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昨夜的事
“婉晚……婉晚她好像出事了。”花灵颤声道。
杨尚昆眉头一皱,“刚才的电话是她打的?”
“恩,她只说了救我,就没动静了。”花灵急道,“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要怎么救她?她得罪过很多人,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没等说完,花灵就方寸大乱,起身急着出去找人。
杨尚昆跟着她站起身,按住她肩膀,“南小姐,你先别着急,我有办法。”
……
当等带着花灵冲进房间时,杨尚昆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床上全都是血,入目一片刺目的红,泉婉晚手上、身上无一例外,一眼望去,像案发现场一般。
房间内,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显然也被这场景刺激的不轻,在旁床站着,不敢靠近。
花灵最先冲到床上去,抱起半个身子都陷进床里的泉婉晚。
“婉晚,醒醒,我来救你了,快醒醒!”
杨尚昆强忍着跟过去的冲动,擒住一旁呆滞的男人,狠狠给了他两拳。
“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才进门,就见到这吓人的场面,我还想问你呢!”男人显然也是吓得不轻,虽然话说的骄横,语气却发着抖。
“谁让你来的?”
“孙信威。”男人咬牙切齿,叫嚣着,“是那家伙让我来的,说有艳遇,谁知道一见进门就跟案发现场似的,我也是被骗的,这事与我无关,我没杀人!”
“杨先生,婉晚胳膊上好多齿痕,你快来看看要不要紧。”床上,花灵叫不醒泉婉晚,十分急切。
闻言,杨尚昆一个肘击,将地上的男人打昏,翻身尚了床。
从花灵手中接过泉婉晚,杨尚昆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没看到什么致命伤。
而怀中的人儿,也因为他在身上胡乱摸索,渐渐睁开眼睛。
“热……”
泉婉晚下意识吞出这个字来,身上浴火焚烧,烧的她头脑不清楚。
眼前明明是那张招人恨的面孔,此时,竟意外觉得俊美。
“杨……杨尚昆……”
她轻声吐出男人的名字,心中哀怨的想着,这男人到底还是来看她笑话了。
但脑中只清明了那么一下,就开始不听使唤,由其是身体,自动往男人怀中蹭去。
“热……好难受……抱抱我……”
焚身之痛在体内叫嚣着,只有挨住男人身体的地方是舒服的沁凉,泉婉晚受了这种驱使,双臂环住男人健硕的腰肢。
双唇向上,缓缓贴住男人的薄唇。
舒服……
脑中闪过这两个字,让泉婉晚不自觉加深了这个吻,好似所有难忍都有了地方倾泄。
杨尚昆从泉婉晚睁开眼睛时,从那迷离的表情,和她身上的热度,就知道她中招了。
这会儿被吻住,明知道泉婉晚神智不清,却还是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香软的身躯在怀中蹭来蹭去,一向自持的杨尚昆身体渐热起来。
若不是碍于花灵在旁边,他想自己真的可能会顺水推舟,就这么……
不可以!
一想到花灵就在旁边,杨尚昆马上找回理智,推开泉婉晚。
怀中人因为没有力气,很轻松就被推离,手臂缓缓垂下去。
杨尚昆这才注意到,她手上交错的咬痕,足有十几处那么多。
心中一痛,怒气上涌,他双眼血红。
早知道泉婉晚的刚烈性子,但没想到为了克制药性,她竟然这么伤害自己。
孙信威!
那混蛋,过了今晚,一定要好好料理他!
