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空咬了一口鸡翅膀,细细嚼咽,觉得味儿不错,才满意的对罗锋,道:“明儿晌午后,请顾三爷过来一趟。(艾草文学阅读网m.321⑤⑤③.xYz)”
罗锋点点头,应了。
至于顾三爷敢不敢来,谁管呢,反正罗锋出马,就是揪也会把人揪来。
事实上,次日午后,顾三爷也确实是被罗锋揪过来的,老大一个人,吓得满面涕的,一见到沈碧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己千堂弟,饶命……饶命啊,当初不是我害的你,要找……你找我大哥去……”
沈碧空:“……”
翁成焕看中这么个货色,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就因为顾三这人就是这么上不了台面,想抬举都抬举不起?
当然,沈碧空犯不着替翁成焕去操心,他只需要有个人替换下顾平,至于是谁,他真心不在乎,他要做的,只是挑起顾三爷的野心罢了。于是他面露微笑,示意罗峰把顾三爷扶起来。
“三兄何故如此?起来,坐。白玦,给三爷沏盏茶来,压压惊!”
顾三爷一脸懵逼,战战兢兢的坐下,一眼都不敢看沈碧空,这张脸……总有让他看到了厉鬼的感觉,再怎么好看,在他眼里也是青面獠牙。打从这位旁支堂弟入住长安伯府,他就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几次劝说顾平把人送走,可顾平就是不听。
顾三爷就是不明白,顾平就不怕吗?好吧,顾平不怕,可是他怕,怕极了,他就是做了亏心事,所以特别的怕见鬼。
“当年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这顾家又不是三堂兄做主,得了好处的,也不是三堂兄,己千这点儿事还是看得明白的,今儿寻三堂兄来,不过是吃吃茶,述述旧,三堂兄勿要惊慌才是。”
沈碧空很是好心的安抚着,只是这安抚有多管用就不知道了,反正,顾三爷始终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儿。沈碧空留了他小半日,日落前终于放他走了,这位顾三爷几乎是逃一样的窜出了这座曾经的大侄女的闺院,看得沈碧空哂然失笑,也不知道他这一下午的挑拨离间,顾三爷能听进去几句。
“真不是个男人……”白玦来收拾茶盏,嘴里小声咕囔,“他怎么不进宫?”
男人进宫,当然是做太监,童儿年纪不大,这嘴巴够毒,连罗锋听了,都有些龇牙。
沈碧空笑笑,以他所见,这顾家,还真没一个真男儿,于是越发显得真正的顾己千是可惜了。
送走了顾三爷没多久,门房上就送来一张拜帖,沈碧空一看,拜帖上只留了一句话:闻邺有鱼名牡丹,清鲜胜于龙肝凤髓,愿与君共品。
没留款,却有暗香存留,清冷如梅。
沈碧空眨了一下眼睛,牡丹鱼是邺千金楼的招牌菜,凌寒这是要请客?原因何在?难道这位梅花卫新秀还有什么事要向他打听。心思深的人,难免会想得多,反正他绝对不会认为凌寒是在结交他,那人,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做折节下交这种事的人,尽管,那位的身份是梅花卫。
“告诉来人,我准时到。”
没有拒绝凌寒突兀的相邀,沈碧空不在乎什么梅花卫不梅花卫,有利可图,他必图之,如果凌寒能再给他几颗天王护心丹就好了,当然,这是做梦,天王护心丹要是那么好得,他也不至于这么稀罕了。唔……从这点来说,他和顾平、顾三爷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脑子比这些人清明,知道什么利能图,什么利不能图,这辈子唯一栽过的跟头,也就在赵昊身上了,为情所迷,脑子就失去了清明,这样致命的错误,他余生必不再犯。
知道沈碧空要出门,白玦就又忙活开了,穿什么衣,佩什么饰,务必要显得出格调来,要知道公子的格调就是他白玦的脸面,这脸怎么也不能丢到外头去不是。
得亏白玦还不知那夜的事情,沈碧空和罗锋谁都没告诉他,不然这童儿恐怕拼死都不会让沈碧空出这个门。
这边还没有穿戴好,那边顾家已经有人屁颠颠的来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沈碧空听了,顿时就笑了起来。顾平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落个水就得了严重的风寒,看来这些年早就在酒色中掏空了身子,不过就算顾平能起来,也不可能主动准备马车给自己,这府里,会这么巴结他的人,大概就只有一个顾三爷了。
看来,他的话,顾三爷是听进去了,一个跟屁虫、应声虫,突然有了野心,便恰如星火落枯堆,瞬间便可燎原。越是卑贱的人,爆发时就越激烈,何况顾三爷并不卑贱,论出身,他也是嫡子,凭什么他就不能上位,凭什么他就要一直巴结着大兄,才能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正所谓家主轮做,如今轮也该轮到他了。
人心如厮,惯是如此,礼法伦理,总是大不过眼前之利,可悲可叹。
对于人心,沈碧空很是感慨了一番,直到登上马车,才算结束,至于懂得操弄人心的人,那是必须赞赏的,总不能自己唾弃自己。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点了赞,再见到凌寒的时候,沈碧空的心情就很好了。
好心情也带来了好气色,相比那夜的孱弱苍白,今天被白玦特意装扮过的沈碧空,顾盼生辉,更显出了魅惑世间的绝代风华,举手投足都是风景。
凌寒就坐在千金楼的临窗雅间里看着风景,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着与寻常不一样的光芒。
顾己千,是怎样的人?
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这一刻,却禁不住起了心思。这个顾己千,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究竟是他的想象力太匮乏,还是那个人太精彩?
“主人,有东狗。”老仆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声音阴沉。东狗是四大密卫组织对东镇抚司的人的蔑称,就像其他密卫组织喜欢把梅花卫的人称作梅奴一样。
凌寒撑着下巴,低低的笑了,不以为意道:“随他去。”
他神情闲适,完全不放在心上,这里是邺,有东狗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老仆又往阴影里退了一步,越发显不出存在感。但尾随着沈碧空正走进千金楼的罗锋,却抬头往临窗雅间的向看了一眼,隔得这么远,他却又一次感受到了危险,比那夜更深重。
会是敌人还是朋友?
罗锋眼神沉了下去,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