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海,无始无边,即墨踏步从虚空走出,落地轻声喘息,他能感应到,在他离开不久后,就有数百道可怕气息降临,那种气息,属于神魔。
尽管洞悉神魔弱点,但他还没有自大到单挑数百神魔,更莫说那古怪到极点的第一神。
属于人王的力量在最后一击已经用完,他此刻的境界重新跌落,不过却跨入入虚四重天。
他跌落在地,盘膝坐起,断碎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彻底炼化人王的力量,让他失去一个保命底牌,但同时,也解决掉潜在的隐患,因为他不敢保证,那股力量残留在体内,可否会让人王再复苏。
现在那股力量彻底被炼化了,人王也就没有再复苏的机会,尽管那是他的前世,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今生他是即墨,不想再变成人王。
今生便是今生,没有必要与前世再有牵连,更何况,因为他的前世,间接令嫣然离开,这是即墨的心结,若心结未解,那种抵触便不会消失。
突然,他睁眼看向前方,缓缓站起身,提出问心戟,没想到,这短暂的修养,竟还是让第一神追上了。
数百神魔,整齐列阵,气冲斗牛,全部冷冷看着从地上站起的圣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真是看得起我,有你一个,我都走不了。”即墨看向第一神,心沉到谷底。
他宁愿再遇见蝶衣、慕少皇,也不愿遇见第一神。
哪怕当时被冥魔族包围,他都没有任何绝望的感觉,因为他有自信,冥魔族留不住他,但面对这数百神魔,他却没有半点信心,何况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第一神,以及他身下的那巨神。
第一神展开手,手心向上,无声看着正身看来的即墨。
“轮回镜我给不了你,人王戟和虚空匙,我更不可能给你。”即墨冷淡摇头。
“不,我要世界之心。”第一神声音冰冷无情,这种声音,更像是天音,属于主宰的声音,高高在上,威严霸道,不容任何人反抗。
即墨神眸半翕,看向第一神,第一次,以最认真,最凝重的神态,看待第一神。
世界之心才是他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也只有嫣然知道,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一个毫不知底细的敌人。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何物。”即墨摇头。
第一神面无表情,不再多言,他缓慢抬起手,身后的数百神魔全部向前冲刺,向即墨快速杀过来。
这是无声的杀戮,没有呐喊,只有冰冷无言的碰撞,所有神魔都缄默不语,仿如第一神不开口,这些神魔就绝对会缄口不言。
噗!
即墨挑动问心戟,很快刺入一只真神体内,连挑两次,将两只心脏全部点爆,这只真神才应声倒地。
想要杀死神魔,除了泯灭碾压,只有两种办法,灭杀其神魂,毁坏其心脏。
而一旦将神魔的心脏毁掉,那些宛如有生命般的鳞肉,也会彻底死亡。
但神魔却有两个心脏,这是很多人都不知晓之事,并且,神魔心脏的位置很巧妙,被层层皮肉以及骨骼保护,再加之两颗心脏体型较小,想要一击洞穿,一般人很难做到。
所以,面对这天生的战斗种族,其他种族几乎无解,同境界之内,神魔几乎无敌,可以说,神魔是上天的宠儿,拥有完美的肉身,无上的战斗力。
第一神冷漠看着完全被神魔包围的即墨,似乎并不着急出手。
而即墨虽斩杀数只神魔,但终被神魔大军包围,包围圈越来越缩小,他能移动的范围也越发的小。
再斩杀两只神魔,他已经彻底被包围了,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势再次发作,新伤加旧伤,尽显败迹。
“杀!”
即墨手中的问心戟如真龙,从一只神魔体内飞速穿过,再极速挑出,杀向另一只神魔,他没有束手就擒的习惯。
他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小虚空台离开,这种想法不切实际,根本不可能化为现实,在第一神面前,他完全没有机会祭出小虚空台。
噗!
