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尸陈泉清瞬间便燃烧了起来,这天雷地火跟人世间的火并不一样,燃烧时只有火光而没有火势,所以此时荫尸陈泉清显得格外的诡异恐怖。
只见金色的火光一点一点吞噬了它,似乎这天雷地火是从荫尸的体内向外燃烧一般。因为不见火势,而荫尸的皮肤本身就像是被水泡的胀开一般。所以此刻,这个荫尸像极了鬼魇阵中的人皮灯笼,从里往外的发着光。
令人作呕的腐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陈泉清鬼哭狼嚎的嘶吼声,一阵阵的弥漫在整个祠堂前。我甚至不敢相信这具战斗力超强的荫尸就这么被解决了!此刻,我对道法产生了更大的敬畏。要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相信一个道士居然能请来天神雷兵,降下这天雷地火一下子就灭了这具荫尸!我由衷的叹服,真是道法无边啊。
东方天际已经微微泛白,荫尸陈泉清最后一点的尸骨已被这天雷地火烧成了灰烬。一阵阵清风吹过,荡尽了一切污浊邪物,我感到一片神清气爽。
我转身看了看这帮被荫尸控制的寨民,一个一个也是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毫无动静。
“唉,可累死我了!”煜明和霁月也一下子瘫倒在地。
“师兄!”素芳师叔突然急促的大叫,我转头一看,只见玄空子显得十分虚弱,面色疲惫不堪,一个趔趄,似乎站也站不稳。
“师叔怎么了!”我忍着身上肌肉骨骼的酸疼,和素芳师叔一起扶着玄空子盘腿坐下。
素芳师叔心疼的说:“这五雷法必须靠元神牵引才能奏效,这可是极伤元神的。如此,没有个大半年这失去的元神可是养不回来了!”
玄空子闭着眼睛,调理控制着自己的脉息,淡淡的说道:“师妹此言差矣,替天行道乃是我道门的义务,只要能荡尽邪祟,还世间一片清宁,区区这点元神又算得了什么!”
“唉!”素芳师叔叹了一口气,哽噎着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只是我看到了她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并且眼神中似乎还带了一丝的怨恨。
“师父!”霁月跑了过来,挽着素芳师叔远远的坐下。煜明这小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整个身体形成了一个“大”字,他喘着粗气说着:“这趟活可真累死我了,两个人控制了一百多口人,我容易嘛!”
我环顾四周,看到这一片的狼籍,还有祠堂前那栋被“鬼奴”寨民盖好却没有来得及拆的“鬼屋”,我心中感慨万千,此次事件到底是谁的过错?对于这世事,我真的看不懂了。
一声公鸡的啼叫声唤醒了整个陈家寨,太阳也冲破云层从东方缓缓升起,寨子一下子被光明笼罩,我感到整个世界清亮无比。此时金蚕王化成金痣退回到我的眉心,而神牛也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对血牛角散落在地上,我捡了起来擦拭干净又放回了怀里。
伴着一声一声的惊叫声,寨民们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他们虚弱无比,还有的人浑身都是伤痕,他们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显得那么的无助。
“天哪,我就说草鬼婆的儿子是灾星,我们怎么会在这!我们都中邪了?快打死草鬼婆的儿子,打死他!”陈小峰阿妈显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吓住了,疯了似的嘶吼着。
我苦笑了一声,此刻我的心中平静如水,似乎再怎么恶毒的话语也激荡不起我的恨意。彷佛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世间不应该有仇恨,而所谓的仇恨其实就是人性的无知和自私。
“大桐是我们陈家寨的恩人!以后不许再恶言相对,喊打喊杀!”此时老族长也醒了过来,他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的糟糕,嘴角的血迹已经被风干,他挣扎着想起身,怎奈如何努力也不能动弹。
我看了于心不忍,走向前扶起老族长。族长看着我嘴唇颤抖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浑浊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歉意,他那枯柴一般的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似乎不想松开。此刻,他仿佛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充满威严的族长,只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
老族长哽噎着,对着族人喊道:“我陈家寨大劫已过,从此陈桐就是我们整个陈家寨的恩人!以后谁再提起草鬼婆这三个字,那就休怪我把他赶出寨子!”
寨民们听了都面面相觑,疑惑不解。虽然老族长身受重伤,可是权威依旧,众人只是嘀嘀咕咕,不敢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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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陈小峰阿妈喊道:“这个…咳,陈桐怎么就是我们的恩人了,我们怎么会在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族长沉默了半天,唉声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造下的孽,二十年前的陈…!”
“族长!”我猛然打断老族长的话,低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浑浑噩噩的不知此事,何必说出来让他们惶恐不安。好在现在都没事了,就当是一个噩梦吧,让这个噩梦随着荫尸陈泉清一起灰飞烟灭吧!”
老族长含泪拉着我的手点了点头,让我扶着他起来。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寨民面前,悲痛的说:“都回去吧,我这老命也没几天活了,余下的日子就让我守着祠堂忏悔吧!”
随后他又对我哽噎道:“大桐,谢谢你!事情不管对错终究是因我而起,我死后也没脸葬入祖坟,我就埋在你阿爸阿妈的坟边上,日日夜夜替你守坟,你放心吧!”
“族长!”我鼻子一酸,也哽噎了。
三天后,寨民们吃了玄空子配制的丹药身体都恢复了一些,这陈家寨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眼看我十六岁就要到了,我们得起身离开这里回丹霞山三清观。
我跪在阿妈阿爸的坟前久久不愿起身。玄空子,素芳师叔,煜明和霁月也远远的站着,我想此刻他们的心中肯定也是感慨万千。
直到太阳西沉,我们才起身回还丹霞山三清观,落日的余晖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连一向叽叽喳喳的煜明也是沉默不语,似乎有一种离别的愁绪萦绕在我们的心头。
我不知道素芳师叔和霁月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回丹霞山三清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早已习惯身边多了素芳师叔和霁月。甚至就连霁月的那只白刺猬,此时在我的心中就如同金蚕王一样的重要。
而玄空子师叔似乎更担心我的伤势,青蛇蛊并没有被完全的压制,按照大师伯玄明子的说法,十六岁便是我人生的一道大坎,能不能化解这青蛇蛊的阴寒之毒,只能看我的造化了。
可是我现在还身受杏仙的鬼伤,鬼仙马道人也只是帮我暂时压制了而已,如果一复发那便更是雪上加霜,前途莫测了。
只是我不知道,就在我十六岁这年,就在这道门圣地的丹霞山三清观,除了青蛇蛊,除了后背的鬼伤,还有个更大的浩劫在等着我,而这个浩劫也完完全全的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当真是生死善恶,祸福难测,是人是鬼,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