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没错吧?要是没有我,就凭小容容一个人,哪里能弄到这些帖子?”
流风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姜容兴奋地道:“既然有了帖子,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吧!说不定这会儿里面赌战已经开始了!”
一时间九个人分做了三拨,裴秀流风回雪三人一拨,墨川姜煜以及萧瑜一拨,最后李氏带着姜容和姜煜两个。
进门时,守门的小厮看见他们这几个生面孔,果然没有轻易就放了他们进去,而是拿着他们递过去的帖子前后仔细看了好几遍,最后确认他们拿出来的帖子并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从他们府里发出去的,这才让开了。
进了李府,果然一派富贵景象,二门里方砖墁地,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九尺高的夹竹桃,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各种鲜花,各样青树,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
光此一项,就可见一斑。
姜容等人跟在严老冯老后头不远处,前面带路的小厮一路将他们引至一处院子里,院子牌匾上书“金玉满堂”。
严老冯老二人才刚到,里头就迎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笑意语带殷勤道:“两位前辈大驾光临,未失远迎,失敬失敬,两位里面请!”
边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严老未曾有什么表示,倒是冯老,蒲扇般的巴掌就朝着李遵拍去,“好说好说!”
等到两人进去了,李遵掸了掸衣袖,也跟着走进去了。
带路的小厮将姜容一行带到院子门前,就道:“几位请进。”
几人跨步而入,便见到一个颇为宽敞的院子,院中间搭起了高高的天棚,棚子底下摆着数不清的石头,或大或小,或圆或方,或奇形怪状,颜色也不单一,黑的、白的、灰的不一而足,正是翡翠原石。
一眼看过去,院子里乌压压的一片人头,粗粗数来,怕不有四五十个。
此刻大多数人正蹲在一块块石头前仔细看着,姜容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倒是严老身后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触及姜容的视线时又迅速低下头去,生怕被她揭穿了一样。
姜容不由好笑,这姑娘还真是多虑了,她犯得着去特意揭穿她吗?
视线转了一圈,她倒是发现了几个面熟的,一个就是之前在酒楼里给他们普及了一番赌石知识的刘俊刘胖子。
还有那个皎若明月的蓝衣公子以及他身边的紫衣少女,这两位站在这一堆灰扑扑的石头中间,直如明珠混入了瓦砾之中,真真是鹤立鸡群,显眼非常。
严老以及冯老两个也算是认得的。
姜容几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赌石,看着地上那些灰扑扑的石头,真不敢相信那些漂亮璀璨的翡翠是从这里面开出来的。
流风回雪两个饶有兴趣地凑近一块石头,蹲下来煞有介事地看着,与之前刘俊讲的赌石技巧做着对照,看看那些技巧是否真的能运用到真正的赌石中来。
“大凡看玉宜重复,厂口沙发审在初。气色精神并生法,看实缓缓讲价目。
“裂多底嫩不必看,亮化水头方可办。沙法燥手音如铃,兼洁白雾莫让人。
“颜色调阳绿成趸(dun),或是满绿带子稳。水色高超不带裂,添价速买莫迟延。
“有绿有裂价须廉,绿多正价也无嫌。零碎小玉不可买,庄头必须逾十砒。
“欲求亮水雾必白,白岩沙中多可得。水酒黄雾化水止,亮化都从皮薄始。
“用火烤玉宜无裂,有裂生烤底可见。勿论何玉当先磨,磨既成样勿再琢。
“琢磨定要贪厂好,水高雾好沙必老。不然还是原着卖,俗言玉是混人宝。
“慷慨卖玉勿犹疑,卖悔无妨守悔迟。随机卖去真高手,切莫抱价自固执。
“从来经济一抢风,乘兴买来转兴松。一切买卖抢先著,保管财源如江河。”
这一篇《相玉秘诀》,共十八句二百五十二字,乃是百多年前的翡翠王陈大师总结前人相玉、业玉所积累下的经验写就的。乃是赌石一行众人所奉行之圭臬。
凡是赌石这一行的人,没有不知道这篇《相玉秘诀》的。
虽然后人在赌石上又有了很多新的见解,也有不少赌石大师写出了很多赌石的著作,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如今人们赌石的技巧大多还是从这篇《相玉秘诀》中演化而来的。
之前刘俊随口给他们念了一遍,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听懂琢磨明白,只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
毕竟姜容等人一看就是赌石的新手,不必一下子知道太多艰深的东西,那样反而不美。
但他一定想不到,流风回雪几个不仅将这篇《相玉秘诀》记下来了,还知道活学活用。
此刻她们嘴里正小声念叨着《相玉秘诀》里的句子,来和面前的翡翠原石做着比较。
若是果然有符合那秘诀中描写的特征,她们就会爆出一声惊叹,更加兴致勃勃了。
