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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弦断秋风 收藏本书方便下次阅读 第二十节 天网恢恢

  玉儿这一刀捅下时,的确是用尽了全力,可惜我的反应还不算太慢,以至于她这凶狠无比的一刀正好插在了我肩胛的骨缝中,由于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所以这刀锋只进入了寸许就动弹不得,虽然夜色已浓,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我知道此时她的眼睛里一定燃烧着歇斯底里的火焰,不把我置于死地决不罢休。(艾草文学♀手机版m.321553.xyz)

  她手腕一翻,狠力将刺偏了的匕从我肩膀中拔出,一种痛彻心肺的剧痛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似乎到处弥漫扩散着,但是我的意识仍然十分清醒,如果再不躲开的话,恐怕她下一刀刺过来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闷哼一声,我身子一软,向后面倒去,正好在一瞬间避过了小玉儿第二次凌厉狠辣的袭击,她显然也没有想到只是被刺中了肩膀的我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地倒下,自然愣了一下,在加上这一刺袭了个空,她的身体由于惯性而不稳,我在倒地的那一霎那,猛然伸出右手,抓住她脚下的花底盆,一个用力,她就惊叫着被我拉的一个踉跄,仰面跌倒。

  我一个翻身跃起,朝正挣扎着起身的小玉儿狠力地扑去,像被彻底激怒的猛兽一样,几乎红着眼睛,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她见我如此暴怒地袭来,起身已经来不及,连忙慌乱地挥舞着匕,但这样的威吓并没有丝毫阻止到我的凶狠,即使我手无寸铁,但是负了伤的野兽必然会让敌人尝到反噬的可怕,我飞起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她惨叫一声,接着就是金属撞击石板的脆响,显然那把匕已经远远地飞了出去。

  来我想捡起那把匕,狠狠地给丧心病狂的小玉儿来几下子,让她感受一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苦,处于极度狂躁中的我根本不会去想那样的后果,只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报这一刀之仇,不,还有她屡次三番妄图谋害我和孩子的恶毒,我要她一并偿还!

  压抑已久的怒火一旦引出来,足可以毁灭一切,在这时候,神经的高度亢奋已经让肩膀上的伤口处麻木了,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小玉儿见匕飞了出去,欺我受伤无力,于是试图伸手过来掐我的脖子,结果反倒被我用膝盖狠狠地抵住腹部,身子动弹不得,只得两手胡乱向我抓挠而来。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伸出左手一把将她小玉儿挥的一只手抓住,然后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不顾她另一只手继续猛抓我的颈部时所带来的刺痛,提起紧握的拳头,狠狠地向她的脸部砸去,一面猛擂一面厉声怒骂:“我打死这个恶妇!打死你……”声音几乎嘶哑。

  我的泄也仅仅持续了短短十几秒钟,还没来得及解恨消忿,就觉得手臂酸软,原来是激烈中撕裂了肩膀的伤口,只在这段不长的打斗时间里,大量的血液就如同汩汩而出的泉水般迅地流失着,本来已经被我几记重拳殴得几乎七荤八素的小玉儿显然看出了我体力不支的破绽来,猛力将手从我的控制中抽脱出来,然后两手并用,狠狠地扼住了我的颈部,我一个反应不及,被她掀了下来。

  两个彻底失去理智的女人纠缠撕搏成一团,一连翻滚了几个跟头,突出的石头硌得后背一阵阵刺痛,然而谁也顾不得这些了,只是一心想将对方至于死地方肯罢休,在翻滚中,我敏捷地摸到一块石头,大概有砚台大小,正被她压在身下扼住喉咙我的一手狠掰着她如铁钳一样的双手,另一只手举起石头,绕到小玉儿的脑后,然后竭尽全力砸了下来。

  “哎哟!”小玉儿惨叫一声,显然这一击势大力沉,她立刻松开了掐在我喉咙处的双手,脑袋一晃,身子一歪,就朝一边俯身趴倒下去,一动不动了。

  我终于可以恢复呼吸了,用手掩着难受异常的喉咙,粗重地喘息着,只觉得满手都是温热腥咸,看来我的脖子上已经被她尖利的指甲掐得伤痕累累了。

  侧脸看了看躺在一边似乎是昏迷过去了的小玉儿,我的心里突然一阵不妙的感觉:不会真的失手把她砸死了吧?要是那样岂不麻烦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生是好?

  我想到这里急忙爬起身来,先是接着昏暗的月光看了看小玉儿紧闭着的双眼,然后拍拍她的脸颊,轻声呼唤着:“醒一醒,醒一醒!”

