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
“陈局长,就我们掌握的证据而言,可以看出凶手是个具有高智商、胆大心细、心狠手辣、对感情极度渴望的女人。她从小缺乏父母对她的亲情,长大后缺少同龄人之间的友情,以她不合法的生活方式,当然更加不可能收获爱情。可以说,她这么多年的人生中,一直觉得很孤独,希望成为众人的焦点,却因为性格缺陷无奈总是边缘人。她对自己米玉梅这个身份和过去极端厌恶,这一次如果不是意外情况导致她大白天当街杀人,‘米玉梅’这个身份仍然会烂在她的心底发霉。”
文沫说到这停住了,看向罗沁,鼓励她继续下去。
罗沁显然没想到她居然还获得了总结发言的机会,有些慌乱,不过马上镇定下来:“我们在Q市追查到关于米玉梅的一段往事,她二十岁左右时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过活,很可能还染上了毒瘾,生活可以说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当时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刘玉梅神秘失踪――被她的姑妈杀害,米玉梅可能曾经寻找过刘玉梅很长时间,却一无所获,然后突发奇想,借用来了刘玉梅的身份。”
“比起自己,刘玉梅城市户口,在失去父母之前是家中独女,即使住进福利院,也还有一处房产登记在她名下,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米玉梅在与刘玉梅熟悉之后可能一直居住在她的家里,在刘玉梅失踪之后,她独立生活,可能会向邻居介绍她就是刘玉梅。她们是朋友,彼此相对了解,身材、年龄差不多,如果化上浓妆,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肯定分辨不出来,而最妙的是,刘玉梅的成长经历和职业选择决定她不可能会有关系特别亲密的人。”
“在得到一个新的身份后,米玉梅挣扎着脱离了那份不光彩的职业,以她遗留下的银行卡里存款来看,她肯定不再是个吸*毒*者,可以说,在一段时间内,她很喜欢刘玉梅这个新身份带给她的新鲜感。但是Q市认识她的人太多,她想要重新开始,留开就是唯一的选择。”
“除了Q市,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得,生平第一次,米玉梅感到快乐。但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刘玉梅神秘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无从得知,万一有一天,刘玉梅突然出现怎么办?她盗用了人家的身份证件啊。”
“本能地,米玉梅感觉到不安全,盗用的前提,是她不会被抓,所以她想要换个身份,迫在眉睫。于是她盯上了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一种类型:身形年龄与她相似的、无人关注的普通人。如果刘玉梅是第一位她伪装的人,那么二十年间,我只必须承认,她的伪装技术越来越娴熟。”“鉴于二十年间米玉梅选择的受害者全部都惊人的一致,我们相信,她在B市的选择依然不会变。而B市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是她最佳机会,这些人流动性强,彼此之间交集少,警察想要完全了解他们几乎不可能,能给她提供最好的掩护。”
“米玉梅肯定知道,她再次承担风险使用真实身份,很快就能招来警察的注意,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找到了下一名受害者。”
“在这时候,警察能做的不多,咱们国家低得可怜的警民比例让警察在遇到大排除时变得很尴尬,所以陈局,希望您能通知所有派出所,发挥社区居委会的作用,让那些热心的居委会大妈们来帮咱们寻找米玉梅的下落,以及合适的受害者。”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B市徐徐展开,无数双眼睛擦得雪亮,只等米玉梅冒头。
此时的米玉梅相当狼狈,在没有可以正当出示的身份证件傍身的情况下,她在B市几乎寸步难行,租不了房子,她还可以捡个无人注意的桥洞对付对付,可是没饭吃,腹中的饥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B市消费水平高,包里的几百块钱早已所剩无几,连明天一天的饭钱都不够。
万般无奈之下,米玉梅想到了老本行。她再抵触过去的生活,也只能为五斗米折腰。
酒吧里,米玉梅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面前放着杯最便宜的酒水,刚刚在吧台,她用尽了身上剩余的所有现金,如果不成功,明天她将没有食物下肚。
古语有云,仓廪足,而后知礼节。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人性也便湮没不见了,比起易子而食的古代,至少米玉梅还是凭自己努力吃饭的,她有什么可觉得丢人的?
想是这样想,做也这样做了,可是毕竟她曾经赌咒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如此卑微了,她忘不了,戒断反应让她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头疼欲裂神志不清的痛苦,她咬碎一口牙摆脱了,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吗?
绝不!她米玉梅不比任何人差,她有权利过上更好的生活。
虽然年华已老,但米玉梅多年养尊处优下来,身上自有温婉恬淡的气质,倒是有些市场,只是现在鸡这个职业年轻化得太厉害,一般敢于来搭讪她的都是寻找**的PLAYER,米玉梅就是冲着钱来的,哪里愿意应付这些什么代价都不想会便能春宵一度的猥琐男?
也该米玉梅幸运,等到快后半夜,酒吧里汹涌的人潮退去,只剩下些真正的夜猫子,她终于等到一线生机。
而最让她感到幸福的是,这一线生机,来自女人。
一名长发飘飘,气质优雅,三十来岁的女人,端着两杯酒坐到米玉梅身边。
她微微一笑:“美女,看你眼生,一个人啊?是不是心情不好?来,尝尝这间酒吧的特色:蓝色妖姬。”
米玉梅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心下暗喜,真是得来全不废工夫,这个女人外形与她很相似。
“对不起,我认识你吗?你看我像三岁孩子,会喝陌生人端来的酒吗?”
那女人也不多废话,一口一杯,两杯酒下肚,然后喊服务员再送两杯来:“这样,新上的酒,我完全不经手的,你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