞扬将冰块退下,打算离开时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傲元,傲元正盯着她,面无表情。
她走过去,见他鼻青脸肿的,比之前多了几处新伤,想到刚才邱立军说他和霍俊泽又在这里打起来,便问:“你没事吧?”
傲元扯起嘴角坏笑了下,“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哦。”
“你们都是话事人交给我管的人,我不会对谁有偏见。”
“真的?”傲元站起身与她直视,“我不是令你很讨厌吗?”
“我们两个见过的面几个手指头都数的清,我为何要讨厌你?”
傲元笑着点点头,“是啊,说到底我们也没什么仇怨,如果你对我怨恨来自于我长得有点像他,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程飞扬这才仔细看了看傲元的长相,傲元眉眼之间确实有些像霍俊泽,侧面也有些像,但是具体看清楚,其他地方一点儿也不像。
“我根本不怨恨他,更不用说怨恨你,我们是合作关系,合作完了自然就散,我也不是个喜欢树敌的人。”
“哎,我就说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嘛,不然爸爸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到你手里,只是俊泽还对你有偏见,你看看,我刚才就帮你说了一句好话,他就把我打成这样,十头牛都拉不住他。”傲元颇有些委屈道。
“他就这么恨我?”程飞扬低落道。
“俊泽是个牛脾气,自己认定的事谁也说不得,就连爸爸的话他有时候也不听,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更失败了,你也看到了,他动不动就打我,我又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打回去,只好默默忍受了。”
“那真是委屈你了!”程飞扬接着他的话道。
他无所谓的笑笑,“弟弟一直在外面生活,好不容易回到我们身边,我们自然会多包容他一些,不过少爷脾气又用到了你的身上,你也要担待一下才是。”
程飞扬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你和我当初看到你的样子很不一样,我还以为你对俊泽有很多的不满。”
“他是我弟弟,我对他不满也不会有什么真的怨恨对不对?爸爸也嘱咐过我要多照顾他,让他那么大的戾气,其实我也有责任,而且我对你,绝对没有偏见。”傲元殷殷笑道,最后的语气有着少许的暧昧。
程飞扬不同意的笑了,“他长这么大性格早就养成了,回到你们身边才几个月,根本和你们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能管好他,我作为兄长始终是有责任的!”
程飞扬不想再跟傲元这个人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下去,说道:“你没事的话就离开这里吧,最好去医院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社长,晚上一块吃个饭吧?”傲元见她要走立刻问道。
“不了,我有事。”她不假思索道。
“我第一次约你吃饭就拒绝吗?俊泽跟你有恩怨,我并没有,咱们既是自己人,何必又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傲元不依不饶道。
“吃饭谈什么?”她开门见山问。
“随便,当沟通感情也好,你也不希望我们之间面和心不和吧?”
她犹豫着,“只是一顿饭而已,难道我傲元就和你一起吃顿饭的资格也没有?”
“你不必用激将法,我不受这套。”她笑道。
“我不是激将,是为我自己可悲,虽然我是管家的大少爷,但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威信,我无所谓,因为我知道那些人没见识,可是你程社长,和普通人不一样,难道你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纨绔子?”
“好吧,地点时间。”
“我订好了会通知你。”傲元笑道。
她点点头,离开了彗星酒店。
刚坐上车,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又接到了段子冲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却不是段子冲,而是阿文,“姐,东兴门的杜爷找你和子冲,子冲现在醉的不省人事,应付不了,你回来一趟吧?”
她烦躁的吐出口气,对着电话抱怨道:“怎么这么多事儿!”
“姐,我……”阿文无辜的口吻在电话那头响起,“我没办法把他弄醒。”
“我没有说你,马上回来。”
她放下电话又马不停蹄的往光宇门赶,今天这一天尽遇到奇葩事情,让她心里非常的不爽,她感觉自己欠了这些人似的总在这些人之间打转,明明想过洒脱的人生,却在几个毛头小子之间转来转去,早晚得累死。
……
杜爷坐在光宇门的会客室喝着茶,旁边的段子冲还在呼呼大睡,阿文守在一边,警惕的注意着杜爷的一举一动。
程飞扬走进去,礼貌道:“杜爷来了,怎么不派人先通知我一声呢?”
杜爷放下茶杯,起身过去拍着她的肩膀道:“飞扬,你回来就好了,子冲这小子,大白天就醉成这幅德行,看得我鼻子里冒火。”
程飞扬轻笑了两声,“刚才是我把他灌醉的,没想到杜爷您今天过来,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喝醉。”
俩人入座,杜爷笑道:“想着现在天下太平,你们也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就冒然来了,你现在忙不?如果忙,我就下次再来。”
“不忙,怎敢劳烦杜爷您来来回回的忙活呢!”程飞扬谦虚道。
杜爷呵呵两声,道:“飞扬,你知道我杜某人是个粗人,就不跟你打哈哈了,现在光宇门,是你做主了吗?”