“花灵,你到下面的药店买XX和XX这两样药。”杨尚昆转头朝一旁的花灵吩咐。
花灵早在二人接吻时就看得目瞪口呆,这会儿才从惊讶中回神,讷讷道,“好,我马上去。”
等花灵出去,杨尚昆便将泉婉晚抱到浴室,开了温水帮她洗身体。
胳膊上的伤口一碰到水,开始刺痛,泉婉晚半张开眼睛。
“热……”
“我已经叫花灵买了药,等她回来喂你吃下就不热了,乖……”
杨尚昆温柔安抚,手上动作不停,用皂液清洗泉婉晚胳膊上的伤口。
期间,泉婉晚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时就往他身上磨蹭亲吻,迷糊就闭着眼睛,半睡不睡的样子。
等忙完了一切,杨尚昆早已满头的大汗。
将泉婉晚抱回酒店床上,花灵也将药买回来了。
“这两样都是很普通的药,我问了店员,他说没有消炎效果,真的能治婉晚的伤吗?”
花灵拆了药,又拧了瓶水递给杨尚昆,略显不自信的问。
“有我在,你放心。”
杨尚昆敷衍的答完,张口吞了药,嘴对嘴喂泉婉晚服下。
这药不是治咬伤的,而是为了克制泉婉晚体内的药性。
他因为工作需要,常混迹娱乐场所,见过别人用那种药的时候太多了,自然也知道该怎么解。
不过这些他不打算细细对花灵解释,便都一句话带过了。
喂过药后,他又找来酒店的急救箱,帮泉婉晚包扎伤口,花灵忙前忙后帮他打下手。
等做完了这一切,泉婉晚体内的药效也开始发挥作用。
她身上的热度渐渐退下去,虽然人还在昏迷中,但杨尚昆知道,她没有大碍了。
“时间不早了,南小姐先回去吧,婉晚休息一会儿就会醒过来,我留下来照顾她就可以了。”恢复冷静后,杨尚昆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客气。
花灵一向信他,但多少有点担心,便道,“我也留下吧,婉晚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这样不好,总裁会担心的,南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婉晚的。”杨尚昆道。
话说到这份儿上,花灵也不好执意留下,想到泉婉晚和杨尚昆的关系,便安心回去了。
她走后,杨尚昆叹惜一声,抓起泉婉晚的手放在唇边啃食。
好好的计划泡汤了,真是个会惹祸的小老虎!
其实明明可以就这样把你丢下的,可是……为什么不忍心呢,
心?
一想到这个字眼,杨尚昆陡然一惊。
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但其实,还在的吗?
他忍不住将手抚向胸口。
怦怦……
那是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知道泉婉晚出事时,他记得自己的心跳,比这要快得多,如重鼓雷锤,来回在耳边回响。
第一次失了那种全盘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第一次,慌了神,就像当初……
杨尚昆甩甩头,制止自己回忆曾经烙在心上的苦楚,转而低下头,认真凝视着泉婉晚。
总是明亮如星的眸子此时紧闭着,英气的眉头微皱,在梦中也是一副不爽的表情。
视线下移,到女人沾染着血液的红唇上。
杨尚昆忆起那夜初尝这唇的味道,忍不住……想再尝一尝。
正在他犹豫着向下时,突然见到泉婉晚睁开眼睛。
他悚然一惊,忙坐直身体。
“你醒了……”
“恩。”泉婉晚低声喃道,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力气回来了一点。
“是你救了我?”视线定格在杨尚昆脸上,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对。”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很快便露出一如既往的轻佻笑容,“你不会是想说,死了也不用我救吧?”
“没有。”泉婉晚也跟着笑了一下,但脸上肌肉过于僵硬,只扯动了嘴唇。
“我想说……谢谢你救了我……”
“……”杨尚昆脸上笑容一僵,没想到小老虎会这么坦然。
而泉婉晚有气无力的真诚道谢,也在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让他……心跳加速。
压下心中悸动,杨尚昆又扯出那种无所谓的笑容,道,“我以为你宁可被怎样,都不需要我这种混蛋救呢。”
“混蛋是混蛋了点,但总比人渣强。”泉婉晚声音清朗,“我知道自己中招的时候,一遍遍打电话求救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
“我在想,我怎么能被这种人渣算计成功,我一定要找人来救我。”说这话时,她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
转而,那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略带嘲弄的眸色。
“说真的,你其实挺想笑我的吧?”
