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长远的计划,她可以忍耐,却无法忍受这些人以她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推出来,让琴琬挖苦、讽刺!
凭什么?
她也是相府的女儿,凭什么站在这里被人赤、裸、裸地讽刺!
如果真是为了她的嫁妆,她可以隐忍,可这些人明明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当做借口,逼迫琴琬就范。
此时的琴明柔心情复杂,她既希望琴琬不帮相府,等着看相府出丑,又希望自己的嫁妆能厚上半分。想到那人给她的承诺,琴明柔就踌躇满志,她自然有信心完成那人的任务,可前提是,手里得有疏通的银子,这样,她在尚书府才能收买人心。
“你还反了不成?”琴东山的耐心耗尽,在琴琬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琴睿焯条件反射地挡在琴琬身前,怒视琴东山。
到底是进了军营的,琴睿焯身上若有似无的有股戾气,不带血腥,却又强势得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我是你们的老子,就有资格教训你们。”
“娇娇是县主,你有什么资格?”琴睿焯强势地反问,“至于我,在军营待了些日子,别的本事没有,打架的技巧倒是学了些。”
所以,琴东山要是敢动手,他就是顶着“不孝”的帽子,也会杀上去。
琴琬心情颇好地翘了翘唇角,这倒像琴睿焯的性子,不管对方是谁,先咬了再说。
“琴相是想来硬的了?”琴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找人要银子都这么理直气壮,琴相果然有相爷的风范。”
被琴琬一刺,琴东山顿时红了脸,“你是我女儿,拿银子出来贴补家用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库房里面那么多东西,随便拿一样出来,都够相府几个月的嚼用,还是说,你如今身份金贵了,不把相府当回事了。”
琴琬懒得争辩,对这些厚颜无耻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相府还没到吃不起饭的时候,以琴相的能力,养活一个相府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三姐出阁的添妆,本县主会参照其他姐妹的份额来,至于其他的,琴相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眸光一瞟,瞟向琴明月,琴琬微微一笑,“琴相似乎找错人了,这里身份最高的,是未来的太子妃,以太子对太子妃宠爱的程度,相信一定会给予援手的,所以,琴相与其叫本县主拿银子,还不如叫未来的太子妃。”
“六妹妹,你这是埋汰我吗?”琴明月一双眼睛尽是委屈,“大姐知道你本不想与太子殿下退婚,大姐也真的希望你日后能入主东宫,只是,这门亲事是圣上赐下的,大姐没办法拒绝,所以才……六妹妹是在埋怨大姐吗?”
“本县主一向知道琴家大小姐会说话,本县主不过是人之常情地说了一句,琴大小姐也能说到一桩早已退了的亲事,不知道琴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本县主的话已经说完了,下次这种要银子的事,就不用递帖子到县主府了。琴相应该明白,皇帝伯伯特意赐了一座县主府给本县主,也是希望本县主能过几日清净的日子,本县主惜命。”
琴东山没有再试图阻止两人,只恶狠狠地看着琴琬与琴睿焯,直到两人离开后,他才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可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翌日,盛京就有流言说,琴琬带着琴睿焯杀回相府,仗势欺人不说,还狠狠打了长辈的脸,甚至还放话说,相府的生死与她无关!
这就过了。
不管长辈们有什么官司,作为晚辈,孝顺父母是应尽的职责,琴琬公然到相府叫嚣,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有心人联想到相府最近半个月的萧条,难道是琴琬打压的结果?
众人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按照一般的常理,就是白芷水与琴东山和离了,相府还是有自己的产业,不至于萧条得要发卖下人,肯定是琴琬从中做了什么,导致那些产业入不敷出,连带着相府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流言最初被放出去的时候,琴东山惴惴不安了几日,一是担心圣上替琴琬出头,二也担心琴琬那边有什么应对的措施,可在看到两边都久久没有动静的时候,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下了朝,琴东山慢悠悠地朝外走,这几日他的心情非常好,只等着舆论再大一些,以白芷水和琴琬好面子的程度,一定会乖乖地把银子送上。不是他自信,实在是他了解白芷水与琴琬的性子,这两人,一辈子就毁在爱面子上。他也不怕她们反驳,相府萧条了这么久,外人看得真真切切,不是她们动了手脚,还会是什么?