程飞扬脸色稍微变了下,“实不相瞒杜爷,可能掌门人这个位子我不会坐了,光宇门掌权的人,是子冲。”
杜爷怪异的看一眼段子冲:“他?不是我看不起他,凭他的能力,能不能胜任啊?”
“可以,子冲虽然年轻,脑子却很灵活,自从肖爷被架空之后,光宇门就几乎是他在掌权了,当然,年轻人自然有些冲动,有些地方也考虑的不周详,以后还请杜爷能够提点着。”
杜爷唉了一声,“飞扬你何必这么谦虚呢,咱们以前合作的那么愉快,早就是自己人了不是?不过,还是你掌握光宇门我比较放心啊。”
“子冲也是一样嘛,他不会乱来,如果乱来了,你教训他就是。”
杜爷哈哈大笑两声,“那我岂不是越俎代庖了嘛,这样,现在重归社忽然平静了许多,也没得到什么要对付我们的消息,我想,咱们是时候合作吞并其他小的门派了,最好把咱们这里肃清,把那些杂七杂八的门派都给收拾了,即使重归社背景再大,到时咱们也不用把他放在眼里了不是?”
“杜爷,现在光宇门还没有完全整合,这样可能有点太快了。”程飞扬为难道。
“哎,整合多容易,不听的,杀,在生死面前,没有几个硬骨头,我是过来人,不会错的。”杜爷胸有成足道,十足的江湖流氓气息。
程飞扬笑笑,“这事儿子冲在负责,他也有自己的一套。”
杜爷再次看了眼还打着呼噜的段子冲,担忧道:“飞扬,你真的打算把整个门派交给子冲啊?”
“嗯,我有其他的事,实在管不了这边,也不想管。”
杜爷失望的叹了口气,“你不坐掌门人这个位子,实在是光宇门的损失啊,也是我东兴门的损失,我就想跟你好好合作,称霸这里。”
“我没有那样的志向,毕竟,我只是个小女子而已。”程飞扬自嘲的笑着。
“飞扬,事情已经到了今天,后面的路很顺了,你现在放弃,当真无谓,最难的那关都过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个时候离开,你走了,东兴门还怎么和光宇门合作,我信赖的只有你而已哦。”杜爷动之以情的劝道。
“我是真的没那个心力,步入江湖对我来说本就是个意外,我志不在此,段子冲全权代表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个小子我怎么放心!”杜爷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担忧。
“杜爷,我可以用我的人格给你担保,段子冲绝对能够胜任,一定和东兴门合作愉快,这是我程飞扬说的。”
杜爷为难的皱着眉头,“你真的决定了?”
“嗯,杜爷你相信我就应该相信子冲,我说他没问题,绝对没有。”
杜爷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既然你决定了,我强人所难只会被人说我不识趣,那好吧,你让子冲早点打算,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商量,咱们同气连枝,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他儿戏了,不要我杜某人翻脸不认人啊。”
“不会的,杜爷放心。”
“那我就走了,飞扬,以后你自己私人方面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东兴门,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脱!”杜爷义气豪天道。
“谢谢杜爷。”程飞扬颔首表示感谢。
送走杜爷,程飞扬回到会客室,看一眼还睡着的段子冲,对阿文道:“去打盆凉水来。”
阿文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哦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阿文端着盆凉水交到她的手上,她二话不说的直接往段子冲头上倒去,段子冲猛咳嗽几声一下坐起来,嘴里喷水骂道:“妈的谁泼我水啊,我噗……”
程飞扬不声不响的看着他在那里抹脸上的水,一副狼狈样。
他彻底清醒了,好不容易看清身处环境,转脸看到程飞扬坐在一边脸色不对的看着他,立即爬起来,怯懦道:“姐,你还在啊?”
程飞扬失望的叹了口气,“我走了你又喝了多少?大白天的就醉成这样,让人看笑话。”
“没多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我平时不会喝成这样的。”段子冲弱气道。
“刚才杜爷来过了。”
段子冲一下抬起头,“他来干什么?”
“见咱们成功了,野心就出来了呗,结果被人家看到你这副样子,人家怎么还能对光宇门有信心?”
“他看到了?”段子冲转而看着阿文,“你怎么让他见到我这个样子啊,不知道告诉他我不在?”
阿文无语道:“我倒想了,你的手下直接把他领了进来,我想帮你圆都没机会。”
“谁他妈的这么没眼力见儿,一会儿就给我收拾了!”段子冲骂道。
“别推卸责任了,你自己没问题还怕别人看吗?杜爷那儿我是给你挽回了点面子,以后稳重一些,不要掉链子了。”
“哦。”段子冲乖乖的一句,又问道:“姐,我们真的要继续跟他合作吗?杜爷这家伙野心不小,如果以后发展壮大了,恐怕我们早晚也是他嘴里的下饭菜啊。”
“这就要看你了,看你们俩谁的手比较快。”程飞扬道。
“还有很多人对我们不服气,不把人心收拢了,抗衡不了东兴门。”段子冲说。
“收拢人心的事是你的强项,反正这些都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程飞扬忽然烦闷的往身后一靠,心里有股无名火在冒。
段子冲看出来她的心烦,小心翼翼道:“姐,你真的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心烦为什么你还不能独挑大梁,我一直很看好你的,你有野心,有魄力,也有脑子,为什么现在反而变得……这么软,你到底是怎么了?”
