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仁贤静静地看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再次讶异。
这是个跟金鑫完全不同的女子,却同样出色。只是,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出色,刻意平庸给人看呢?
柳仁贤心里忍不住好奇地想着。
与此同时,某处。
沈婆子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那个黑衣老大:“所以,你们这么多人,连那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都抓不到?”
“沈妈妈,你逗我玩呢啊?那个女的哪里手无缚鸡之力了?她的本事大着呢。你看看我的眼睛,就是被她搞成这样的!”
“所以我才叫你多带些人去啊!”沈婆子气道:“哪里想得到你们这么不中用,这么多个人,竟然都斗不过她一个。”
“沈妈妈,你话也不能这么说。本来我们都快抓到了,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人来。这才功亏一篑的。”
“你说什么?”沈婆子神色一紧:“是谁?”
“我也不知道。就是个年轻的男子,看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沈婆子旁边一个丫鬟靠上前来:“妈妈,这个女子来历蹊跷,上次在咱们那里,竟然有吴秀亲自出面救她,甚至把龙爷给搬了出来。虽然还没得到证实,但是她和龙爷之间的关系还有待推敲。说起来,龙爷据传也很年轻,该不会这黑老大口中所说的男人就是……”
沈婆子皱眉道:“不可能。这龙爷出了名的不轻易抛头露面。就算这个女子有些什么来历,也不可能让龙爷做到那个份上。何况,我是想方设法确定了龙爷人在京都,所以才绕着弯追到这边对这个丑丫头动手的。龙爷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丫鬟若有所思道:“妈妈如此说,倒更有些道理。那么,那个男子是谁呢?”
黑老大说道:“听口音,像是京都人。”
“京都的?你们去追踪看看,他们现在落脚在哪里,还有那个男子,也调查清楚他的底细。”
沈婆子吩咐道。
黑老大闻言,应道:“知道了。”
*
休养了两天,文殷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打算第三天就动身。
她们本就是打算回圣谷去的,而柳仁贤他们则是往京都去的。小青早向文名打探好了。她们本意就不想跟他们再有什么牵扯,只觉得如此甚好。但没想到,柳仁贤竟然要和她们同行。
文殷两次没能说服。
就在动身的前一晚,小青还在同文殷商量。
“小姐,明天就动身了。这柳公子还没改变主意,咱们是怎么办?真要带着他们一块走啊?之前他们是追在我们后面,到半路上,我们自然可以甩掉他们。可是,眼下他们是跟我们同行。这可就不好办了。柳公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呢。”
“……”
文殷锁眉,一时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急切的敲门声,文名在外面着急地喊着:“文小姐!文小姐,快开门啊,我家公子出事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把睡梦中的蕾蕾给吓醒了,哇哇直哭。
“小青,你照顾好孩子。”
小青要去开门,文殷拉了她一下,自己去前面开门。
蕾蕾哭得厉害,小青只好先去哄孩子去了。
文殷开了门,文名说道:“文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公子脸色很不好,还一直在说胡话?”
“……”
文殷一愣:“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这才没多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文小姐,你医术高明,你赶紧去看看吧。”
文殷没敢耽搁,赶紧跟文名来到了柳仁贤的房里。
然而,到了房里,却没有看见柳仁贤的身影,房里窗户大开着,不停的有冷风灌进来,带来一室的冷意。
文名叫道:“诶,公子呢!刚刚还在床上躺着呢!窗户,我没开窗户啊!”
文殷微微皱了下眉头,目光扫了房里一圈,圆桌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写道:想见到他,就一个人到秦淮楼来。
文名凑过来也看到了,“是那些人绑了公子吗?”
“恐怕是。”文殷应道。
“这秦淮楼一听名字,就是烟柳之地。文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把我们公子带回来!”
“上面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你去是没用的。”
“可是文小姐……”
“文名,帮我做件事。”
文名正色:“文小姐尽管吩咐。”
“帮我照顾好小青和孩子。”
文名错愕:“那小姐呢?”
文殷将那张纸条折起,目光深深地看着前方:“我去会会秦淮楼里的人。”
*
秦淮楼。
文殷生得花容月貌的,往门口的街上一站,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要进门的男客一看到她就都挪不动步了,目不转睛地瞧着,眼看着就要流口水了。
门口自然站着好几个女子在那里迎来送往,看到文殷,也是一怔,同为女人,只觉得自惭形秽,然而,却也因为同为女人,羡妒之心也油然而生。
一个女子就走上前去,恶意地笑道:“哎哟,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啊?什么地方不好站,偏站我们这地方门口来了。想是看错地方了。若不是站错地方了,莫不是有事?”
文殷看着对方酸溜溜说话的样子,面上微微一笑,瞬间就将对方的丑陋笑意给瓦解得渣都不剩,早聚成一团的男客们纷纷发出了低低的赞叹。
文殷笑道:“我确实是有事。我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
那女子笑得有些僵硬,她瞥了眼周围人痴望文殷的那个样子,嘴一歪,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哦?不知姑娘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是找什么人呢?莫不是自家的相公?还是说,跟我们一样,是来找客人的?”
