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奎一家在大全家略坐坐就走了,其间也很是盛情地邀请了林雨去他家住,说他家有两间卧房,不像大全家,只有一个屋子的南北炕。
但是孙氏说什么也不让林雨走,说是小姑子至今未嫁,就该和大的家住在一起,二奎一家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就走了,这期间孙氏一直没提什么在这吃饭的话。倒是林雨颇觉不好意思,把从京里带回来的饴糖给两家平均分了。
因着林雨刚回来,所以大嫂一直都在陪着她,帮她归置了一下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几套衣服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都弄完了,孙氏这才说要去菜园子里莳弄菜。
如今入了秋,地里也不长什么杂草了,但是眼瞧着要下浓霜了,孙氏就去仓房里拿了稻草出来,把暴了心的白菜系上,免得被霜打蔫。林雨不好再在屋里闲坐着,就也要跟着做。
“大妹还会干这个?”孙氏微笑着。
“以前也帮爹娘做来着,还没忘呢。”说着,就拿起稻草捆了起来。
“我看你包袱里还有两本书,咋,你还识字儿?”
“进宫之后跟主子学的,路上打发时光买来随便看的。”
“真不得了。咱村里识字儿的人可没几个呢。”孙氏嗓门大,这一嗓子弄得林雨有些不好意思。
“诶?大妹,你说,我也想着要给太福和太财送去读书的,可这束脩也忒贵,一个月要三百大子,你看着也知道,咱们家里连房子都这样,哪还有闲钱去给他俩弄那个?”
林雨抬头看了看孙氏,见她还在干活,并未看自己,就道:“我没事儿的时候就教他俩识字儿。虽不说考秀才、考举人吧,但凡会写个自己的名字,能算明白家里的进账,也不至于让人骗了去。”
孙氏干活儿的手一顿,道:“也是,咱们左不过是一辈子的泥腿子,认识那么多字儿也没用。”
“就是!我才不想学写字儿!我要天天和大壮去河里摸鱼!”刚从外面疯玩的太财听到二人的对话,扯着嗓子喊道。
张氏麻利扯了一个老白菜梆子冲他扔了过去。“你个小兔崽子!没出息的熊样!”
太财一闪,躲过了“袭击”,得意地笑着,又跑了出去。
“这小犊子,天天就知道跑疯!”
林雨干笑了一下,道:“小孩子都皮,过两年长大了,就懂事儿了。”
张氏就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完事儿。
太阳一要落山,山风就吹了起来,阴凉阴凉的。
“行了,大妹,咱们回去做饭吧!”孙氏起身道。
林雨也跟着起来,虽说在浣衣局也算做粗活的,但远没有干这农活累,尤其是用稻草打结的时候,粗糙的稻草把手都磨得红肿了,有的地方还磨起了水泡。
“娘、娘,爹买了肉回来!”太福愉快的声音从院子里响了起来。
“啥?买肉!”孙氏直觉尖叫一声,随即想到林雨还在旁边,又道:“瞧我,我这一见大妹就亲切,就像是认识好些年的,居然忘了你今天才回来,应该给你做些好吃的。还是你大哥细心想着!”
“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林雨连忙道。
“这是应该的,谁家里人出了远门,回来不都得做些好的!”孙氏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嫂子了!”林雨亦笑得眉眼弯弯。
搜索前主的记忆,家里应该是不太富裕的。北方的农村,细粮很少,一般细粮产量不高,种出来多数也要变成上缴的粮食税,所以大多数人家吃的都是高粱米、小米、大黄米之类的,夏天尚算有青菜吃,冬天就只能吃腌菜和晒干的野菜。小时候是不怎么吃肉的,年节开开荤还是要吃祭祖之后的肉。爹娘说,吃祭祖之后的肉会有福气,还会保佑小孩子肚子不痛,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全买回来的肉很少,眼瞧着是不到一斤,窄窄的一条,倒是五花三层,立整的很。
太福十二岁,是个小大人儿了,很乖地帮孙氏洗着萝卜。而太财只有八岁,皮了一些,瞧着孙氏切着五花肉,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你下午不是和隔壁的大壮去河里摸鱼了吗?摸着了几条?”孙氏问道。
“我摸到了九条泥鳅,让大壮拿回家了。”说着,放了一个很臭很臭的屁。
孙氏一脚踢在太财屁股上,“你个小兔崽子,摸到了鱼还送人了!不知道你大姑回来了吗?不留着自己家吃!告诉你多少遍入秋了水凉,非要下河摸鱼,拔(凉)坏肚子了吧!”
太财先头还忍着,谁知道孙氏骂得越来越凶,嘴就不自觉憋了起来,眼角下坠,眼瞧着是要哭了。
“你还好意思哭!天天跟着大壮咧哒(闲逛),弄那么点东西一条也拿不回来,你就让他熊(骗)你吧!拔坏了肚子也活该!”
“啊——”太财终于忍不住张开大嘴嚎哭起来。
“你还有脸嚎!”说着,孙氏又一脚踢在太财屁股上。
太财也不动,就站那大哭着。
林雨是老师,最见不得家长打骂孩子,本来不想管的,可见孙氏一下接着一下,到底忍不住冲了出来。
“大嫂,孩子还小,别打坏了,您自己又得心疼了。”说着,一把拉过了太财,护在了自己怀里。
“大妹,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皮得很!三天不打就能把房顶掀了,不揍一揍,他是不长记性!”
孙氏话音刚落,太财又放了一个臭屁。
眼瞧着孙氏又要发作,林雨护着太财又紧了些。“大嫂,你看这孩子是真凉到了,这裤脚还都湿着呢,你别生气了,回头他再病了你还上火。我带他去炕上暖暖,一会儿就好了。”
不待孙氏说什么,林雨赶快起身拉着太财进了屋。
炕才刚开始有点热乎气儿,林雨让太财把裤子脱了,趴在炕头,又拿棉被给他捂在身上,这才道:“你就把肚皮贴在炕上,一会儿就好了,省得回头肚子疼。”
“谢谢大姑。”太财嘟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