即墨的大腿被一杆长枪洞穿,瞬间那长枪化作黑色的‘藤鞭’,扎根在他的皮肉中,他的血肉竟开始腐烂,这是真魔的腐蚀之力。
他神目怒瞪,道眼打开,直接灭杀那只真魔的神魂,然后踏步跨出,那半截嵌在肌肉中的黑色‘肉瘤’,便炸开消失。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第一神,再看向涌动的神魔潮流,感到无力,竟生出不敌的想法。
骤然,虚空开裂,从中走出一人,身着阴阳道袍,头冠束的一丝不苟,面如冠玉,丰神俊逸。
他直接走出神魔乱流,瞬间便来到即墨身边,道,“墨兄,若是信我,便随我来。”
即墨定神看向拜月圣子,随即点头,这是意料之外的人,虽不明白拜月圣子此刻的立场,但先离开此处,才是最佳选择。
拜月圣子见即墨点头,手中掐诀,道袍向后倒飞起,眉宇开绽,低喝一声,“乾坤无极,阴阳遁形。”
轰!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阴阳八卦图自其脚下升起,那道图旋转升空,一串串光雨落下,霞光炽目,金柱升天,即墨二人消失无踪。
第一神揽指弯弓,最后收弓不语,没有射出金箭,因为已无意义,即墨二人早已不知所踪,这一切变化太快,快到连他也无法阻止。
从拜月圣子出现,再到其消失,不过只是转瞬。
茫茫雪空,突然闪现一个阴阳八卦道图,金光大作,紧接着,道图打开,从中走出两人。
一人全身染血,脚步微有踉跄,另一人身着阴阳道袍,脸上挂着温和微笑。
“多谢拜月兄出手搭救。”即墨抱拳道,拜月圣子出现的很及时。
“举手之劳而已,并且搭救圣胎,让你欠我人情,可不是亏本买卖。”拜月圣子浅笑,将拂尘单手握住,另一手挥袖打散道图,道,“墨兄便安然疗伤,那些神魔暂时追不上来。”
他自信笑道,“同辈中,我的逃命功夫若是第二,恐怕还无人敢说第一。”
即墨闻言点头,挥袖在不远处劈出一个冰洞,进入其中便开始静疗。
拜月圣子所谓的让他欠个人情,他权当只是说辞,毕竟,圣胎的脸面还没有那么大。
许久后,他睁眼吐出一道浊气,直接化为气剑,吐出去后,远方的一座冰山应声崩塌。
“墨兄醒了。”拜月圣子盘坐在洞口,见即墨醒转,便起身走来。
“多谢拜月兄护法。”即墨再次感谢,见拜月圣子已落坐在身边,便未起身,“拜月兄可知我那兄弟几人的现状?”
“听闻他们几人也在四处寻找墨兄,那兔子无良的紧,你倒不用担心。”拜月圣子开口笑道,没有半分顾忌,说话很随和,这是一个好好先生,和谁都像是朋友。
即墨想到那兔子的泼性,顿时无语的摇头苦笑,知道几人并无危险,便也就放心了。
他很担心几人会惹出麻烦,倒是听说几人还在寻他,心中不由泛起内疚,他一路潜逃,根本无法与兔子几人会面。
“若是有机会,还请拜月兄捎个口信,便说我无妨,让他们几人先回蛮荒。”即墨顿了顿,取出一壶灵酒小酌一口,心中有些复杂。
他此刻绝对不能离开极地冰川,若暴露在人前,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要遭殃。
“自然可以。”拜月圣子点头,“说来惭愧,此次寻找墨兄,其实怀有他事。”
即墨心底一沉,顿神再喝一口灵酒,随意道,“拜月兄请讲。”
“那场灭世大灾后,乱像迭起,许多势力都受到冲击,天道幽都连道统都几乎断绝,南岭的封印也破开,神魔降世,外界乱像横生。”
拜月圣子脸色凝重,道,“听闻墨兄早年去过南岭,更曾几度出入魔亡陵,因此恳求墨兄,将昔日的记忆拓留于我,毕竟人族毫无准备。”
“那道封印屏障彻底破开了么?”即墨神色凝重,悄声收起酒壶。
“不错,我知道索要他人记忆,实属冒犯大不讳,但我并无私心,天下还有万万生灵,人神二界,不共戴天。”拜月圣子起身拜下,“还望墨兄成全。”
这相当于是为‘众生请命’,需要极大的气魄,当世何人不私,但拜月圣子能有此胸襟,的确令人惭愧。
神州封印神魔,魔王陵是神魔是的锁魂之地,而外界对神州的了解,却几乎为零,毕竟那一封印,便是三十万年,神州的势力分布,民风状况,外人根本不知。
即墨起身,扶住拜月圣子双臂,微笑道,“拜月兄折煞我了,你有此胸襟,我即墨又岂无热血。”
他展手取出一方古玉,将昔日在神州的记忆,剃去某些个人情感、交往,全部拓印出来,交给拜月圣子。
“我如今麻烦在身,不能离开,实在惭愧,在此拜托拜月兄一事。
让那兔子去神州南楚皇朝,寻找‘源溪村’,将我那齐风徒儿,带到初始地教导,这方古玉中,都有交代。”
即墨再取一方古玉,将各种交代印刻在其中,因为他知道,在近数年内,他恐怕没有机会离开极地冰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