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十节 打抱不平 T
海怔了片刻,然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也是子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额娘叫得那么凄惨,原来是肚子疼呀。(艾草文学♀手机版m.321553.xyz)”说着,挪动着身子,想要拖着打了夹板的伤腿爬过来,“阿玛您白天那么忙,一定累得很了,晚上还要给额娘治病,连觉也不能睡,实在太辛苦了。要么,阿玛您先去睡吧,儿子来帮额娘治病就是了。”
我的脸上已经滚烫了,如果此时有个地缝,我肯定第一个钻进去。而一贯处事不惊的多尔衮此时却吓得六神无主,也难以自圆其说了,他结结巴巴地阻止道:“不,不用,你的腿伤了,不能乱动,听阿玛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地睡吧。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操心。再说了,你年纪小,不懂得……”
东海“哦”了一声,停止了动作。不过,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仍然瞪得圆圆的,紧紧地盯着我们看。渐渐地,清秀的眉皱了起来,像个大人一样故作深沉地思考着,然后,他又问道:“奇怪呀,阿玛您帮额娘治病,为什么要光着身子呢?儿子看那些太医来给人治病,可从来没有自己也脱了衣裳的。”
我和多尔衮都尴尬得快要昏死过去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甚至滴落到我的身上,可是我们偏生不敢有所动作。因为东海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看着我们了,而且之后也一直这样看着。我们仍然保持着刚才交合之时的姿势,若贸然分开,肯定要被他看光光。到时候,指不定又有什么石破天惊地问题问出来。我的心里不由得悲呼,天哪,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还是多尔衮比我机智,他灵机一动,回答道:“呃……都说了。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明白的。给你额娘这样治病是很费力气的。能不出汗吗?出汗了不脱衣服多难过?这深更半夜的,又没人瞧着,脱了又怎么样。你又不明白的,问这么多干吗?”
东海大概想想也是,也没法办法继续反驳,只好讪讪道:“哦,儿子明白了。该儿子知道的,阿玛肯定会告诉儿子地;不该知道地,儿子也不能多问。”说着,又用关心地目光看了看我,“额娘,您的肚子还疼吗?”
“呃,不疼了,不疼了。你放心好了。赶快睡觉吧。”在儿子那审视的视线下,我已经紧张得汗流浃背了。
东海见我好像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了,于是也就稍稍放了心。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哦,不疼了就好,可把儿子吓坏了。”看情形,似乎不再怀疑,准备安心睡觉了。于是我和多尔衮赶忙趁机分开,手脚麻利地拽过被子,盖盖严实。此时,周围一片寂静,静得甚至能听到我们彼此慌乱的心跳。
我悄悄地睁眼瞧了瞧,能看出,多尔衮虽然表面上装着睡觉,实际上眉头却是皱着的,有些不自然。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正酣战的时候突然被东海吓了这么一下,不得不被迫中止,虽然我倒也没有什么,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种滋味还是极其难过地。没能得到释放和解决,这后半夜的觉是别想睡着了。唉,还真是窘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这里睡了,没来由地惹起了他的欲火,却被孩子瞧了个西洋景,就算孩子现在不明白,可这么深刻的印象怎能淡忘?将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不得暗自笑话我们?完了,脸都丢尽了。
这种尴尬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又被东海打破了,显然刚才的惊吓让他难以入睡,小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了。“阿玛,儿子还是忍不住要问呀,为什么额娘生病了却不传太医呢?今天儿子伤了腿,不是有太医在外头值夜吗?明明可以随传随到的,您为什么还要劳累自己呢?”
隐隐约约地,我似乎听到了多尔衮将牙齿暗自咬得格格作响,简直成了即将爆的火药桶。说实话,小孩子聪明固然是好事,可是太聪明了有时候反而会让大人感到困惑。不过,东海像今天这样还是颇为奇怪地,他地性格活泼好动,和同龄的东青比较起来,显得傻乎乎的没有半点心机,完全就是一个天真而幼稚地孩子。按照多尔衮的话说,和小时候他十五叔的性子一模一样。可是今天他这样,倒好似也遗传到了多尔那多疑的性情基因。
我怕多尔衮会突然火,吓到了东海,于是不敢多想,就赶忙替他解释道:“哦,是这样的,额娘刚才确实肚子疼,不过也不怎么厉害,如果冒冒失失地就传太医,折腾个人仰马翻,明天肯定又要有很多人议论个不停了,这样影响不好。”
东海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莫非,这是你们大人的道理,我年纪小,所以怎么想也不明白?”!多尔衮忽然开口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地,很温情地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哪里有你额娘说得那么复杂,其实是阿玛疼爱你额娘,不放心让别人来医治。”
东海今天似乎满腹心事,不问个明白不肯罢休,“那……那阿玛你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女人,她们肚子疼的时候,您也会这样给她们治病吗?”
我们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都沉默了。
“阿玛,有些话,儿子想说出来,又怕您生气;可是一直憋在心里头不说出来,又憋得难受。”半晌,他吞吞吐吐地说道。
感觉他这是想和我们谈心事,这还是第一次。我忽然感觉,东海总归要长大的,要有自己独立地思维见解。我们很有必要让他获得更多书本之外的知识,长更多的见识,开拓他的视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旧把他当作还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多尔衮当然对儿子的这个进步很感兴趣,于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你别害怕,有什么想法。就跟阿玛说。如果有用的。阿玛自然会听取;就算是不对地想法,阿玛也不会生气地。”
东海踌躇了片刻,终于把他地想法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儿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单单为了生小孩子,传宗接代
不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这样?”
