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酒意弄人
苏倾摸一摸墨谣的头发:“好,我还欠你一个生日礼,今天就当给你补过生日。(www.321553.xyz)”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墨谣就立刻变了脸色。如果不能信守承诺,那就不要轻易许诺。
一只信鸽飞过来,扑啦啦落在苏倾手臂上,信鸽脚爪上,用丝线裹着一枚蜡丸。那是从寿春里送来的密报,多半是关于楚王的饮食起居,在外人眼中仍然强健的楚王,其实身体已经不行了。
想到连这一天的时间,也是半抢半骗才得来的,墨谣一把抓过蜡丸,藏进自己怀里:“说好了,今天什么都不能想,这个蜡丸,天黑以后才给你看。”
“好吧。”苏倾无奈地摇头笑,从腰间取下一支短萧,凑在嘴边轻吹。如果没有那些虚名的拖累,他本来应该是楚国最风雅的人,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精通各种香料、草药和茶。
墨谣不知道他吹了一首什么曲子,只觉得声调舒缓,像站在高处,俯瞰着脚下的一寸寸土地。她抬起头尽力向远处看去,山外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用大片的叶子折成酒碗,自己先喝了一碗酒,觉得味道很好,才又盛了一碗,送到苏倾嘴边。苏倾侧过头,凑在她手边,也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喝得急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墨谣赶紧把装了酒的叶子撤回来:“你不可以喝了,这酒对你的身体不好。”像是怕苏倾还会来抢,她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你也别再喝了,会醉的。”苏倾伸手去抢她手里的叶子,却被她一闪身躲开了,快有一年没怎么见面,苏倾惊觉,墨谣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酒就像糖水一样,不会……不会醉的。”墨谣干脆捧起整个坛子,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她忘记了,青竹的酒味道淡,是因为青竹舍不得多放果子。墨谣自己酿的酒,才藏了十几天,味道淡是因为还没有完全酿好,她很舍得放果子,酒已经足够醉倒人了。
“墨谣,女孩子酗酒很丑的。”苏倾停下箫声。
“才不会,”墨谣咯咯地笑,“我只放纵一天而已。”她抬手抚摸苏倾略略皱起的眉眼:“你也放纵一天好不好?我一直觉得你很累,很累,希望你能休息。”
酒意涌上来,墨谣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只有头昏昏沉沉。她也知道自己好像快要醉倒了,想走回去,脚下却直发软,挪不动步子。
苏倾走到她身边,抄着她的胳膊搭住她:“墨谣,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苏倾,”墨谣抬起头看他,嘴里说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那个酒很好喝哦。”两人紧挨在一起站着,墨谣才发现,原来苏倾比她高那么多,她抬起手,都够不到苏倾的额头。
“我想回去,楚王病了,他身边没有能信任的人。”苏倾握住她不老实的手,继续说自己的话。
“苏倾,你真好看啊,我觉得女人也很少有像你这么好看的。”墨谣是真的醉了,不管不顾地说着自己的胡话。
“墨谣!”苏倾低低地喝斥一声,可是看她完全没有反应,叹口气继续说,“秦国一直没有放弃拖垮楚国,这个时候,楚王对我个人的如何,都不重要。”
不知道她听清楚了,还是没听清楚,墨谣只是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苏倾傻笑。她满身血污倒在泥里的时候,是这个男人把她带回来。她暗暗倾慕了他六年,只能借着酒意,才感这么放肆地接近他。
“起风了,我带你回去吧。”苏倾蹲下身子,要把墨谣背起来。墨谣像灵活的小猫一样,爬上了他的背。苏倾慢慢地往前走,脚下有很多碎石,可是他尽量走得很稳。手指修长的手掌,托住墨谣小小的身子,她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背上。
两个人都一路没说话,墨谣的呼吸均匀绵长,听起来就像已经睡熟了。快回到云台门口,她才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声:“不要去,苏倾,没有人真的相信你,他们只会利用你,最后害死你。”
苏倾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可是,我心甘情愿。我不是为了任何人,更不是为了楚王,我只是为了今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想起来,就不后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苏倾把墨谣放在软榻上,帮她盖好被子。转身正要走,墨谣却一脚蹬开被子:“苏倾,我好热,好渴啊……”朦胧迷糊的话语,不知道说话的人,究竟还有几分清醒。
苏倾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送到墨谣嘴边,喂她一口口喝下去。墨谣平躺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水喝到嘴里,额头上很快就起了一层细细的汗。
“热,还是热……”
