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那软轿。
钟雪盈身边的丫鬟有几分机灵,立马拉了一个跟着软轿的小太监,塞了锭银子,问道:“软轿里面是锦王殿下?”
小太监不敢收银子,手一松,银子就一骨碌掉在了脚下的青石板上,他低垂了眼睛:“主子们的事情,岂是奴才能说的,这位姐姐别为难奴才了。”
说完之后匆匆追着软轿走了。
钟雪盈看到地上的银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奉皇后之命送她们出宫的宫女见状,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这么沉不住气,哪有娘娘一半的气魄!也难怪明明是两个好姐妹,一个母仪天下,一个成了一个侯爷的继室。
软轿出了宫门之后,就停了下来,早有一辆黑漆漆的马车等着,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软轿里面的人就换到了马车上,软轿原路返回,跟着软轿的那小太监却是同马车一起走了。
马车并没有回锦王府,而是去了尚家。
此时尚家只有一个韩延,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的主子。韩阆也不意外,对着似笑非笑在二门处迎接他的韩延点了点头,说了句:“好侄儿。”
韩延脸色一僵。
就听到韩阆又道:“听说你欺负我媳妇儿?”
韩延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皇叔身陷囹圄,从哪里听说的?那丫头片子今日跟你告状了?”
然后他看了眼韩阆的身后,有些诧异:“她不是接皇叔去了吗?人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韩阆不答,冷着眼看着韩延。
韩阆是长得很好看的,以尚宛妗的审美来看,这整个锦都城,她见过的男子,就没有一个是比韩阆要好看的。韩延虽然是韩阆的侄儿,年纪却不比韩阆小,他又是喜欢男子的,被韩阆这么盯着,心里不但没有起一丁点涟漪,反而后背发毛,出了一身冷汗。
忍不住就站直了身子,神情变得正经之极。
韩阆到底是长辈,不跟他计较,抬脚就往里面走。
韩延不敢惹他,等到尚奚舟回来了,才终于知道了尚宛妗的去处。
韩阆对尚奚舟道:“妗姐儿被太后送去我和她相识的地方了,一切等这边事了再说。”
然后不等尚奚舟发问,他就扭头问一边的韩平安:“那些圣旨都拿回来了?”
“都在这里。”尚奚舟看了韩延一眼,压下了心里面的担忧,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沓的锦布。
尚宛妗进宫的时候交代过他,若是进宫是一场骗局,就让他告诉韩阆自己去了两人相识的地方等待,免得韩阆因为她放不开手脚。
如今韩阆回来了,自家妹妹没有回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说那番话,韩阆却先对自己说了那番话……韩阆是不是怕他担心所以说谎了?
不管韩阆是不是说谎了,他不能问,韩延还在这里呢!尚奚舟强作镇定稳了稳心神。
“韩怀瑾的那份在他回京之前已经烧掉了,现在流出去的那份是仿的,倒也不逼真,朝中老臣一半能识别真伪。”韩阆不接那些圣旨,让给了韩延,“这八份,都在这里。”
韩延一份一份的仔细看了起来,字迹是韩尤的真迹,上面的玉玺也是真的。
可他是个谨慎的人,抢皇位这种事情不能不谨慎。因此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份圣旨来,是齐宣帝早年下给肃王封世子的圣旨。
韩延将那八份圣旨仔细同这一份圣旨仔细对比。
韩阆冷笑一声,坐在一边,眉宇间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催促。
一盏茶、两盏茶……韩延足足比对了大半个时辰,才抬起头来,对着韩阆点了点头。
韩阆垂了垂眼眸,没有理会他。
韩平安亲自取了油灯走到韩延身侧,韩延从那八份圣旨中抽出其中一份写着他弟弟名字的,其它七份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圣旨,韩阆自己不烧,等着韩延亲自烧,就是为了避开嫌疑,减少日后的争端。他看着韩延将那些圣旨烧得一干二净,心里嗤笑一声。
他若是韩延,就只烧七份圣旨,那份写着韩延的名字的,他会交给肃王,或者是他弟弟,亲自来烧。
皇家没有亲兄弟,皇帝更没有手足情。这会子肃王和他次子相信韩延烧了自己那份圣旨,日后呢?
不过韩阆也没有提醒韩延,别人家的事情,他才不屑去管。就算以后他们兄弟阋墙,又不是他和宛妗的儿子,关他屁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韩阆把尚奚舟和韩延都赶了出去,自己去尚宛妗的闺房待了一夜。
就算原主不在,小娘子的闺房岂是男子能随便待的?可韩阆当惯了霸王,竟然没人敢说他。尚奚舟为了自己妹妹,是什么都敢对上的,可他现在心里在担忧尚宛妗,又碍于大局不敢当着韩延的面有所举动,于是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了。
尚奚舟不知道韩阆在尚宛妗闺房做了些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他尚在洗漱,韩阆就找上门来了。
屏退下人之后,尚奚舟以为韩阆是来跟自己说自家妹妹的去处的,谁知韩阆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开始沏茶。茶和水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茶具也是。
那套茶具尚奚舟见过,是三舅舅给尚宛妗准备的嫁妆之一,也不知道韩阆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王爷……”尚奚舟沉声开口。
“嘘!”韩阆打断了他,不让他说话,一心一意的沏茶,动作无比认真,仿佛那茶价值连城那般金贵。
最后终于沏好了茶,韩阆却只斟了一杯。
尚奚舟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然后便见韩阆两手奉茶,一躬身,将那盏碧玉通透的茶水奉到了尚奚舟面前:“尚兄,喝茶。”
他不是第一次叫尚奚舟“尚兄”,这一次却是叫得最认真的。
尚奚舟犹疑的把茶盏接了过来,然后就听到韩阆道:“昨日在宫里,颜太后做主,让我和妗姐儿拜了天地,妗姐儿的名字也上了皇家玉碟。”
荒唐!尚奚舟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
堂堂一个王爷娶妻,哪有这么随便的?自家妹妹亲手绣的喜服还压在箱子底呢!就这么便算成了亲?
再说,既然已经成了亲,他妹妹人呢?从来听过媳妇给公婆敬茶的,没听过妹夫给大舅哥敬茶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