“何以见得?”杨尚昆虽然心中未如此想,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问。
“先前明明警告过我,我却不听,还说什么孙信威喜欢我……真是……活该啊!”
“不叫信威哥了?”杨尚昆忍不住调侃道。
得到如此奚落,泉婉晚非但不气,反而笑出声来,“信威哥是谁?”
末了,她似有若无的叹惜一声,幽幽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他很多地方都和从前不一样,只是,我不想相信罢了……”
她目光涣散盯着酒店繁复的天花板图案,好像顺着炽白灯光,看到了往昔。
“你不知道,他从前是多阳光热情的男孩儿,是那种做公交车遇到老人一定会让座的人,小时候我爸总拿他做榜样,让我学,我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崇拜,再到……”
“喜欢……”杨尚昆淡声接了一句。
泉婉晚动作缓慢的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我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爱,只知道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他一个异性,和他在一起我就开心,我便把这种感情当成喜欢,也做了准备和努力,想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不过今天的事,让我清楚的知道,人是会改变的。”
“无论我那种感情是不是爱,他也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了,或许我喜欢过,但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他,只是我怀念从前的影子,自欺欺人罢了。”
泉婉晚说完这些,蓦然垂下眼睛,良久,才低低吐出,“对不起,说你是最下流的混蛋,其实最混蛋的人,是我才对。”
杨尚昆吃惊不小。
他以为泉婉晚被伤透心,应该是暴怒或者痛哭,没想到,比他想像中要冷静的多。
焦躁易怒眼不容沙的她,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不像有些女人,反复为负心人找借口,寻找曾经爱过的痕迹。
杨尚昆突然发现,其实人心难测,正如他认定花灵软弱,而那个女人却频频带给他惊喜一样。
他自信的窥心之术,只怕,也只是自欺欺人呢。
“今天我欠你一次,我一定会还。”泉婉晚伤感过后,振奋精神道。
杨尚昆听得星眸眯起,“怎么还?”
“一事换一事,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发话,我一定拼尽全力为你去做。”泉婉晚郑重道。
“让我想想……”杨尚昆故做深思状,良久,低低笑道,“那就……还一个吻吧。”
话落,以吻封唇。
泉婉晚蓦然瞪大双眼,反应过来后,马上反抗。
然而,她刚恢复的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身强力健的杨尚昆,不仅挣不脱,反而带了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杨尚昆吻到她喘不过气,才好心放过。
泉婉晚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重新漫上来。
“下流!”她愤愤道。
“你刚才还说你最下流的。”
“我说的是我最混蛋!”
“好吧,我的确下流,不过,这难道不是你给的特权?”杨尚昆理直气壮的反问。
“我说的事,是除了这种事!”泉婉晚声嘶力竭的强调。
“我以为,你说的就是这种事。”杨尚昆一脸无辜。
话落,见怀中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才收敛了笑意,恢复一本正经。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低头凑近。
“那夜的吻,我也是……”
缓缓吐出。
“第一次。”
三个字,如雷一般击中泉婉晚心脏,一瞬间,心中响起曾未有过的悸动。
怦怦……
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那感觉,和被孙信威约出去时的欢欣不同,和被弟妹崇拜喜爱时也不同。
太陌生了,陌生到她甚至为这种感觉感到害怕。
……
花灵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了。
折腾了整个晚上,她疲惫不堪,到浴室里匆匆冲了个澡。
一出浴室,便看到穿着睡衣在客厅晃荡的夏候铭。
花灵进门时他并不在,便以为他早就睡下了,这时见人出来,有点吃惊。
“你还没睡吗?”
“我不困!”夏候铭哪好意思说你不回来,我就睡不着。
撇了眼墙上的挂钟,他皱眉道,“你们三个倒是挺有兴致,一个音乐会听到十一点?”
