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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弦断秋风 收藏本书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十二节 父子反目

  壁的偏室之后,多尼仍然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艾草文学小说)不怪,既然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是很难保持什么韬晦隐忍的。

  “就算你的误会我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但你要想到一点就明白了,你阿玛和我叔嫂有别,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自然不会肆意**;况且我们身份已定,皇上是我的夫君也是他的哥哥,就算有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只要是个头脑正常的**,就肯定明白其中轻重。”

  多尼冷笑一声,“伯母不要以为侄儿只因为今天的事情误会,以前你和我阿玛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蒙在鼓里。”

  “以前什么事情?”我愣了,我和多铎倘若在外人眼里看着果然不对,关系非比寻常的话,恐怕也就是去年秋天时去盛京路上的落难之时或者是上个月在扬州城头的雷雨之夜,按理说多尼没有可能看到这些呀?

  逐渐偏西的日头依旧明媚,阳光从珍珠串成的帘子透射进来,映在他那张酷似多铎的脸上,一片片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什么事情?我想伯母自然心里清楚,只不过很想知道我所指的究竟是哪一次罢了,”多尼说话的态度似乎和他的年龄不符,按理说他不应该如此阴沉的。“倘若我说出来如何,不说出来又如何?伯母会杀我灭口,还是逼迫我招供?听说伯母虽然是个女人。但置人于死地,杀人于无形的手段还是有地,并且不比男人差多少。”

  我这下真的气坏了,然而跟一个少年人争吵实在有失长辈尊严,“既然你不想说也就罢了,我有没有做亏心事我自己很清楚,想必用不着你来提醒吧。”说罢,转身欲走。

  “伯母不必急着走。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就尽管说吧。”

  多尼犹豫了片刻。脸色又冷峻起来:“侄儿不知道伯母究竟什么时候回宫,还是不打算回宫,准备和我阿玛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在外面过下去,都希望伯母不要给我阿玛找麻烦。”

  什么不清不楚?他还真把我们当成奸夫了?我强忍着怒气,努力保持着平和问道:“你阿玛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给他找麻烦?”

  “伯母明白这一点就好,”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侄儿倒是很想知道,伯母将来倘若回宫,该如何解释您是如何出宫的呢?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也连累到我阿玛吧?”

  我心中一惊,顿时语塞。多尼怎么好像能看穿我的内心一样,这件我一直以来忧虑不已的问题,他怎么能了如指掌,莫非……不至于吧,多铎会让他儿子也知道王府有密道的事情?不可能;难道是多尼自己在无意间现的?可那密道出口实在很隐蔽。他怎么可能轻易现?排除了这些。莫非是知道此事地人有意无意泄密?这也不太可能,多铎地手下心腹们知道这件事情地严重性,是绝对不会向他人泄漏的。哪怕是自家的少主人也是一样。

  多尼见我无言以对,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于是面带得色,“怎么,伯母现在为何没话说了?侄儿觉得,这件事现在看来是个隐秘,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的,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倒霉地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所以,侄儿劝伯母还是尽早收心,想好一个不会连累到我阿玛的理由,好尽快回到皇宫去,免得再经常我和阿玛见面,旧情复燃。相信伯母贵为皇后,当然不甘心永远只隐姓埋名,提心吊胆地在宫外做我阿玛的外室吧?”

  起初我很愤怒,也很委屈,不过到了现在,我忽然有了一种愧疚和羞赧的感觉——也是啊,倘若我不来南方找多铎,又怎么可能被多尼遇到?只要是个有正常判断力的人,都会怀疑我玩了“人间蒸”之后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和多铎悄悄地在一起芶且,更何况他还是多铎的儿子。对于父亲地外遇,当儿女地自然是最为敏感和厌恶的,然而出于对父亲的畏惧和尊敬,他们无奈之下也只得将怒火撒在那个第三者身上,所以多尼地反应也不算不可理喻,应该检讨的是我自己才对。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我一直和多铎严格地保持着距离,现在也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事来。事到如今,我该如何收场?

  虽然我无力解释,然而叫我默认他这个猜测,却是万万不能。“你放心好了,只要确定你阿玛彻底平安,不会再有危险之后,我会立即从离开南京,不论是否回宫,都不会给你阿玛找任何麻烦。至于你的这个怀疑,我也不需要极力辩白,是非自在人心,你早晚会知道我没有说谎的。再者,抛开我不说,就说你阿玛吧,他和皇上的兄弟感情那么好,不论是出于伦理还是出于道义,他都不会对我有任何想法和打算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仔细辨析,不要再继续误会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说话的声音都升高了。多尼冷嘲热讽道:“哼,我看未必,我阿玛就是那戏文里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典范,说不定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还真做得出什么违背兄弟之情的事情来呢。”

  “你!?”我顿时一噎,“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一定要弄得天下大乱才高兴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是伯母您吧?按照满洲的规矩,兄死弟承其嫂,伯母您是不是就等着这么一天,好堂而皇之地下嫁,正大光明地和我阿玛结为夫妻?叫侄儿到时候叫您一声‘额娘’?有意思呀,倘若这事情被皇上知道。皇上该有多欣慰呀,以后孤儿寡母的不愁没人收养了……”

  我正气得浑身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时,忽然听到外面卧房里传出了异样地声音,好像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起初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几乎与此同时地,多尼也咽下了接下来的话语。和我一道掀开珠帘朝卧房冲去。

  “啊。十五叔!”刚进卧房。就看到多铎摔倒在地上,正在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我连忙上前去搀扶他。

  多尼的动作也不比我慢,他厌恶地推开了我的手,“用不着你扶!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话音刚落,他就一个趔趄。差点失去重心跌倒。因为还没等我叫出声,看起来似乎连喘口气都十分艰难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多尼推搡了一把。~手来似乎想掼儿子一掌,却有心无力,只能粗重地喘息着。

  面对多铎的满眼怒火,多尼诧异而委屈,“阿玛,您怎么能为了这个女人就对儿子这样?”

