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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一百一十七节 公主初长成

  这些话对于一个刚刚九岁的孩童来说,实在有些深奥晦涩了,东海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根本没听懂,他疑惑地问道:“通埠是什么意思?郑成功是个很厉害的逆贼吗,阿玛怎么不赶快灭了他?还有,听说火铳的准头不如****,射程也不够远,填塞的度且慢,骑兵更是没办法用它,为什么阿玛说它早晚会取代****呢?”

  面对儿子渴望求知的目光,多尔衮只好详详细细地跟他解释了一番,最后说到了火器的问题:“****已经用了几千年,可火器还是两三百年前才开始有的。(艾草文学小说)刚开始的火炮只能射出实心的炮弹来,打得也不远,不过已经比原来用机关射巨石块的办法先进多了。到了几十年前,就从佛郎机国传来了红衣大炮,就是咱们现在用的那种最大的重炮,可以射出开花弹的,射程也长了许多,威力强大,攻城掠地少了它要多死很多人的。起初我朝没有,就吃过大亏;后来咱们照着模样仿制出来了,而且越铸越好,这才做到了攻城必克。你说说,这火炮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东海想了想,点点头,“哦,儿子明白了,什么东西都会越来越好的,就像咱们住的房子,用的纸张一样,都是从很差,到被能工巧匠渐渐改良,就越来越好。这火器也是如此,照着火炮的例子,儿子猜想那火铳也会越来越厉害的,从只能在地上用到将来可以在马上用,射程、准头、填塞度也会越来越先进。所以早晚有一天,它和火炮一起都会取代****的。如果敌人有了精良的火器,咱们没有,就是落后,就要挨打。是不是这样啊。阿玛?”

  他满意地拍了拍东海的小脑袋瓜,赞许道:“我的宝贝儿子就是聪明啊,一说就通,还挺有自己想法的。总之。你记住阿玛说地这几条,千万不能忘记,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明白,将来慢慢地就会懂了,千万不要辜负了阿玛的期望。”

  听到父亲这样夸奖。东海自是兴奋得很,不过免不了也有些羞涩。“嗯,儿子记住了,记得牢牢的,肯定忘不了。”

  说了这么多话。他免不了有些疲惫,于是放下东海,“乖儿子。回去继续练字吧。要是到这个月底有了进步,阿玛去南苑的时候就带着你一起过去。”

  “真地?阿玛您月底就会去南苑,还能带着儿子?”东海眼里立即涌出喜悦的光芒来。

  他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去南苑了,那可真是个好玩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的森林,还有清澈甘甜的溪水,数不清地飞禽走兽,还有开了漫山的野花。每年春天。他都会被送到那里去避痘。可是由于去年夏天他出痘之后彻底痊愈,从此有了抵挡能力。再也不害怕天花了,所以今年四月份地时候东莪和其他宗室贵族的小孩子们都去了南苑,唯独他没有份去。每天孤单单地一个人上学下学,寂寞极了。

  “当然,眼下都六月了,一天比一天热,阿玛不喜欢燕京这种天气,所以暂时去南苑避避暑。你这段时间要是勤奋好学有进步,阿玛就带你去,否则就唯独把你一个留在这。”

  东海忙不迭地保证着,然后转身回去拿起笔来,认真刻苦地继续练习起来。

  六月三十日,南苑。

  东莪来到寿德宫,走过院子里的回廊,到了荷花池上的凉亭里。此时,她弟弟正和亲密玩伴岱岳趴在栏杆边用鱼饲料喂金鱼,而父亲正背对着她,倚栏而立,似乎在挺有兴致地旁观着。

  她顿时一个惊喜,“哎呀,阿玛,您什么时候来了,怎么没有一个告诉女儿知道地?”

  多尔衮转过身来,笑道:“就是不让奴才们先告诉你,怎么样,高兴吧?”

  “高兴,高兴,当然高兴了!”她根本顾不得行礼,就直接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腰身,“女儿都快三个月没见到阿玛了,您不声不响地就一下子来了,真是吓了女儿一大跳!您不知道吧,女儿这段时间格外地想念您……对了,女儿月初的时候派人给您送去地烟荷包,您收到了没有?”