这种事越描越黑,琴琬要是不做点什么,舆论对她不利,对护国公也不利,如今朝堂上这么乱,护国公那边可出不得一点差错,要是琴琬做点什么,那就更坐实了外面的传言。
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看,都让人心里舒坦。
“琴相。”
身后的声音让琴东山脚步一顿。
“苏大人。”琴东山颇为意外地看着苏正清。
“琴相,一起?”
面对苏正清的邀请,琴东山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做出了“请”的姿势。
两人并肩朝外走,琴东山因为不知道苏正清要做什么,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路无话,而苏正清则紧绷着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不过是点头之交,再加上苏梦之是太子良娣,可以说,两家人暗地里还是敌对的。
“琴相,”苏正清终于开口,“最近外面的传言,对安平县主不利啊。”
“家丑,”琴东山尴尬地说道,“那孩子的脾气从小就那样,本来这次我也是好心让她回来坐坐,没想到闹成了这样。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竟然传了出去,虽然我也做了一些补救,可是你也知道,身在高位,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他是无辜的,外面那些流言,不过是敌对政党故意放出来的。苏正清摇头,似嘲讽地笑了,“琴相,我一直都很钦佩你的能力,你的心思比我缜密,只是这次……琴相,在做事前,最好先弄清楚状况,别为了一时的扬眉吐气,而葬送了一辈子的前途。”
“你什么意思?”琴东山微恼,他自然是听出了苏正清话里的意思,可他不认为苏正清是在向他宣战。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维持表面的和睦,对双方都有利,而且琴东山还听出来,苏正清的语气,更像是在提醒。
“琴相,有些东西,来的太快,太蹊跷,确实让人怀疑,可在安心享受来得太快的馅饼时,最好弄清楚,馅饼为什么会砸在自己的头上。”
琴东山皱眉,似乎是在琢磨苏正清的话。
苏正清顿了顿,转开话题说道:“这段日子,圣上虽然没有让琴相处理朝堂上的事务,却也没有让琴相赋闲在家,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琴东山眼底眸光一闪,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回到相府,琴东山急吼吼地朝“莲院”走。
这个月,相府的日常开销直接缩水了三分之二,下人已经发卖得差不多了,除了身边的几个老人和撑面子用的丫鬟,相府基本上已经空了。要是琴琬那边再不做点什么,恐怕这座宅子也保不住了。一想到这里,琴东山就火大,明明琴琬的库房里面有那么多用不上的,随便拿一个出来,就够相府两三个月的嚼用,还有白氏,居然在离开相府的时候,把账房里的钱全带走了。虽然,账房的钱都是白氏陪嫁铺子的收益,可既然进了账房,哪儿还有拿出来的道理。
“老爷。”焦头烂额的纪氏一听到声响,就把注意力从账本上转到了琴东山身上。
“怎样?”琴东山问得急切。
纪氏摇头,“府里能变卖的,妾身都叫人悄悄地变卖了,换的银子填了上个月的坑。”
琴东山点头,如今相府打的白条越来越多,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填满。
“老爷,妾身今儿从外面回来,遇到了窦府以前的下人。”
“窦智?”琴东山皱眉。
那次放印子钱的事,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窦府的人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不是琴东山正义,实在是心虚,当初他做的,可一点都不比窦智少,要是被挖出来了……
后背一紧,琴东山周身散发着戾气。
纪氏道:“老爷放心,那人以前是窦夫人身边一管事嬷嬷的干儿子,本是城郊破庙里的一个小乞丐,帮嬷嬷打探过几次消息,嬷嬷见那人还算机灵,就认了干儿子,帮她在外面办事。”
这就说得通了。
想必那嬷嬷没有把这个干儿子带回窦府,所以窦府出事的时候,才逃过了一劫。
纪氏眼珠子一转,捂着嘴,凑到琴东山耳边,“老爷,马六向妾身说了件事……”
琴东山眸光一亮,灼灼地看向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