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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破迷(5)

曲中戏 是舟 3970 2021-03-29 23:19

  尤礼说:“现在去风岭恐怕来不及了,薛起说薛老的情况不太好。(艾草文学♀手机版m.321553.xyz)”

  徐放沉吟了两秒,接过尤礼的手机,“我们先跟他视频。”

  徐放联系了薛起,薛起那边很快的同意。

  等待视频的过程中,每一段铃声都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紧张,直到,摇晃的镜头内出现了花白的医院病房,最后对焦在薛起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上。

  薛起已经熬了好几夜没有睡,睁眼闭眼都是视频中的画面,还有小时候,爷爷坐在老院的藤椅上给他讲故事,故事讲着讲着他就长大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爷爷看着他的脸,一双老眼浑浊,他还能记得爷爷睡梦中总呓语报应报应啊。

  “爷爷。”他将镜头靠近薛春年,凑到薛春年的耳边说道:“是尤****和徐先生。”

  薛春年明显在听到后者的时候,身子颤抖了下,他骨节嶙峋的手去抓手机,每一寸的肌肤都是皮包骨,肤色黯淡发黑。

  他紧紧的握住手机,手抖的厉害,看着视频那端男人英俊的脸,薛春年忽的笑了,“真像,像啊。”

  他笑着笑着开始咳嗽了起来,胡言乱语的说:“角啊,你儿长大了,你……儿终于长大了,哈哈哈。”

  薛春年话说的断断续续,视线痴痴地看着屏幕画面中徐放的脸,浑浊的眼中迸发出精光,像是濒死之人前的回光返照。

  空气中蔓延着死一样的沉寂,薛春年扯着嗓子:“佳人绝代,天妒英才。”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的人不寒而栗,“徐放,你父亲死于奸人之手,是他杀不是……不是自杀,那晚,出事那晚……李任意曾……曾去见你父亲,都是报应……报应啊。”

  薛春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段话开始用力的喘息,上气出下气不进,有去无回。

  老人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无力的滑下。

  画面一阵凌乱,随后归于花白占黑,徐放只能听见画面那端,薛起撕心裂肺的哭声铃声和很多人手忙脚乱的声音。

  徐放很久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尤礼靠过来。

  “你曾说过沈尔京。”徐放道。

  尤礼:“是,他是沈从平最小的儿子。”

  徐放:“我得去见他一面。”

  这事尤礼真还能帮上忙,想来想去还是多亏了她那暴脾气的爹人脉广。

  若说十六年前沈尔京还是名扬风岭意气风发的年轻企业家,如今十六年过去,岁月被沙洗礼,他早已变得波澜不惊,沉中带稳。

  而尤礼,偶然在有父亲在场的高尔夫球场上见过他。

  不过在这之前,得去风岭一趟。

  高河商店还是那样,但是门头落了锁,尤礼在出租车上匆匆的瞥过一眼,转过头来,身旁的男人侧脸被外面连街婆娑的树影划出深浅不一的阴影,光从他的眼中过,最后消失在急速飞驰的速度之中。

  薛起等在门外,一身黑色的衣衫,头顶上披着白色的麻帽,一直长长的勾到后膝。

  远处,尤礼和徐放急匆匆的从出租车上下来。

  “节哀。”

  听闻徐放的话,薛起鼻子抽动两下,眼中莹莹泪光。

  记得车中他说过,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请进吧。”薛起擦了把眼睛,青年仿佛一夜间彻底成熟。

  薛家住的还是老式的院子,院内绿叶盈盈,却在那深绿中列着一具棺材,沉红的漆木,棺盖严丝合缝。

  谁都知道,那里眠于一个藏了一辈子心事的老人,这心事成了心病,带入了棺中,即将长眠于土里。

  黄土白骨,终年不见天日。

  来薛家送薛春年最后一程的人很多,徐放走入人群,屈膝而跪,给老人磕了三个头。

  尤礼站在他身后几米远处,目光飘落在那冰冷的长棺上。

  徐放不远万里的来到风岭,来见这个老人,而这老人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给他留下了巨大的信息。

  薛春年是徐放的恩人,是那宗疑点颇多却早早定棺盖论案子的揭发者。

  第二日,薛春年出殡,埋于镇内一座矮山薛家的祖坟里。

  一切结束后,薛起将两人给留了下来。

  温暖的房间内,茶几上搁着两杯装有浅色茶水的茶杯。

  薛起从室内走出来,手里拿了个盒子,他将盒子递给徐放,道:“这是我爷爷让我交给你的。”

  红色的长盒,上面雕花画蝶,是那种老式的款。

  盒子开盖时会发出轻微的咔声,而里面,有台录像机。

  更有一封亲笔书信,落款薛春年,印泥红色的指印就摁在名字上面。

  书信的下面是薛起发给徐放邮件中那页父亲在出事那天亲笔书写的日记。

  他把一切都想的周全。

  薛起说:“这是沈叔02年送给我爷爷的,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沈叔,沈尔京。

  薛起又颇有意味的说:“这里面的卡带是原件。”

  徐放了然,问:“薛老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薛起双手交握,似乎陷入了回忆,“爷爷以前是个很开朗的人,但是自从一年半前听说风岭要划出一个汉源景区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太对劲儿,后来我才听他说是因为一个荒废已久的戏台子。”

  徐放:“清河灵庙。”

  薛起语气顿了一下,“对,一开始我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哪怕别人稍微提起来一句也会暴跳如雷,直到,一年前,爷爷的身体突然变差,整夜梦呓,甚至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薛起看着徐放:“他最常说的一句,就是他有些害怕,报应,这是报应什么的。”

  尤礼垂下眼帘,怕什么呢?怕是于当年有关的那字眼触动了一个人内心最绵软的部位。

  薛起看了眼徐放已经放回原位的录像机,“这视频是我爷爷拍的,爷爷当年倾慕名伶风采,借着两家的情面求沈叔要他进去帮忙,沈叔知道爷爷好看戏,而且国海剧团的演出并非有钱就能请到的,这次机会无比的珍贵,所以给他一台录像机,可能是希望他能和偶像合个影,或者是记录现场,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这带子里记录的却是……”

  除了尤礼之外,两人均看过带子播放的画面。

  将两人送出门之前,薛起终于再度开口,“一年前,我父母曾在自驾游西藏的过程中遇车祸双双身亡,而那日,刚好是您父亲的忌日。”

  儿子儿媳在那样一个日子双双去世,终于击溃了老人心中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筑起来的墙,坍塌后袒露出里面肮脏恐怖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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