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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子衿油腔滑调的:“怎么会嫌弃呢,老太太您可比我奶奶有人情味多了。你说呢,小叔?”
盖聂咳嗽了一声,盖子衿却不怕,气哼哼的:“我那奶奶啊,全家就对我小叔最好,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由着他,不愧是老来得子。”
奶奶一听就笑起来:“你小叔的醋你也要吃。”
盖子衿越发来劲:“能不吃吗?老太太您给我评评理,我喜欢的是音乐,就因为小叔一句姑娘家当医生挺不错的,我奶奶就逼着我出国学医。学医就学医嘛,为什么非得是儿科,您是不知道那些熊孩子,可要命了。”
她挺漂亮,一对小酒窝深深浅浅的,笑起来特别生动婉约,说着埋怨的话,也满是风情。
奶奶安慰道:“学医挺不错啊,小江他爸就希望她成为最优秀的妇产科医生。你们关系不错,将来她帮你接生,你帮她的宝宝看病。”
盖子衿噗嗤笑起来:“小叔才不会要我给他的孩子看病呢。”
盖聂一脸“你真有自知之明”的表情,叔侄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蓦地明白过来什么,盖子衿是认定了我跟盖聂的关系了,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吃完饭盖子衿自告奋勇要跟我一起洗碗,奶奶带着盖子初去后院喂鱼,就剩下盖聂没事干。
可是这家伙可会给自己找事干了,倚在门口看我们洗,看了一会儿嫌弃地把盖子衿推出去,嫌弃人家洗的不干净。
盖子衿还想说什么,玻璃门就关上了,她的脸变形地贴在玻璃上,最后恶狠狠地走了。
盖聂卷起袖子帮我擦碗,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我看着他,突然有那么一刻的错觉:这样的时光,要是能一辈子该有多好。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是心无旁骛地洗碗,谁知道这家伙洗着洗着又不安分,说我头发上有东西。
这么老掉牙的桥段,我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了无数遍,可是愣是没认出来他是想逗我,我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等着他帮我拿下来。
唇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我蓦地明白过来什么,扬起巴掌打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我的便宜。
盖聂笑嘻嘻的,抢过我手里的碗放在灶台上,然后推着我抵在墙上,火热的唇就压下来。
其实我不应该有反应的,可是当盖聂的唇温柔辗转着撬开我的口腔的时候,我特别没骨气地环住他的脖子,也不管手上还全是泡沫。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要命的一次亲吻,像是要把我胸腔里的氧气全部抽干似的,最后我无力地吊在他身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巴吸气。
盖聂抱着我,微微有些喘:“妹妹,今晚我留下来好不好?你不在,我又要失眠。”
我又羞又恼,很想说些拒绝的话,又不忍心他再遭受重度失眠的痛苦,也害怕他又做些疯狂的举动出来,这么犹犹豫豫的时候,他凑到我耳边:“我保证,只是抱着你睡,不吃你,好不好?”
一些回忆慢慢复苏,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我大部分时间还是挺温柔的,很多事情表面上看着霸道,其实也会征求我的意见。
最主要的是,我越来越不讨厌跟他在一起。
我轻轻点头:“说话算话。”
他就是故意要逗我:“要是忍不住怎么办,我会死的。你舍不得我死的,是不是妹妹?”
他一口一个妹妹叫得顺口,我纠正了几次,他都不改,反而凑过来咬住我的耳垂:“我就是喜欢妹妹,你下面的妹妹我也喜欢……你喜欢我的弟弟吗?”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一把把他推出去:“不正经,面壁思过去。”
收拾好厨房出来,盖子衿正在打电话,好像是盖子初的爸爸打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需不需要来接。
挂了电话盖子衿就跟我们告别,临走还不忘问奶奶要房间,说下次要来住,还要吃奶奶做的菜。
我看着盖聂,他这是不准备回去么?
