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川的事情她从李长渊那里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家人,甚至连朋友都没有,所以自从将墨川当做家人后,姜容从来就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要离开。
墨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要去查一些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只要几个月就能回来了,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几年也是有的。”
姜容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难道她要寻根究底?她能阻止墨川离开?她能开口说让他不要去?
想来他要去查的事情一定很重要,这才让他不得不说出离开的话。
最终她垂头丧气地拉住他的袖子:“那舅舅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墨川没说什么,伸手触了触她的包包头,最后道:“我就不跟你阿娘他们道别了,免得到时徒增伤感。
又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心里也有成算,不是一般的孩子,但是你年纪还小,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姜容哽咽难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抓着墨川的袖子,将一根串着玉玲铛的红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再三叮嘱道:“舅舅一定不能弄丢了,到时候要是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墨川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一个起跃身体就已经离了原地,出现在几丈开外,再一晃眼,他已经出了院墙彻底消失在眼前了。
姜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来,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
她的头上似还残留着墨川的大掌上温热的气息。
为何总是要有离别呢?
李氏正在正厅里理事看账,安排这一天的事情,一抬头就见着女儿失魂落魄地走进来,眼睛还红着,似乎哭过了。
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快走几步过来将姜容拉进怀里,“阿容,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哭了?是不是姜煜那个混小子?来,跟阿娘说,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姜容埋进李氏的怀里,闷闷道:“舅舅走了。”
李氏一愣,“墨大哥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也好给他准备准备……怎么突然就走了?他可有说过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人在花园的秋千上坐了一阵,姜容揉揉自己的脸,心里唾弃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还这么见不得分别呢?又不是生离死别了,还会再见面的,不是吗?
察觉到账上的功德值又增加了一笔,姜容决定到罗天门暂时的门址去看一看,巡视一番门中的一众大小人员,好歹自己也做了这个门主不是?怎么能甩手不管呢?
收拾好心情,姜容叫上姜澜,变换了一番容貌,两人来到上次的宅子前,敲门进去了。
如今这里的孩子已经增至十二人,这可都是他们罗天门未来的希望啊。
看着洗白白穿上漂亮衣裳的孩子们,姜容心里暗自点头,这些孩子长得都不错,其中尤以吴天冬兄妹俩的相貌最是出挑,想必等到长大了定然是男的俊女的靓。
光从容貌来看,他们罗天门就是不差的,很有发展前途啊。
到时候穿着一色的漂亮门服,往外一站,定然十足十的拉风,保管将其他的门派压下去一大截。
这会儿正是上课的时辰,教室里十二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俱都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盯着讲课的夫子――白不衣白夫子。
因着这些孩子此前大都没有正经上过什么学,所识有限,因此就都分在一个班里,待得日后再根据各人的进度重新分班。
罗天门既然是一个江湖门派,那么门内的成员所学自然不可能是考官进入仕途的那一套,而是以实用为主。
像白不衣今天讲的这一堂课,就是以识字为主,再穿插讲述一些江湖趣闻,力图引起孩子们的学习兴趣。
白不衣拿起自制的白石粉条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三公五侯七贵九家十派。
姜容不由驻足凝听,三公五侯七贵九家十派?她都还不知道呢,看来今天真是来对了,可以多涨点见识了。
见状,姜澜也静立在一旁,仔细听去。
白不衣写完了转过身面向底下众人,窗外的姜容和姜澜两人自然也被他收入眼底,不过他并未声张,而是不动声色问学生们道:“可知我写下的这是什么?”
底下静了一瞬,长于众人的少年吴天冬站起来,道:“先生,三公我知道,分别是镇国公、护国公以及陶公。”
白不衣点头赞道:“不错,三公即指这三位。”又问:“那你可说得出这三位的事迹?”
吴天冬略显局促,还是镇定道:“镇国公又封镇北大将军,镇守雍州,他老人家一生战功赫赫,打得北境那些蛮人不敢稍有放肆。
“我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过十二年前那一场战役,说的就是镇国公并其三子,率领十数万大军,夺回我大祁五城,杀得那些蛮子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说到后来吴天冬已经完全不见丝毫紧张局促,反而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将镇国公的英勇事迹一一道来,更是引得其他人也加入进来。
这人说一句,那人添一句,到最后镇国公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场面好不火热。
白不衣摸着胡须笑看着众人,并不出声阻止,等到最后他们的声音都落下来时,才站出来道:“镇国公尿不尿床,这个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坊间传闻大多不足为信。
“不过他老人家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一生戎马倥偬,为我大祁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底下一干孩子们眼睛俱都亮晶晶的,一副崇拜神往之色。
白不衣接着说起了另外两公,完了道:“这就是我写的‘三公五侯七贵九家十派’里的三公。
“这短短的十个字,却是将天下大势都尽数概括了进去。
“而我们罗天门,虽然才刚成立不久,还只是处于萌芽状态,但我相信有了你们的存在,罗天门以后也会跻身于这天下大势之中,成为世人众所周知的大势力之一!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最后一句白不衣以内力喝问,众人俱都觉得耳中一片轰鸣,然心中却是热血沸腾,纷纷大声应和道:“有!”
“好!这才是我罗天门人该有的样子!接下来我就给你们好生说道说道这天下大势。”
“说完了三公,咱们再来说道说道‘五侯’。五侯分别为:抚远侯、晋安侯、康乐侯、阳陵侯、淳婴侯。
“抚远侯祖居于扬州,以铸兵起家,太祖时建国有功,得封世袭罔替的抚远侯位……”
“七贵实则为七位世所传诵的公子,他们各有千秋,俱都在某一领域独步天下,比如医术、剑法、字画等等,是以才有‘贵’之称号。
“现今这‘七贵’分别是医圣残梅公子,剑圣南星公子,画圣京墨公子,药圣檀湘公子,琴仙素馨公子,舞仙宝裳公子,织女相思公子。
“……南星公子不知其出处,只是曾经有人偶然看见他在载天山上舞剑,其势动人心魄,其剑矫若游龙,当真是笔走龙蛇,风云为之嬗变颜色!
“真正应了那几句诗――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嘴里念着诗,白不衣神色也为之激动起来。底下众人亦是心驰神往,魂归天外,想象着那剑圣南星公子舞剑时该是何等风华,一时不由得都痴了。
“……琴仙素馨公子,其名为何素馨,她虽是女子,却也担得起‘公子’称号。曾以一曲动京都,令得飞鸟停驻,白虎衔芝,引得无数人争相前往,就为一睹其真容。
“……不过这七人并非一成不变,若是为后来者超过,那么这贵公子的称号则会顷刻间易手。
“九家,乃是我们大祁朝的九大世家,正好分属于九州,这九大世家分别是雍州李家,并州吴家,幽州赵家,益州王家,冀州卫家,青州谢家,荆州孟家,交州裴家,扬州姜家。
“这九家俱都是一等一的氏族大家,虽然明面上依旧效命于朝廷,实则暗地里大多数都掌着一州之政务,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跟你们说说,你们可不得到外头去胡乱言语,可记住了?”
众人忙点头,神色肃穆。
“最后,再来说这十派,你们须得记住这几句话――
“一宗欢喜大自在,
幻音梵天二宫分天下,
药王阴阳万兽三谷鼎足立,
百花千机八卦流星四门极四方。
“这就是江湖上盛名在外的十大门派,你们作为我罗天门的一员,以后少不了要跟这些门派打交道,所以对于它们,你们不说要了如指掌吧,起码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现在江湖上还没有我们罗天门的位置,但三年后呢?五年后呢?十年后呢?谁能说我们罗天门就不如那些门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