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一听,顿感豁然开朗,于是乎,倒霉催的王祎再次被萧珏的隐卫掳走,关进了小黑屋。
而姜容顶着他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再次混入了王家宅邸。
早上请安时,姜容来到太夫人的院子,凑到老夫人跟前道:“祖母,您可知道外头灾民的情况?”
太夫人脸上显出慈悲忧愁之色来,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可怜。”
姜容趁机道:“是啊,那些人屋子被大水冲垮了,这么冷的天连处遮身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躲在树林子里头团着身子取暖。
“而且他们还好几天都吃不上饭,小孩子都饿得脱了形,话也说不出来,孙儿看着真是好不落忍。”
她牵着太夫人的袖口哀求道:“要不祖母您帮帮他们吧?我们王家世代生活在这里,与这些百姓们也是息息相关。要是他们不好了,我王家的气运也会大受影响吧?”
太夫人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这孩子还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来,罢了,念着你这孩子的善心,我王家就做一回出头之人吧。”
王家老祖宗发了话,一干儿子孙子媳妇们哪个敢不听从?
不到一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溧水县城外立起了三处施粥的棚子,棚子下面大锅煮着粥,喷香的味道散出去老远。
闻见味儿的灾民们都往这里赶,来了之后按照王家管事的吩咐一一排好队,轮到了之后就能被分到一碗热腾腾的粥。
姜容作为此次赈灾的主事人,几处施粥棚都是她负责,她趁机往粥里面撒了大把的辟谷丹,这样喝下一碗粥之后就能管个两三天了。
至于百姓们怀不怀疑,那就跟她无关了。她只负责赈灾就行。
而溧水县周边的几座同样遭了灾的县城,姜容则自己拿了银子出来,打着王家的旗号施粥。
萧珏韩维崧以及吴天冬几个都被她派了出去,带着大量的辟谷丹,分散到不同的县城中,负责施粥事宜,并趁机将辟谷丹混入粥里面给灾民们喝。
如此一日下来,基本上所有的灾民就都不再感到饥饿了。
朝廷当然不会对灾民们视而不见,不管不问,早就朝各郡县下达了开仓赈灾的指令。
只是命令是一回事,那些官员们做不做得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说别的地方,就说这溧水县,那县令很多时候行事都是看着王家的脸色来的。
之前王家没特意发话,那县令也就装糊涂当做不知道。
如今看见姜容这个嫡系的公子亲自施粥,那立马就跟着来了,大袋大袋的粮食往这里抬,然后又在灾民们面前将王家以及他自己好一顿夸。
连续施了几日粥,灾民们都没再出现饿死的情况。
然而现在正是隆冬腊月时节,天气可是冷得很,那些房屋在海啸风浪中毁去的百姓,这个冬天该如何过下去?
赈灾只是权宜之计,关键还是得给这些灾民找到出路,让他们日子有奔头,这才不至于引起祸患。
姜容将这话与县令王印说了,王印立刻点头道是,“五公子说的很对,这些灾民啊,得给他们找个事儿做,不然都要一窝蜂地起乱子了。”
姜容道:“王大人,那不知县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给这些灾民们做的?”
王印想了想,脸色显出几分为难,“如今本就是寒冬腊月,农事早已结束,哪儿有什么活儿给他们干哪?”
姜容想了想,忽而灵光一闪,道:“祖母寿宴上得了一尊多宝观音像,十分喜爱,我想着以祖母的名义捐建一座观音庙,让那些灾民都来做工。
“如此,既全了祖母的慈悲之心,也让灾民们可以做活儿来获得工钱,这样也不至于日子过不下去,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印拍着巴掌道:“妙!实在是妙啊!五公子高招!”
姜容道:“晚间我便使人将银子送去衙门,希望王大人尽快促成此事,越早越好,也可使灾民早日得到安置。”
王印忙道:“那是自然,五公子不消担心,本大人一定尽力!”
晚间,王印吃完饭正在书房办公,思考着建造观音庙这事儿,该如何拿出个章程来。
蓦地一只盒子从窗外射了进来,正好落在他眼前的桌子上。
王印吓了一跳,忙起身往窗外一看,结果只见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定了定神,回到桌子边将盒子打开来,瞳孔就是一缩。
盒子里头最上面装着一封信,下面叠着厚厚一摞银票,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票额,足足有二十张!