他弯腰抱起盖子初,客客气气跟奶奶说再见,还要老太太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什么的。
我以为他是真的走了,谁知道回到客厅就收到他的短信:奶奶睡了我再过来。
陪奶奶看了一会儿电视,她现在精气神不太好,还不到十点就说累了要去休息。
吃了桂耀明送来的药,老太太交代我睡早点就回了房间。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中有人把我抱起来。
闻见熟悉的味道,我安心地环上他的脖子,把脸贴上他。
他低声笑起来:“莫非是在等我洗鸳鸯浴?”
我不理他的打趣,含糊不清问他回去了怎么还能出来,不是说盖家家规森严么?
他低头攫住我的唇,呢喃道:“想见你,就来了,谁也不能阻止我。”
上楼的时候,我贪婪地把脸贴在他颈动脉处:“盖聂……”
“嗯?”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但是在我们贴得如此近的这一刻,我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叹口气:“盖聂,遇见你,真好……你救了我。”
我想他应该知道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不单单指他把我从看守所里解救出来,还包括别的。
黑暗中盖聂竟然还能畅通无阻抱着我进了浴室,他把我放进浴缸里,我要开灯,他摁住我的手,贴在我耳边:“妹妹,那哥哥继续救你好不好?”
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乌黑清亮,特别特别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热水淋下来的瞬间,我下意识抱紧了他,就让我在他怀抱里沉沦吧,上帝,不要来解救我。
明明很疼,可是你不希望他停下来,你希望他继续,你希望他把你从地狱里拯救上来。
最后关头我很没有出息又昏过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再醒过来是半夜。
夜凉如水,只有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盖聂不见踪影。
借着月光,我看见阳台上有一点火星,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裹着被子赤脚走过去,轻轻靠在他后面,莫名觉得他心情沉重。
“怎么了,又失眠了?”
他转过身来,帮我紧了紧被子,皱着眉头打横抱起我,到了床边把我放上去,俯身看我:“怎么这么没出息,我都没用全力,你就昏过去了。”
还好没开灯,他看不见我脸红,我恨恨地翻个身背对着他,说好了什么也不做的,还不是把我吃干抹净?
也怪我没出息,不是说好要抗拒的吗,怎么沉沦了呢?
看我的样子,盖聂微微笑起来,钻到被子里来,冰凉的手臂缠上来:“说不得说不得,头疼,给我按按。”
按了一会儿我从抽屉里找了精油点上,一会儿之后香气就弥漫在房间里,盖聂渐渐闭上眼睛,嘴里呢喃着什么。
我凑过去,听见他道:“回家真好……”
分明是简单的四个字,我却红了眼眶。
第二天醒过来盖内早就走了,看来是不想被奶奶发现,不过他给我留了字条,说晚上会回来吃饭。
吃早点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玩世不恭的语气:“肖坤那件事有结果了,想不想知道?”
明知道他可能是拿这件事逗我玩,我还是忍不住上钩。
他呵呵笑起来:“我在立春,带你去看好戏。”
到了立春有人带着我往里走,接近小桥的时候看见盖聂站在栏杆边喂鱼,那姿势优雅潇洒的,别说我,就连池子里的鱼,也会觉得赏心悦目吧?
我走过去,刚想说话,他嘘了一声,扯了我一把,我就撞在他怀里。
他箍着我,把鱼食放在我手里,示意我丢进去。
我好久没喂鱼了,觉得有点生疏,一下子洒了太多,盖聂就笑:“傻瓜,一次性给那么多鱼食,下次他怎么还会上钩,不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么?”
我咕哝着,你对我不就是欲擒故纵么?