  可是无论我如何摇晃,她都没有丝毫动静,我的心里开始慌了,冲动过去的理智逐渐占据了上风,糟了,算是捅下篓子了,这小玉儿就算是蛇蝎心肠,有一万个该死的理由,也轮不到我亲自动手解决啊?被多尔衮知道了倒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如果我向他老老实实地坦白这一切的经过,相信他会原谅我的,但是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呢?后果会怎么样?难以想象。

  这时周围的一切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这黑灯瞎火的后花园,的确是个做秘密事情的好地方,我方才和小玉儿缠斗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任何被人现的迹象,如果这场殴斗最终死亡的是我,那恐怕要变成一缕冤魂了,因为本身小玉儿能偷偷地溜出来找我寻仇,明显里面定然有很深的玄机,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放纵,那么这个人能是谁呢?大玉儿?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出现时,我就猛地一个战栗,会不会是她指使小玉儿装疯,然后在恰当的时间安排小玉儿突然出现,用来借刀杀人呢?而小玉儿为什么会在装疯卖傻了整整一年之后才在今天下手呢?

  想起我方才一路跟踪她到后花园,并不算短的一段路上居然没有见到一个侍卫或者下人,确实有点诡异,只不过我当时一心牵挂着东青的安危,所以才会中了圈套。而现在清醒过来想想,原来今天正好是王府的主人凯旋而归的日子,全府上下绝大多数人都被调动起来,在各处张灯结彩,打扫门庭,好把这个欢迎大会弄得排场体面些,所以才正好给了小玉儿一个钻空子的机会。

  眼见小玉儿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试探一下鼻息,若有若无,我沉思了一下,不管她有没有咽气,还是先回去一趟看看情形,要是多尔衮已经回来了就立刻向他秘密告之,他自然会有妥当的处理办法;倘若多尔衮还没有回来,那么我就找陈医士过来,帮我另谋它图,不管怎么说,不能让王府里的其他人知道。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一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肩膀,趔踽前行,谁知道刚刚走出了十几步远,就觉得脑后一阵急掠而来的风声,我的心头一紧,糟,这小玉儿肯定是假死,来不及作其他念头,我就一个敏捷的闪身,躲开了她这背后偷袭的一刀。

  回头看时,只见散鬓乱的小玉儿状如疯魔,挥舞着血迹未干的匕疯狂地向我扑来,这一次我没有选择抵抗,而是立即拔腿逃跑,因为这一次她的威势更盛,而我由于伤口剧痛,一条胳膊几乎抬不起来,要想和她硬抗得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只得狼狈不堪地挥着我的一大长处,就是奔逃的度,没命地向园外狂奔着,小玉儿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路挥舞着匕,一路尖声嘶叫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狐媚子!……”

  这几乎不像人所能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襂人,我的头皮不禁一阵麻,刚刚跑出了假山丛,脚下就正好踩在一块高高凸起的石头上,寸子鞋当然在上面站立不稳,我的脚不出任何意外地崴了一下,脚踝一扭,整个人摔到了结了一冬天冰雪的湖面上,跌得浑身像散了架子,痛不可当。

  一眼瞅见小玉儿狞笑着赶上前来,那在月光下闪着寒霜的匕锋芒毕露,求生的本能彻底激出了我身体里潜藏着的力量,一个不可思议的度,我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积满了没有完全溶化干净的冰雪湖面上撒丫子拼了老命地逃命,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满脑子里都是“逃命”二字的我眼看就要奔至冰湖的对岸时,忽然听到背后小玉儿杂乱的脚步声嘎然而止了,紧接着就是“喀嚓”一声,我的心猛然一悸,这好像是冰面破裂的声响吧……还没等我转头看时,就听到小玉儿一声惶恐至极的尖叫,接着就是“扑通”一声。

  此时我感觉到自己脚底的冰面似乎微微动了起来,开始慢慢地向下倾斜,与此同时,我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冰面突然出现一个让人感到致命惶恐的裂缝,越来越大,这度远不是我能想象的。

  我当然不会僵立等死,束手待毙,一声大吼,我奋起全力,猛地向岸边纵身跃去,两脚刚刚离开冰面,那里就立即就被冰冷的湖水吞没了。

  等我重重地摔在湖岸边坚硬的冻土上时,还没来得及感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就听到后面传来“扑腾扑腾”的水花激荡声,同时响起了小玉儿凄惨的呼救声:“啊~~~救命啊~~~”