  说着,她低头掀开他上身的马褂,看看腰间的配饰,免不了有点失望:“怎么,阿玛不喜欢吗,怎么没有带,是不是女儿绣得不好?”

  “你把这个荷包打开来瞧瞧。”

  她认得父亲现在佩戴的那个天青色的荷包是母亲绣的,已经有好几年了,免不了有点陈旧。她拉开荷包口,朝里面瞧了瞧,顿时乐了,“哈哈哈,我就猜阿玛不会不喜欢的,是不是既喜欢女儿绣的,又舍不得换下额娘绣地,索性把小地装在大的里面了。是女儿错怪阿玛了,阿玛别介意。”

  东海转过头来,蹦蹦跳跳地来到姐姐身边,拉扯着她地衣襟,“嘿嘿,你不知道,阿玛今年彻底戒烟了,所以这烟荷包怕是以后都用不上了,你算是白绣啦!”

  东莪松开抱着多尔衮的手,在东海胖乎乎的小脸蛋上轻捏了一把,故意装作嗔怪的模样:“哼,我就知道你不带说好听话的,只怕这热闹你是瞧不成了,你看,阿玛把它放在最喜欢的荷包里头,随身带着,还说阿玛不喜欢?管它用不用装烟丝的,只要阿玛喜欢就成了。”

  她已经十六岁了,容貌上继承了母亲,而身高上则继承了父亲。眼下,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婷婷玉立,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的美貌女子了。

  多尔衮看着她和东海说话时候的一颦一笑,已经俨然有她母亲的影子了。他突然想起,哦,当年第一次见到熙贞时,她也是这个年纪,豆蔻年华,姿色无双。只不过东莪的个子比她当年高一些。而且没有她的妩媚之态,却有几分颇为英气的爽朗。这些年来被他一直娇惯着,难免有些蛮横,不过作为天之骄女。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听周围奴才们的说法,这一年多来,东莪渐渐懂事了,不再以欺负奴才和其他孩子为乐了,平时喜欢读书作画。偶尔也去学学骑射,更难得地是。女红有了很大的进步,能绣出像模像样的东西来了。莫非这真是长大了,开始收敛性子了?后来他仔细地打听打听,这才知道东莪为什么会这么快地转了性子。原来是有了心上人的缘故。女为悦己者容,这地确是个真理。

  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宝贝女儿他一直不舍得嫁出去。眼下都留到十六岁了,再拖延就成了老姑娘,不舍得也不行了。但是,他不会把女儿嫁得太远的,他知道这样熙贞会更加不舍得。

  “呵呵,不容易啊,这还是你从小到大第一次送东西给阿玛,一看就是很精心准备的。起码也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吧?这么好地礼物。阿玛怎么会轻易疏忽了,当然要好好保护着。”说着。他抬手比量了一下,“啊,你最近长这么快,才几个月不见,好像又高出许多了,都快过阿玛肩膀了。”

  东莪仰起头来,满脸明媚的笑意,露出两个小巧地酒窝:“还不算高啊,现在还得仰着脸和阿玛说话,想再让阿玛用胡子扎脸,还得踮起脚来呢。”

  “怎么,你还打算长阿玛这样的个子?只怕你到时候要嫁不出去了,哪里有男人敢娶整天都要仰着脸才能和她说话的媳妇呢?弄得一点男人的自信都没有……”

  “嫁不出去有什么要紧地,女儿正好可以一直陪在阿玛您身边儿,只怕额娘到时候又唠叨,”说到这里东莪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光顾着高兴去了,怎么没见额娘和您在一起?额娘没有来南苑吗?”

