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才找回自己的心神来,钟雪盈已经闯了进来。水晶的珠帘发出凌乱的碰撞声。她的后面还跟着身上挂了雀儿的锦书。
所以说会武功的人怕泼妇,锦书的头发有些凌乱,衣襟也被扯乱了,眼里透着无奈和愤怒。
她看向尚宛妗,有些委屈:“小姐,婢子拦不住。”
钟雪盈冲到尚宛妗面前来,她大概是入戏太深,这种情况下居然记得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对着尚宛妗,便脱口而出,质问道:“妗姐儿,你怎么能不管我?”
尚宛妗眼神一厉:“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钟雪盈本来就有些忌惮尚宛妗,刚刚那般急言令色,不过是因为尚宛妗坐在朱床上,帷幔在她脸上打出阴影,看起来柔和而无害。
如今尚宛妗一开口,她立马就有些怂了,神情僵硬喃喃自语:“你怎么能不帮我,怎么能不帮我呢!”
尚宛妗冷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虽然利用了钟雪盈让尚知章松口让他们兄妹二人搬出府,可并不是白白利用的。两人可以说是银货两讫的关系,钟雪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因为她自己太贪婪,跟尚宛妗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当初明明已经劝过了,有道是,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钟雪盈见尚宛妗不说话,忽然就猛地跪在地上,带了哭腔:“我都给你跪下了,你不帮我,谁还能帮我啊!”
尚宛妗反应敏捷,猛地就从床上起来窜到了锦书身后,她眼里已经闪过了不悦,这全天下的人,是不是来跪她一下,她就得不计自身安危相帮啊!
锦书立即厉声道:“武威侯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爱惜自己也就罢了,我家小姐娇弱,若是吓得磕了碰了,不是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去死么!”
尚宛妗冷冷的看着钟雪盈,还是没有说话。
钟雪盈顿时屈辱得不行,猛地站起身来,大概是起得太急,整个人还晃了晃,雀儿忙心惊胆战的扶住了她。
钟雪盈手死死捏着,脱口而出:“你不要太猖狂,尚奚舟现在还没有从族谱上除名,我这边若是出了篓子,侯爷改变主意也未可知!”
尚宛妗冷笑出声:“武威侯夫人这是要威胁我了?”
不等钟雪盈说话,尚宛妗又道:“你早这般坦白的跟我讨价还价就好了,何必弯来绕去浪费彼此的精神。左右已经搬出来了,夫人觉得,我该拿背一条人命来换族谱除名吗?”
钟雪盈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什么人命?”
然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恍然大悟:“你是说它……这怎么会怪在妗姐儿身上?我先偷偷喝了你的药,到时候当着侯爷的面喝那所谓解毒的药,干系自然落在了那不知好歹的陆太医身上……”
“你当侯爷傻吗?”尚宛妗打断钟雪盈的话,“你这么大剌剌的到我府上来,吃了什么,他会不会觉得蹊跷去查?还是说你觉得他没本事查得到?”
钟雪盈脸色一白。
尚宛妗道:“我可以给你药,但是你不能从陆展沉头上算计。”
钟雪盈进了门,这件事就已经跟她扯上关系了。她不让钟雪盈害陆展沉,倒不是为了护着陆展沉,而是事情若是出在陆展沉的药上,陆展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有些鬼才,保不齐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尚宛妗道:“不仅不能往陆展沉头上算计,还要远着他,最好是怂恿侯爷最近两个月都不要让他进府,也不要让他接近你。至于孩子怎么没的,你自己摔没的也好,被人绊的也好,理由随你编。总之不能提到药的事情。”
钟雪盈本来以为尚宛妗要跟自己死磕到底,打定主意不管自己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又改了口,当下只想着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对于尚宛妗的话哪里还敢有丝毫质疑,立即就有些感激涕零:“妗姐儿真是菩萨心肠,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出手相助不跟你说,定然会鼎力支持。”
尚宛妗对于她这话不置可否,而是道:“你要的东西,我现在不会给你的。”
钟雪盈瞪大了眼睛。
“如今距离晚上喝药的时辰还早。”尚宛妗正色道,“夫人总要给了我我想要的东西,我才能把夫人想要的东西交给夫人。”
她现在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刚威胁了尚宛妗一番的钟雪盈哪能不明白,当下就道:“你放心,侯爷今日当半天值,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那件事,消息定然在晚膳前就传到了这里。”
尚宛妗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因为躺着有些凌乱的青丝:“夫人请吧!”
钟雪盈不敢多说什么,带着雀儿离去……至于雀儿,今日知道了这么多隐秘,自有钟雪盈去处理,用不着尚宛妗来操心。
尚宛妗不操心,锦书倒是操心起来了:“小姐,武威侯府人就此讹上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尚宛妗微哂:“谁信她?”
没有证据,唯一一个会帮她作证的雀儿还是她的人,确实不会有人信她的。
尚宛妗道:“我再躺一会儿,咱们柜子里那个药包,你亲自去熬了,到时候药渣处理了,药汤看着她喝下去。”
之前给钟雪盈的药也是这般处理的,钟雪盈手里自然不可能有证据。
锦书忙答应着去了。这件事,连澍香和澍荷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尚宛妗一点儿也不担心泄漏出去。
等到金乌西落,侯府那边便有下人传来了消息,通知尚奚舟和尚宛妗,族谱上的名字已经除去,日后二人与武威侯府再无干系。
来传信的是尚知章的人,为了不让尚知章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尚宛妗还是尽职尽责的表现出了一副震惊难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传信的人觉得尚奚舟和尚宛妗好好的侯府少爷小姐不做,偏要自己出来讨生活,是脑子进了水,所以看向尚宛妗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尚宛妗心里哭笑不得,好歹是把人送走了。
没一会儿,钟雪盈果然又找机会来了,锦书用葫芦瓢端着药给钟雪盈喝下,然后当着钟雪盈的面把葫芦瓢给烧了,把人送出了门。
叮嘱道:“小姐说了,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发作,夫人好自为之。”
钟雪盈点了点头,匆匆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