  转头一看,只见冰面上破裂出的那个两米方圆的寒水碎冰中,不识水性的小玉儿拼命地挣扎着,但仍然是徒费气力,她的身体一沉一浮间,已经渐渐向下沉没了,她徒劳地伸出手来,可惜连一根供她抓的稻草都没有,而我,已经是泥菩萨之身,怎么可能去救她呢?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救我……救我啊……求求你啦……”冰冷地湖水转眼间就令她几乎痉挛,在月光冷冷地映照下,她的脸似乎变得又青又紫,惊恐让她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瘫伏在案上的我,乞求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来挽救她自己的性命。

  “没用了,不要白费气力了,我要是下去救你,不就等于和你同归于尽吗?”我用寒冷的目光回望着她,“不要怪我无情,我也没有任何办法……”看看那里与岸边的距离,足有两三米远,如果我想死的话,大可以跳水去救她,可能吗?

  “你好狠……”小玉儿眼中浮现出最后的恶毒,还没等说完,荡漾着的冰水就彻底地吞没了她,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很快就不见了,最后,一切都平静了,水面也渐渐安静下来,似乎什么也没有生过。

  一阵寒风拂过,我全身一颤,打了个寒战,似乎这北风中挟带着一个若有若无,但是阴森无比的诅咒声,不是响在我的耳畔,而是深深地渗入了我的脊梁之中,阵阵寒意。

  “……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我要叫你不得好死!……”

  我呆呆地注视着破裂的湖面,直到那平静的水面上渐渐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道:为什么方才我从那片冰面上跑过时还是好好的,可偏偏她追过来踏上时却突然破裂了呢?难道是报应?她终于要为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虽然这个代价迟了些,不过终究还是来了。

  我目光中的恨意渐消,奇怪的是不但没有丝毫的快意和得志,却渐渐浮上些许的怜悯和惨然:一个被畸形的爱扭曲了灵魂,被阴毒的恨蒙蔽了心窍的人啊,上天最终也没有给她悔过的机会,又或者,已经给过了,是她自己不屑于理睬那个可以挽救她自己的机会罢了……

  我失魂落魄地垂着头,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像走在软绵绵的云端一样,无比的飘渺而空虚,只有这副躯壳似乎还有存活着的神经,全身各种的大小痛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这不是在做梦。

  正在院门口焦急地东张西望的蓝珠看到我回来了,顿时欣喜万分:“主子您跑到哪里去了?方才有人过来禀报说王爷已经回府了,我去阿娣的房里找您,可是连个影子也不见,快要急死奴婢了……”

  我沙哑着嗓子,干涩地说了一句:“没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兰珠急忙上前来搀扶我,却一眼看到了我肩头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仍然没有止住的鲜血,月光下已经是一大片殷红,“主子,您怎么受伤了?”她惊叫道。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还怕整座王府里的人听不见吗?”

  兰珠立即明白了我不想声张出去的意思,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看周围没有旁人路过,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我搀扶进院里。

  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痛楚在席卷着我的身体,我一面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面咳嗽着轻声问道:“阿娣回来了吗?孩子怎么样……”

  兰珠刚要回答,就听到正屋的大门一响,阿娣惊喜地赶了出来:“,您到哪里去了?一回来就不见踪影,我在里面看着小贝勒,只好先叫兰珠到外面寻寻您,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只好……”

  “东青怎么样了?”我抬头打断了她的唠叨。

  “好好的呢,睡得很是香甜,奴婢怕放心不下,所以特地把他抱过来让看看,小格格也在乳娘那边睡得熟熟的呢。”

  我没有说话,由兰珠搀扶着进了屋,直奔暖阁,看到正在炕上出均匀鼾声的东青美美熟睡的模样,我终于全身彻底地放松了,脚下一软,瘫伏在炕下,剧烈地咳嗽着。

  阿娣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掌灯过来一看,立即现了我肩头的伤口,还有煞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她慌张地问着:“,,您怎么了,谁胆子这么大……”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很快院子里的青砖地面上响起了一阵橐橐的靴声,接着灯笼的烛光映亮了窗纸,兰珠急忙赶出去迎接,同时仓促地小声说:“王爷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也难怪,多尔衮一回府在恭迎的人群中没有现我的身影,当然认为我可能是身体不豫,所以才忧心忡忡地赶过来探视,自然也不出乎我的意料。

  门帘一掀,多尔衮大步迈了进来,我急忙转过身来,勉强支撑着准备给他行礼,可是明晃晃地烛光让目光敏锐的他一眼看到了我肩头的伤口,顿时脸色一变:

  “熙贞,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弄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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