  见女儿问及此处,他免不了有些尴尬和伤感,不过他毕竟还是有准备的,皇后出宫的事情,他禁止任何人告诉东莪,免得她到时候追问起来,不好搪塞。“哦,这次没有任何妃嫔跟我一道过来,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有点虚,所以要留在宫里继续休养着。等秋凉之后你回去,就看到她了。”

  东莪倒也没有再加怀疑,因为父亲很少会说谎骗她地。“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女儿要写信给额娘,问问安,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她一定想念女儿了。”

  接着,她抬眼打量着父亲,忍不住问:“阿玛,女儿这次见您,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以前瘦了些,气色也不如以前好了呢?这么热的天气,手也是凉冰冰的……”说着,她摸了摸他的手,有些担忧,“您是不是又忙着累着了,不注意身子,又折腾出毛病来了?”

  难得东莪主动这样温柔体贴一次,他有点惊讶,不过接下来就是莫大的欣慰了。女儿还真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虽然嘴巴很甜,却未必是真的如何关切。眼下,她的关心的确是由衷流露地。当然,他不能让身边地任何一个亲人为他担心,于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冬天时候吃的油腻,自然会胖些;夏天时候吃地清淡,瘦一点也正常。再说了,你上次见我时候才开春,衣裳穿得厚,免不了显胖的。”

  东莪仍然不信,因为父亲的精神虽然不错,可的确比以前清减了不少,有些憔悴之色。

  这时候,东海主动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玛不喜欢暑热的天气,紫禁城每天六七月份都热的要命,阿玛的身子不适应,难免欠安。不过这里凉爽,休养几天就好了。”

  多尔衮想不到东海这么懂得察言观色,能够及时出来为他解围,心中暗暗有点佩服。他像东海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东海这么聪明伶俐。

  东莪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追问,和多尔衮一起坐了下来。正好这里有刚刚送上来的冰镇西瓜,她拿起银叉,叉起一块来递给父亲,又分别给了东海和岱岳一块。两个小孩子懒得听他们在这里对话,接了西瓜就跑去凉亭玩耍去了。

  眼见着女儿的一举一动都比以前优雅了许多,他愈欣慰,也就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话题,现在他准备提一提了,“对了,你觉得班吉那小子怎么样,是不是个好男人?”

  “他?”东莪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提到班吉,一愣之后,脸上竟然有点烫了,她低了头,假装继续吃瓜,满不在乎地回答:“女儿和他从小玩到大,愣是没瞧出他哪里好来,白瞎长个大个子,憨得像头骆驼。不过这样也好,皮糙肉厚的,打也不知道疼,还挺高兴的,女儿小时候最喜欢用树枝儿打他了……咦?阿玛怎么突然想着问起他来了?”

  多尔衮一直注意着女儿的神色变化,虽然细微了些,然而欲盖弥彰,他还是可以一眼瞧出的,心里就更加有数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没什么大事,就是他阿玛派人捎信来说,他今年都快十七了,早就到了该成亲的时候,想托我给他指婚,娶个既聪明又漂亮的格格当媳妇。”

  “哦。”东莪听了之后,头更加低了,声音轻微得好似蚊鸣。

  “班吉毕竟是亲王世子,不能给配身份太低的福晋,起码也要是个郡主级别的。阿玛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你十二伯家的五格格不错,太宗皇帝最小的公主金福格格今年十三岁了,也挺合适的。究竟选哪个才好,现在还没确定呢……”

  她突然急了,“哪个都不合适!”

  多尔衮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故意装作诧异的模样,“嗯?怎么,你觉得她们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他?”

  “哪里都……”东莪一着急差点说错话了,赶忙改口:“五格格有喜欢的人了,女儿知道的,您可不能拆散了他俩。至于金福格格,去年的时候您不是跟额娘说,打算把她嫁给平西王的世子吴应熊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哦,阿玛岁数大了,记性不比以前好了,要不是你提醒恐怕还真忘记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既然公主和郡主都没有合适的,那么降低点标准,郡君,县君级别的也可以。过十二岁还没有许配给人家的,在郡王和贝勒这些宗室里,还有那么五六个,那就让阿玛琢磨琢磨,仔细挑挑……”他装模作样地沉吟着。

  她忍了好一阵子,也不见父亲说话,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道:“依女儿看来,哪个都不好,您不用再琢磨了。”

  “哦?这么说来,他只有打光棍儿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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