段子冲似乎有难言之隐地瘪了下嘴。
阿文咳咳了两声,道:“西堂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聊。”
段子冲看着阿文离开的背影,紧绷的表情似乎松了些。
“说吧,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你一直这样的状态下去,我怎么放心把光宇门交给你,又怎么安心去做我自己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段子冲道。
“你以前的野心到哪里去了?你暗杀龙爷,利用我一直往上爬的那种心机呢?”
“可能越走越顺,我的意志被磨平了吧。”
“人家都是越来越有斗志,你却走下坡路?子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程飞扬不相信这样的他没有事情发生。
“唯一的心情转变,就是你不再和我并肩作战。”段子冲忽然喃喃道。
程飞扬怔愣了片刻,“我不是答应你担任掌门之位吗?不是非要天天和你黏在一起才叫并肩作战吧?”
段子冲张了下嘴,又闭上,“你跟我说要离开光宇门的时候,我的心就被击沉了,到了现在还起不来,我不想这样,可是我也勉强不了自己的心啊,只要一想到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合作的亲密无间,我就提不起精神。”
“你不会又要叫我公告天下我是光宇门的掌门吧?我已经妥协你一次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程飞扬苦笑道。
段子冲走到她身边,忽然蹲在了她的面前,“姐,如果你要我求你,我可以跪下来。”
“你干什么?”她惊讶的看着段子冲认真的脸,“酒还没醒?”
“我醒了,我想过,只要能跟你并肩作战,我做任何事都愿意。”
“我们怎么没有并肩作战了?你别说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没好气的抱起了胳膊。
段子冲跟过去,道:“我很讨厌婆婆妈妈的自己,可是心里放不下怎么办?如果被子皓知道了一定会笑死我,这根本不是我。”
“那就悬崖勒马,男子汉做事情要知道分轻重,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如果你真的这么接受不了,放不下,那就多喝几杯酒吧。”她说完便转身出了会议室,段子冲匆忙跟在她身后。
她坐上车,段子冲也坐到了副驾驶,“姐,你就当我现在还是醉死的状态吧,你会忍心不管我吗?”
“会。”她斩钉截铁道,“下车。”
“姐……”
“现在下车,我会当我们之间和以前一样,你还是我的弟弟。”
“我不想做弟弟……”
“下车!”程飞扬坚决的打断,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段子冲看着她的侧脸一动不动,捏了下鼻子,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姐,我今天喝多了。”
“酒醒之后再找我谈。”
“是。”段子冲下了车。
程飞扬坐在车里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男女之间很难有纯粹的感情,无疑她不是段子冲的那盘菜,可是时间久了,相处久了,就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感情,或许段子冲没有分清对她的是依赖还是眷恋,革命友谊与男女爱情之间没有分清楚,想法就有了偏差,只要分开一些时间,估计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实在不想自己再和身边的任何男人有感情纠葛,感情这回事实在让她心烦,她宁愿一身轻松的面对一切,起码没有任何的道德束缚。
……
来来回回几趟折腾,她在车里没坐多久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儿,傲元迟迟没有给她发来吃饭的信息,她便在去不去之间犹豫,心里倒是期盼电话不要响,莫说和傲元那个人实在没什么好谈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傲元不是个纯粹的人,做任何事,必有所图。
可天总是不随人愿,就在她决定回家自己煮一顿好的犒劳自己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有一家酒楼的地址,包间号,时间,最后署名傲元。
她啧了一声,将手机放下,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一天都在和醉鬼打交道,身上的味道让她的胃很不舒服。
驱车赶到手机上的地址,未进酒楼,便看到重归社的人已经严严把控了这里,她往手机上的包间而去,包间门口站着两个打手,见到她点了下头,准备帮她打开房门,她忽然伸手拦了下,打算自己开,却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
“才醒了又喝,早晚成酒鬼。”傲元的声音道。
“把酒给我。”这是霍俊泽的声音,慵懒,撒野,毫无气力。
“你这样子到底干什么?喝死你也没人可怜你,不准喝。”
“给我,快给我,不然我不客气了!”霍俊泽声音厉害起来。
“不给,你不是恨那个女人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霍俊泽没声了,“恨一个人不是这么个恨法,别被我说中,你才不是真的恨她。”
“我恨……”霍俊泽恶狠狠地一句,等了好久之后竟呜呜的哭出了声音,“可我还是很爱她……”
程飞扬心里一空,后脑勺阵阵发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