  多铎地嗓音很是嘶哑。尽管极度忿怒。却始终无法高声,“什么‘这个女人’?她是你十四伯母,是你地长辈。你地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小辈对长辈的尊重都不知道?”他狠狠地瞪着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说话间,他竟然扶着旁边的椅子硬是支撑着站了起来,我看了看多尼,却仍然紧张万分地上前去搀扶他。他不耐烦地拒绝了,“我还没到爬不起来的地步呢,用不着你来扶。”

  我知道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两日来粒米未进,身体虚弱得很,所以不能逞强示能,继续这么强撑。“你还是赶快躺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躺着说也一样,可千万别一番折腾耽搁了病情……”

  多铎怒气未消,连对我说话都没什么客气,“你见过老子训儿子时是躺着的吗?他这样无礼寻衅,我就不该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我慌了,看来刚才我们的对话有不少落入多铎地耳里,也难怪他气成这样。“好了好了,你还是不要生气了,身体要紧,等病好了再说什么都行。再说了,也不怪多尼,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看不全面,碰到刚才那样的情景,换谁也不能没一点怀疑,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用不着你假好心!就算我阿玛教训我,我也会老老实实地听着,就是不想看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搀和,你走!”多尼感到自尊心严重受挫,这是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少年的正常反应。

  我心中一阵黯然,想不到我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连小辈都鄙视厌恶我,还成了离间他们父子关系的罪魁祸,还有什么脸面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呢?于是,我低了头,什么话也不说,默然地转身而去。

  “你回来,这里谁说话管用你还不知道?我还没叫你走呢。”多铎从后面叫住了我,见我并不停下脚步,于是改用命令的口吻:“你现在在这里的身份还不是皇后,用不着端皇后的架子,我说地话你听也不听?”

  我回过头来时,他正用灼灼地目光盯着我,眼睛中充溢着不可拂逆的威严,和他哥哥一样,霸道地令人不敢违逆。无奈之下,我只得站住了脚步,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见我不走了,多铎这才开始责问多尼,语气十分严厉,“你一个毛孩子刚才在隔壁对你伯母都说了些什么冒犯的话?那些话都是你应该说,你可以说地吗?于礼,她是我嫂子;于国,她是皇后我是臣。我尚且都不敢说那样的话,你以为你是谁?更离谱的是,你居然还敢撵你伯母走,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儿子当然知道这样是不敬,然而伯母她的所作所为也实在让儿子尊重不起来!”多尼梗着脖子抗声道,“阿玛和她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儿子不想多问,儿子只是不希望她再赖在阿玛身边不走,给阿玛添麻烦,陷阿玛于不义!”

  我生怕多铎现在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言语刺激,会气到病情恶化,所以忍不住看了多尼一眼,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好了,你不要再和你阿玛争辩了,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为长不尊,是我自寻麻烦,都是我不对。你们不要吵了,我马上就走,离你们远远的,保证不给你们找麻烦。”

  “胡说,你有什么错?就算你有错,也用不着给他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伢子道歉。”多铎转头用责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继续训斥多尼。

  “你才多大,走了几座桥吃过几斤盐,就狂妄到没边儿了?你伯母是什么样的人,别说你阿玛,就算皇上也对她格外敬重几分,你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还不赶快给你伯母下跪道歉?”

  多尼执拗地把头转到一边,一声不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愤怒。

  “你跪不跪?以后还要不要做我儿子?”多铎见儿子如此倔强,更加愠怒了,“不跪也罢,我也不稀罕,反正我的儿子多了去,随便挑一个孝顺听话的当世子,也要比你这个小畜牲强百倍。”

  多尼几乎哭出来了,“儿子不是畜牲,儿子不是畜牲……阿玛要儿子跪谁都可以,儿子就是不跪这个女人!”

  多铎怒极,颤抖着身体到处找东西,我距离多尼最近,眼看着多铎已经从旁边的架子上将镶嵌着宝石的华丽佩刀取了下来,而多尼却仍然不躲不闪,倔强地站在那里等待父亲暴怒之下的惩罚。

  “啊,不要!”我眼见着多铎伸手拔刀,于是惊呼一声扑到了多尼身上,极力地护住了多尼。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只觉得脑后忽而风掠,紧接着像是被什么硬物砸中,顿时头脑一晕,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迅地在头里流淌到脖颈,沾湿了领口。

  我回头一看,原来那佩刀并未出鞘,多铎即使在盛怒之下也不会对儿子下什么狠手,所以只是忿忿地抛来砸他,没想到却砸中了我。金属的护手幸亏只砸在了后脑,所以没有酿成什么事故。

  “你!唉……”多铎顿时傻眼,连忙赶来,伸手帮我捂住了后脑的伤口,一面对多尼厉声道:“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去找太医过来?”

  我急忙摆手,“千万别,我也是悄悄来这里的,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还嫌麻烦不够吗?再说也不过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关切地看着我。

  多尼呆呆了看了我们一阵,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他狠狠地擦拭了一下,说道:“不打扰阿玛和伯母了,儿子告退。”说罢,不等多铎允准,就愤然而去。

  多铎呆立了一阵,这才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方才他冲动之下透支了体力,此刻再也坚持不住,只能颓然地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喃喃地重复着,“造孽呀,造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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