苏倾担心她喝了酒又吹风,低下头来看她。墨谣的嘴半张着,脸红得像烧起了一团火,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只是失去了焦点,散散地落在他衣袍上。莫名地,苏倾竟然也觉得燥热起来,他一向体寒怕冷……
“我去找点东西来给你解酒。”苏倾深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一双细软的小手,忽然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接着整个人跌进他怀里。“你又不要我了,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墨谣蹭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不准他离开。
“墨谣,我只是……”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软腻起来。
“我不听,什么理由我都不听……”墨谣随手扯开自己的外衫,“还是好热啊……”衣裳滑落在地上,只剩下一件嫩黄色的肚兜,罩住她娇小玲珑的身子。
这身体实在是太瘦了一点,胸前微微凸起,跟文泽园里藏着的众多美女相比,实在算不上出众。
苏倾拿过一件自己的长衫,罩在她肩上:“墨谣,你醉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怀里的人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把他越搂越紧,双眼焦灼地望着他,有两簇火苗,在那两汪深潭里燃烧。比刚才那酒的滋味还要醉人,几分天真直白,几分羞涩柔媚。她真的比刚带回来时,长大了不少。
“苏倾……”墨谣轻声呢喃,已经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语,只剩下反复呼唤的名字。
“苏倾,苏倾……”
他想离开,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可是那一声软软的“苏倾”,让他挪不动脚步。他低下头,试探着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那里温度滚烫,倒惊得他一下子松开了手。
墨谣却更紧地搂住他,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无限渴望,她扭动身子,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苏倾,萱女姐姐说,你从来没教过我房……房中术……”
像一点小火星,点燃了整片草原,这三个字,也点燃了苏倾内心的火焰。为了确保送出去的女子万无一失,他有时也会亲自观察她们在床笫间的反应,除了最重要的最后一步有所保留,其他的,他都会尝试,也会告诉她们该如何接近、取悦目标。
但他从没对墨谣这样做过,甚至从没想过,要让她去做这样的事。原来,下意识里,他已经对她起了独占的心思,想要把她留给自己,不需要技巧,不需要刻意取悦。只要她在这里,他就会很开心。
苏倾摇摇晃晃地伸出手,去解她肚兜上的带子,不知道她是怎么系的,竟然解了好半天都解不开。
醉眼迷蒙地看着苏倾,有期盼、有紧张、有喜悦……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从这同一双眼睛里渗透出来。
墨谣知道他在做什么,她没有阻止,甚至侧过身子,让他能更便地够到那段带子。不知道是酒,还是别的什么,一股热在她身体里乱窜,想在急切地寻找宣泄的出口。这是从没有过的奇异感受,喉咙中忽然一阵腥甜,墨谣“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苏倾骤然惊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墨谣,你怎么了?”早上收起的蜡丸,骨碌碌滚出来。苏倾一手把它按住,放进自己怀里。
一口淤血吐出来,墨谣的头脑反而清醒过来。“我没怎么。”她摇摇头,眼看着苏倾把蜡丸收好。
苏倾把手指搭上她的细弱手腕,久病成医,他的医术,比大多数郎中好得多。听着脉搏,他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墨谣,你这段时间,都跟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修炼什么奇怪的功法?”
“没有。”墨谣小声回答,她脸上泛起一层白,嘴唇却异样的红。
“你以后不能再喝酒了,一滴都都不许喝。”苏倾的表情严肃,“你要是在练习什么功法,最好也马上停止,不要再练了。不然,你会死在这上面。”
“死活都跟你没关系,不用你管。”墨谣翻身坐起来,摸索着去够自己的鞋子。她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全是飞来飞去的小星星,身上没有力气,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墨谣……”苏倾看见她软倒下去,眼睛里全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惶,伸手来扶她。
墨谣却半点也不领情,一挥手就甩开了他,勾着嘴唇讥诮地说:“陪我一天,真是难为你了,你一直都在想着早点看到蜡丸吧?你想我走,直说就是了。苏倾,你什么都忍着,不累吗?”
苏倾脸色青白,想说话,喉咙里一阵腥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墨谣惨淡地一笑:“就这样吧,就算你不累,我也累了。”她拉开门,跑进一片浓黑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