姜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透视镜拿出来戴上了,她眨了几下眼睛,很快就适应了。
其实带着透视镜也并不是“一目了然”的,如果她要看清某样东西的内部情况,还须得集中精神盯着看才行,且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会一下子就看穿了。
所以她只要不特意盯着别人看,也就不虞会将人给看光光长针眼了。
姜容才发挥透视镜的作用看了两块石头,发现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石头芯子,连一丁点儿翡翠星子都没见着,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赌石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这还是用了作弊器,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翡翠来,别人只能靠眼力来辨别那就更不容易赌出来了。
她正要看向下一块石头,场中一人突然站起来朝着李遵高声喊道,“李老爷,这都未时了,怎的还不开始啊?这赌战还要不要进行了?别是请了我们这些人来开涮的吧?”
一时间众人都朝着台阶上站立着的李遵看去。
李遵踏前一步道:“黄兄这话说得可笑了,赌战自然要进行,这场赌战可是立下了字据文书的,绝没有反悔的道理。”
被唤作“黄兄”的中年男子名为黄景仁,在丹阳县内的赌石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闻言,他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可都是冲着赌战来的,我还等着看今日会不会开出来什么极品翡翠呢。”
“就是,早点开始早点了结嘛!李老爷还在磨蹭什么?”
“咦,怎么不见李公子的人?该不会是中途反悔了吧?”
“按说虎父无犬子,李大老爷生前可是咱赌石圈子里的一霸,怎么到了他儿子这儿就怂了?”
“呵呵,你难道没听说过,李公子根本就不是李逸的种?自然没能将他的赌石天赋继承过来,现在可不就怯战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场中一片乱糟糟的。
姜容向那头的李遵看去,发现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丝毫没有为自己的侄儿辩解的意思,就任由众人胡乱猜测着,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似乎听着众人这么编排李公子心里很是高兴。
她心里不由冷笑一声,说不得这些人就是他故意安排进来的呢!
不过来的人中也有生前是和李逸交好的,这时候自然看不得李公子受辱,纷纷和那些人吵了起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阿澈那孩子怎么就不是李逸的孩儿了?我看就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故意散播的谣言!”
“之前那么些年都好好的,怎么一到这关头就说李世侄不是李逸亲生的?分明是血口喷人好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亲生的?也亏你好意思说得出来!那李澈什么模样你不知道?亲生的能是他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何靖,你别太过分了!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何必往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你也不怕李兄晚上来找你理论一番!”
眼看着场中的形势就要失控,这时候李遵才站出来,他抬手往下压了压道:
“各位稍安勿躁,阿澈那孩子马上就来了,他……”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朝着身侧的小厮吩咐道:“你快去看看,大公子可是来了?若是――你就催一催。快去!”
小厮得了吩咐一溜烟就跑去了。
转过身李遵歉意地朝着众人笑了笑,“阿澈那孩子这会儿定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并非是像众位说的那样畏战,还请诸位莫要胡乱猜测,于阿澈的名声有损。”
他这就是欲盖弥彰了,刚才他吩咐那小厮去请人时面有难色,语焉不详,明显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众人都是明眼人,哪里能看不出来?
此刻听他这样说,众人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是都猜测开了。
见状,李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是无奈中带着歉意道:“耽搁了大家的时间,我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如这样吧,今日这场赌战结束后,最后无论是谁输谁赢,在场的诸位,都能够免费从这里挑选一块玉石料子带走!大家看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