面对儿子的这个问,多尔衮似是而非地答道:“不单单是为了传宗接代,主要是平时身边有个伴,累的时候可以在她身边歇一歇,聊聊天,说说话。至于是不是喜欢,也不一定,但起码不能是讨厌的。”
他们父子对话的时候。我紧紧地抓着被角。默默地听着。我也很想知道,在教育下一代地时候,他会不会把他们这一代男人的想法和观念一成不变地灌输给儿子。若是这样。我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的。
“那么,这种喜欢,是和儿子喜欢阿玛额娘,喜欢哥哥,喜欢岳他们一样的吗?还是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就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样,如果一方有了二心,就要决裂?”
我很诧异,东海才八岁,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复杂的问题?还是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曲听多了,也有点懵懵懂懂了?他这样问,的确让人很难回答。
沉寂一阵子之后,多尔衮回答道:“也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有她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开心快乐;若她离开了你,你就会伤心难过。不一样地是,我们都无法伴随你一辈子地,只有她能。等你将来和她在一起之后,你就会知道,她是你心里头最重要的人。”
东海点点头,好像差不多明白了,“哦,儿子明白了。这么说来,额娘就是阿玛唯一喜欢的女人了?”
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现在却又感觉脸上烫了。虽说我也是一把年纪地人了,不过听到儿子这样问,也免不了有些腼腆。
多尔衮的心情自然也和我差不多的,他微微一笑,“那当然了,你额娘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说着这话时,他的手悄悄地探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我又羞又窘,暗暗地掐了一下他那不肯老实的大手。没想到,他不但没有缩回去,反而握得更紧了。
“那,既然阿玛您只喜欢额娘一个人,那么干吗还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您为什么就不能只要额娘一个女人,不要其他人?”
我一惊,甚至也隐约地感觉到,多尔衮听到这话之后,握着我的手也是微微一颤。我连忙抢在他前面,说道:“这个道理,你们小孩子肯定不明白了,现在也和你解释不清,将来你长大了,就知道你阿玛为什么要这样了。”
要是往常,聪明伶俐的东海见我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多半会见好就收,不再多加辩解了。可是这一次他居然一反常态地,明显地认真起来。他并没有看我,而是注视着多尔衮,一本正经地说道:“儿子虽然年纪小,很多你们大人间的事情都不懂得。可是儿子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格外地好。对方讨厌的人,我也不能和那人亲近。如我最好的伙伴要是很讨厌哪个人,可我偏偏还要和那人亲近,就是我的不对了,我的伙伴也会因此而伤心的。儿子想,额娘肯定也不喜欢您去亲近那些女人的,您既然只喜欢额娘,那么干吗还要去和她讨厌的人亲近呢?”
见我们都沉默了,他就继续道:“额娘是儿子喜欢的人,阿玛也是儿子喜欢的人。儿子希望阿玛能够一直对额娘好,一直让额娘开开心心的。儿子不希望其他的那些女人们来和额娘争,让额娘伤心。额娘要是伤心了,儿子也会伤心的。”
我诧异了,真想不通,他一个孩子,怎么会想得这么深,连女人之间争风吃醋都隐隐有些觉察。看来,以前我还真是太过轻视他了。不过,尽管如此,我的心头仍然涌起一股暖流,他这明显就是在为我说话,在为我打抱不平。他的观察力如此敏锐,连这些我从来没有表露出的情愫,他都能猜出个大概。唉,这孩子,还真是贴心,真是善良。
不过呢,我也隐隐有些害怕。因为东海的问题实在太犀利了,多尔根本不可能回答上来的。真怕他会因此而恼火,或者,怀疑东海知道的这些是不是我教的。
没想到,多尔衮沉默了一阵子,却不怒反喜,微笑着伸手捏了捏东海的小脸,赞道:“我们东海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替大人分忧解难了。熙贞,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高兴呢?”
见他很聪明地避重就轻,将话题的关键绕了过去,于是我也连忙附和道:“是呀,我也正高兴着呢。这孩子,心地还真是善良。”
“嗯,不错,我就喜欢这样善良的人。当周围的人都在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时,能够保持住这样心态的人,的确是极难见的了。”他满意地注视着儿子,“大家都在随波逐流,当一朵浊浪的时候,只有矗立在其中的礁石,才是最高贵的,最坚定的。咱们东海,就是大浪淘沙之后的金子,将来肯定要大放异彩的。你信不信,熙贞?”
我迟疑道,“你说得虽然有道理,善良确实是美好的品格,可东海身为帝王家的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太过善良了,只怕将来要吃亏的。”
“这个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东海这么聪明,肯定懂得该对谁善良,该对谁阴狠,就像你一样……”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话音一转,“我不喜欢的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人,心里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善良。这种人,如果乘势利便,也许真的能成就野心,成就大业,但他也是可怕的。在他面前,成功和毁灭不过是一步之遥,一个把握不准,就万劫不复了。”
我隐约感觉,多尔衮这话,似乎在暗喻着什么,绝不是虚指那么简单。但他说的究竟是谁,我一时之间却难以判断和肯定。
“善者的阳谋,才是大智慧,才能恒久。”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话音很是平和,却隐隐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熙贞,你不要教东海那些政治方面的‘智慧’,我会一点一点地引导他,以便让他性情中的善良在将来能够收放自如,能够高明挥,能够战胜所有阴暗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