这就是两万两!
别说是建一座观音庙了,就是建十座都够了。
五公子怎的会捐这么多钱?
他又拆开信封看了看,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里头竟然历数他以往的罪状,条条罗列在上,若是让人知道了,别说这县令的位置了,就是一家老小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他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在信的末尾,有一句话,“希望王大人妥善处理这笔银子,务必使每一分银子都落到实处,若不然,王大人做的那些好事,可就……呵呵!”
看见这句话,王印哪里不知道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哪里还敢有一分其他的心思?
以往他只当王五公子就是个吃喝玩儿乐的纨绔,没想到却是如此深藏不露啊!他以往做下那些事时,可都是十分小心谨慎的,可是这样还是被五公子给挖了出来。
看来,世家公子就是世家公子,表面看着简单,其实暗地里手段多着呢。
他以后可得对这位小心伺候着了。
于是重新回归的王祎突然发现家里祖母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外头王县令也是毕恭毕敬的。
这都是怎么回事?
可惜,被放回来之前他就被狠狠叮嘱过,若是将他被抓的事情透露出去一分一毫,那么等待着他的下场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到关在小黑屋里的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下定决心,死也不说!
虽然不明白祖母以及王县令态度为何大变,但对他而言是好事,不是吗?
灾民之事告一段落,韩维崧继续他的游历之旅,吴天冬重新回到了罗天门,这一次海岛之行让他获益匪浅,感悟良多,他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将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悟都融入到自己的剑势中去。
至于姜容萧珏两个,则分作两头,一个赶回太子府做他的太子,一个则赶回雍州镇国公府做她的表姑娘。
当姜容悄悄进到自己的房间将小容收起来,才换好衣裳时,外头突然跑进来一群小子,姜煜姜熠,还有二表哥家的李韬,三表哥家的李韫,四表哥家的李韧,五表哥家的李韨。
一溜六个小子外加他们身后跟着的丫鬟嬷嬷们,霎时间将她的闺房给挤得满满当当。
“阿姐阿姐,外面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吧!”姜熠拉着她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拖。
李韫、李韨以及李韧三个则蹬蹬蹬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头望着她,“姑姑,姑姑,推雪人!堆雪人!”
姜容好笑地捏捏他们的脸,“你们抱着我的腿,我怎么走路啊?”
三个小家伙只得将她放开了,却又争夺起她另一只手的归属权。
等到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院子里时,已经过去一刻多钟了。
今年的雪来的特别迟,这都腊月初七了,第一场雪才下下来。要不然,一众小子们也不会这样兴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积了一层薄雪,屋顶,花草树木等全都裹了一层银白。
晚上吃过饭,众人照旧坐在厅堂里聊了一阵,便各自回去安歇了。
都说下雪不冷融雪冷,可是这雪一下下来,温度就骤然降了好几度。
姜容院子里的地暖早就烧上了,她回到屋子里时,顿时一阵热气扑来。
虽然她并未感到有多么冷,但是被这股热气一熏,也不由得感到更加温暖舒适了。
翌日一早起来,她推开窗子一看,嗬!雪竟然铺得这么厚了。
看去时,无一处不银装素裹的。整个天地间,唯余一片白了。
月芳进来看见她只着寝衣站在窗口,不由得道:“姑娘,天儿冷,您还是赶紧穿好衣裳吧。”
姜容冲她笑道:“我不冷,倒是你和月舒两个,晚上可觉着冷了?”
月舒是她来了国公府后外祖母亲自给她选的丫鬟,也是贴身侍候她的,是个温柔敦厚性子平和的姑娘,平日里并不多话。
月芳一面掩窗,一面回笑道:“屋子里都烧了炭盆,我们还觉得热呢。”
吃过早饭,天上又开始飘起鹅毛大的雪花来,似要洋洋洒洒将前些阵子的堆起来的雪都一股脑下个干净才好。
老夫人看着这雪,有些担忧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老百姓们如何过得。”
姜容宽慰她道:“外婆,冷有冷的过法,若是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雍王府和我们镇国公府呢。总之不会真看着那些百姓冷死饿死就是。”
老夫人笑道:“嗯,很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