另有一个女子扭着腰也走了过来,帮腔道:“哈哈哈。姑娘,我们这一般可不让女子进去的。你若是来寻自家男人,还是请回吧。不过,若是跟我们一样来这里谋营生的,那倒是可以让姑娘进去。”
文殷看着对方不善的样子,面上笑容依旧,眼神十分淡然:“叫沈婆子出来。”
一听“沈婆子”三个字,那几个女子都僵了脸色,互相看了一眼。
文殷笑道:“我确实是来寻人的。不过,也是沈婆子请来的客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人从里面小跑了出来,看到文殷,眼睛一亮,忙笑吟吟地迎上来:“啧啧啧,果然是位绝世的美人啊。难怪我那沈姐姐费那么多心思都不肯放弃。来来,快请进。”
文殷但笑不语,却是依言跟进去了。
见她进去了,在外面驻足的那些男客们也都一溜跟了进去。只是,跟到里面后,就被人拦着不让跟了。文殷则是跟着那个中年妇人上了最顶层的阁楼间。
那人在门口站定,转过身来对文殷笑道:“你要的人就在里面。请进吧。”
文殷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那中年妇人脸上意味深长的笑脸,心里多了几分警惕,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径自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一只手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就将她推进去了,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利索的锁门声。
文殷整个人更为戒备,迅速地回过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走过去要开门,却打不开,正当她思索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女子的浪笑声。
“来嘛,来嘛,柳公子,你看看你,忍得多辛苦啊。你身上都是汗呢!”
“就是啊柳公子。放心吧,我们两个都会把你伺候得很好的。”
文殷一听到“柳公子”三个字,心里微微一颤。
她暂且忘了出去的事情,反而转过身来,循着声音到了里间,掀开月亮门中重重的珠帘,拐个弯,就看到最里面的床上,将衣物都剥得干净的一男两女。
两个女的一看就知是这秦淮楼里的女人,至于那个男的,则是柳仁贤。
柳仁贤的面色微红,眼睛也是猩红的,文殷看到的时候,他正不顾一切地将一个女人按到了自己的身下,低头正要亲吻对方的面颊。
他现在的意识是混乱的,身体里有一股燥热的火,烧得他难以忍受。就算从未经过男女之事,他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更清楚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并不是无缘无由的,但是,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所有的理智,忍到现在几乎就在一线之差,彻底崩盘。
就在那一刹那的工夫,他还是隐约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而他所有的动作也在那瞬间戛然而止。
文殷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辣眼睛,然而,更尖锐的感受还是来自于她的心里,那心口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仿若狂风巨浪,朝她无情地打过来,将她所有的感受都吞没,只剩下了几乎让她窒息的疼痛。
她全身都在颤抖着,可她自己却感觉到身体是发麻的,动弹不得,脚底往上冒的冰凉感,更是让她感到了无止尽的心寒。
她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想别开眼睛不去看,可是,眼睛却像是钉在了上面一样,根本收不回视线。
而柳仁贤却在看到文殷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都归了位。
文殷的眼神就像是一盆冷水,看着他,直看到他的灵魂深处,也浇灭了他身体里那股躁动的火。
那两个承迎的女子则是脸色都变了,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透露着危机意识。
柳仁贤底下的女子瞬间有了反应,勾住了他的脖子,娇嗔道:“柳公子,你怎么分心了呢?快,快继续你要做的!”
旁边的女子也在搭腔:“是啊,柳公子,你是真男人呢,继续啊!”
但是,柳仁贤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甚至,直接坐起身来,将她们两个人都踢下了床,转身就扯起床上的被单,裹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两个女人啊的痛叫了一声。
文殷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该做出反应的,但是,她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了。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倒流一般,从四肢百骸倒流到她心口的地方,然后,不断上涌,上涌,最后,郁结在了喉头。她努力地憋着,不让它再往上。
柳仁贤已经迅速地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她的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小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别……”
文殷想说“你别碰我”,可一张嘴,话还没说全,憋在喉头的东西就立刻吐了出来――鲜红的血不出意料地弄脏了地上的毯子。
柳仁贤吃了一惊:“小殷!”
文殷吐血是出乎他意料的,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他,面前的文殷忽然身体往下滑。
他赶忙扶住了:“小殷!”
整个口腔里都是腥味,文殷有些难忍地蹙了蹙眉头,有些发麻的指尖抵着他的胸口:“别,碰,我。”
“小殷!”
柳仁贤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流淌过一丝细微的疼痛,转瞬即逝的,却十分尖锐。
他还来不及捕捉那感觉是从何而来,身体里那股躁动的火却再次烧了起来。
偏偏文殷那纤细柔软的指尖还抵着他的胸口,明明是在抗拒他的动作,是真的抗拒,不是欲擒故纵,但是柳仁贤却觉得那指尖仿佛带着火苗,根本在他的身体上点火,加速了他的体温。
他扶着她的身体,碰触着她柔软的手臂,揽着她的纤细的腰,还有她那淡淡的发香不停地在鼻尖打转,柳仁贤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她身体的柔软给捆绑住了双手,根本舍不得放开她,而她的发香则几乎将他的整个魂都勾绕住了,纠缠在一起,根本放舍不开。
柳仁贤知道,这一切都是心底那团火惹的事,但心底里却又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因为是文殷,所以他才更觉得难捱。刚才对着那两个秦淮楼的女子,他分明只有嫌恶,更容易克制自己。可一换做是文殷,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