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疾病,狱卒们把昏迷的陈萱芸扔于山道一旁,押着其他人趁夜走了。陈萱芸在草堆里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被路过的姜思颐与蓝鸿羽发现将她救起。而此时她的右半边脸已被抓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面貌了。
蓝鸿羽第一眼看到陈萱芸的脸时,转过身去狠狠吐了一阵,吐得苦水都出来了,才在姜思颐的强压下给她把起了脉。之后神色非常凝重的让姜思颐赶紧放开她,说她得的可能是传说中的天花。
姜思颐听说是天花,立马放开了手,可没多大会又重新抱了起来,放上了他自己乘坐的马。蓝鸿羽在他身后高声叫喊,说他不要命了。可姜思颐理都没理他,而是骑马带着陈萱芸赶回京城,蓝鸿羽只得气急败坏地跟上。
进了城后,姜思颐直接去了蓝家。到得蓝家后,才让人先行进去禀报蓝梓卿。蓝梓卿亲自出来让姜思颐将人抱下马,随他去了蓝家专门用来收治病人的宅院。
蓝梓卿真不愧是神医,病危的陈萱芸经由他的尽力救治,竟然顽强的活了下来,只是她的脸不能恢复如初了。蓝梓卿吩咐下人好生照顾,自己则是出到外间问起了姜思颐病人的来历。
蓝梓卿在内屋救人的时候,蓝鸿羽也来到了外间,与姜思颐一起等着他的结果。两人向蓝梓卿大概说了下事情经过,听说救回来的人得的不是天花,只是瘟疫而已,纷纷松了一口气。开始猜测病人的身份,三人都是聪明人,只一瞬就想到了病人要么是陈家的小姐,要么是与陈家案子有牵连的人家的小姐。
姜思颐和蓝鸿羽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路过云舟山下,也与陈家一事有关。姜思颐原本是补了江南那边的官位,而蓝鸿羽则是跟去游玩的。陈家一案被捕入狱的人太多,京城空出了很多职位,这不皇帝一纸诏书将姜思颐给召了回来。
说起来也是陈萱芸命大,要不是那么凑巧就碰上了回京的姜思颐,看着她躺在路边,让姜思颐想起了妹妹姜玥珺,从而不怕死的将她带到了蓝梓卿的面前,现在哪还有她在。
比起其他人,只是毁了容而已,已经算是上天的恩赐了。所以陈萱芸醒过来后,得知自己毁容一事,并没有太过伤心,而是非常庆幸自己能活下来,对于蓝梓卿、姜思颐这两个救命恩人真心诚意地感谢了一番。
知道她是陈家的六小姐陈萱芸后,蓝梓卿与姜思颐的心里都产生了同情。不管陈家大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小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两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对外宣布陈萱芸得的是天花,却很幸运的活了下来。
得了“天花”还能活下来的人,可以算得上是传奇了。姜思颐和蓝鸿羽同时找到皇帝替陈萱芸求情,果然皇帝二话不说在上朝的时候当众免了陈萱芸的罪人身份,还允许她住进朝廷赐给陈弘文的绮榄轩去,陈萱芸在蓝家养病养了一段时间才被陈弘文派来的人接走了。
皇帝只是简单几句话,在老百姓中却得了非常好的名声。老百姓们可不管陈家犯了什么罪,他们只知道陈萱芸是得了天花也能活下来的人,此人必是有菩萨保佑的。皇帝能免了她的罪人身份,还允许她与祖父住在一起,说明他的心胸非常宽阔、爱民如子。有这样的人当皇帝,老百姓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赵梓榆原本只是卖姜思颐与蓝鸿羽一个面子,没想到却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心下暗喜。面子功夫嘛,谁不会。这不王氏虽然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听说陈萱芸在陈老爷子的绮榄轩里住了下来,央求爹娘派些人手到绮榄轩照顾陈萱芸。王家爹娘又求到王应钦的头上,王应钦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亲自派了十几个人到绮榄轩照顾陈萱芸。
果然王家此举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就连皇帝都亲口夸了王应钦几句,王家对陈弘文与陈萱芸更加殷勤起来。其他人慢了一步,也通过其他方式表示了对陈弘文与陈萱芸的关心。
原本避恐不及的绮榄轩,却在陈家获罪几个月后又一次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萱芸得了天花却活了下来的缘故,很多人打起了她的主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京城里发生的事,对住在刘家庄子上的姜玥珺是没有多大影响的。几个月下来,跟着刘宁筱学医倒是认识了不少草药,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医术。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与荷静、梨花一起上山准备去采摘蘑菇,临出门时梨花家来了客人,只好她与荷静两人去了,刘宁筱与静秋则是留在家里替人看病。两人各背着一个小竹篓子,慢悠悠的来到青城山脚下。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
“来仪小姐,您这唱的是什么歌呀?真好听。”
“唱的就是我们俩啊,你看我们都背着竹筐,也正准备上山去采蘑菇,是不是啊?”
“还真是呢。”
“哈哈,你要学吗?我教你。”
“好啊。”
姜玥珺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脑子里有些东西还是在的。两人一路唱一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山腰,来到了她们平时采蘑菇的地方。这次两人比前几次往深走了一点,分开了一段距离。
姜玥珺采完眼前的蘑菇,站起身来继续往山上走。谁知脚滑了一下,人就沿着山坡滚了下去。荷静采完眼前的蘑菇,直起身发现姜玥珺不见了,吓了一跳,正准备大声喊时,姜玥珺着急的声音比她先一步响了起来。
“荷静姐姐,荷静姐姐,快下来。”
“来仪小姐,您在哪呢?”
“我在这。”
阮荷静沿着姜玥珺的声音,来到姜玥珺滚下去的地方,看见她正站在一块大石头旁边,赶紧小心翼翼地下去。
“来仪小姐,您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还说没事,这衣襟上都是血,快让我看看,哪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是他的。”姜玥珺伸手往后一指,荷静这才发现石头后面躺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胸前不断流血的男子。
“咦,他是谁啊?怎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我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正好压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