听出他话中的不满,花灵把泉婉晚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忘了杨尚昆单独约她的事。
夏候铭听得心惊,关注点全在花灵救人身上,也忘记问杨尚昆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接电话。
“笨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报警,或者打电话给我,不准一个人傻呼呼的跑去救人!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万一你也被抓怎么办?还好今天杨尚昆在场,不然你被卖掉都不知怎么死的!”
花灵一一听着,不禁觉得夏候铭的话有道理。
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在担心自己,忍不住又想,他这种习惯早睡的人,这么晚不休息,是不是也因为自己?
转念忆起前些日子夏候铭的冷漠,花灵硬生生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我一定会谨慎的。”
“知道就好,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呢。”夏候铭打着哈欠道。
“明天有什么事吗?”花灵好奇的问。
意识到自己差点无形中说露了嘴,夏候铭窒了一会儿,灵机一动道,“明天你不是还要去看泉婉晚吗?她出了这种事,你不可能不闻不问的吧?”
“恩。”花灵点头道,“我打算明天去婉晚家,如果我晚上回来的晚,你就叫外卖吧。”
“知道了,你忙你的,照顾病人要紧,我会自行解决的。”
难得夏候铭这么善解人意,没阻止她去泉家,花灵感动之余,还有点奇怪。
但也只是想了想,就被袭来的倦意淹没。
……
第二天,花灵一早就去了泉家。
她到的时候,四个孩子都上学去了,泉婉晚正在院子里种秋土豆。
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手臂上包了层层纱布,提示着昨夜的荒唐。
见她神色如常,花灵本来也想就此忘记昨夜的事,但仔细想想,终究还是不放心。
“婉晚,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花灵酝酿了一下,上前一步道,“我觉得杨先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对你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
“我一直以为你对杨先生也是一样的感情,以为你说的约会是和他在一起,没想到原来是别人……”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经过昨夜,你应该也了解那个男人的为人了吧?你以后,不会再见他了吧?”她略显忐忑的问。
“我为什么不见他?就因为他算计过我一次?我就要处处避开他?”泉婉晚表情凌厉的挑眉,“我泉婉晚是这么孬种的人吗?!”
“放心,以后孙信威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她微笑着拍拍花灵肩膀。
花灵才松口气,便听她又皱眉问,“不过,你说的杨尚昆是怎么回事?什么约不约会的,听你的语气,怎么好像我是个负心人似的?”
花灵一阵莫明,“你和杨先生不是在交往吗?”
“我和他?”泉婉晚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就算还没正式交往,但杨先生喜欢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花灵急道,“他只是还没正式告白。”
“他那种精英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你别开玩笑了!”泉婉晚叫道,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末了,还略带调侃的笑笑,“花灵,你最近是不是韩剧看多了?”
“什么韩剧啊,你知道我很少看电视的。”花灵哭笑不得,“我就是觉得杨先生对你很好,昨天也多亏了有他在,才能找到你,不然我一个人……”
“我知道昨天多亏了他,我也感谢过他了,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他救了我,就认为他喜欢我吧?”
“他平时也对你很好啊!”花灵认真道。
泉婉晚连连摆手,“你别闹了,他和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虽然你们的性格不一样,但杨先生成熟温柔,和你正好互补啊!”花灵异常坚持。
泉婉晚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怎样,无奈的问,“花灵,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只是不想你错过。”
“错过什么?错过他可能喜欢我?别傻了,你以为他是夏候混蛋的助理,就很普通了?看他开的车了么,我对车标超熟悉,他那车怎么着也得几百万,比孙信威的至少贵十倍!”
她在外面闯了这么多年,做过多少工作?杨尚昆那样的人,在夜场也不是没见过。
他那种人,即便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那也只是新鲜感。
可她泉婉晚,永远不会做别人一时贪图新鲜的玩具。
“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被小二他们听到,不知道要和我爸怎么说呢!”
“泉伯父不同意你和杨先生在一起吗?”花灵忐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