不过没敢说太大声,怕他骂我。
为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正事,就问他调查处什么结果了。
他招招手,有一个挺年轻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突然从树丛后面窜出来,吓得我手一晃,鱼食就洒在水里,一群五彩斑斓的鲤鱼争先恐后涌过来争抢。
其实鱼和人有着一样的本性,都是贪得无厌的,人一辈子都在和贪欲作斗争,但是永远没赢过。
那孩子递给我一个信封,然后神出鬼没又消失了,就跟日本忍者似的。
我狐疑着打开信封,里面全是肖坤和那女人的照片,有些是日常约会的,有些则略微拿不出手,我看了都脸红。
看了几眼之后我把照片放回去,问盖聂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他目光灼灼盯着我:“你是学医的,不会不知道肖坤是在做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别的不说,大学一个师兄开心理咨询室的,有一次我有事去找他,刚好遇到娱乐圈非常有名的女影星全副武装前来咨询。咨询的就是他的丈夫有性虐待倾向,她想离婚的事情。
据说现在的人有这种倾向和爱好的越来越多,娱乐圈总有这样的新闻爆出来,据专门提供这项服务的人说,喜爱SM的客户大多是医生律师老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依据,至少我认识的很多医生,都挺正常的。
看我不说话,盖聂坏笑着凑过来:“莫非你感兴趣,晚上我舍命陪君子陪你玩一把?”
我啐他一口,回归正题,问他打算怎么做。
他优哉游哉的,反而问我有什么好主意。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要是有的话也不会答应让他做主,现在又来问我有什么好主意什么人。
看我有点不乐意,他斜睨我两眼:“怎么,怕你好姐妹吃亏?”
我摇摇头:“肖坤要是真有那嗜好,顾良书还不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我就是担心,她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了。”
不过我也知道,总该有一个过程,就像当初我跟桂臣熙之间,难过得要死,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只要过了那一关,不管怎样的天崩地裂,到最后都会是清风霁月。
盖聂唔了一声:“那女人叫舒芮,是省政厅的秘书,家里挺有背景。”
他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的,我叹口气,光听舒芮这名字,顾良书一旦知道了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只是觉得肖坤挺不厚道,你要是不爱了就直说,这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是渣男的行径。
盖聂捏了捏我的脸,摁着我的头贴在他胸口,缓缓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长痛不如短痛的。”
我点点头:“你容我再想想。”
没想到又见到雷凌和龙玦,两个人恭恭敬敬喊我四嫂,我脸上有点挂不住,毕竟盖聂并没有承认过什么。
坐定之后雷凌就凑过来:“四嫂,真有你的,你怎么把四哥拿下的?”
我诧异地看着盖聂,莫非他对着他这两位好兄弟说了什么了?
他似笑非笑的:“老五,怎么拿下的不是你该关心的内容,要不要在床头给你挂一个摄像头?”
雷凌嘿嘿笑起来:“好啊,活春宫我最爱了。”
盖聂把手里把玩的打火机砸过去,雷凌稳稳地接住,看了两眼,神情狂喜:“哟,这不是限量版的打火机么,四哥一直珍藏,今天怎么舍得送给我,莫非真要戒烟?”
盖聂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看我:“唔,你嫂子不喜欢烟味。”
龙玦似懂非懂的:“四哥,你是不是妻奴啊?这不是还没结婚么?四嫂,你也别把四哥管得太严了,物极必反知道吧?”
我一句话也插不上,想解释点什么又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气哼哼地看着盖聂。
他揉了揉我的刘海,安抚我:“好了好了,老五老六跟你开玩笑。先吃饭,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
我想到盖聂不会那么容易放我走,说他食髓知味也好,说他别的也好,他好像就是要给我们制造一些相处的时间。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带我回盖家老宅,等我意识到的时候,盖子初正好从客厅里出来,见了我他愣了愣,然后走到我面前,站着就那么看着我。
我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小脸,轻声问:“吃饭了没?”
他没表情也不说话,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正想问他晚上要不要跟我回老宅子吃饭,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走过来,见了盖聂微微鞠躬:“四爷回来了,家里来客人了,老太太正在陪客人说话呢。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盖聂蹙眉:“管家叔,什么客人比我还重要?”
管家上前一步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盖聂眉头蹙得更厉害了,看了我一眼,对管家道:“那你别告诉老太太我回来过,我们先走了。”
管家点点头:“四爷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
盖聂复又牵起我的手,转过身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管家,请四爷进来。”
盖家老宅据说是清朝时期某位王爷的私家宅院,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虽然我们站的位置正对着客厅,可是走过去还是花费了三五分钟,穿过好几座石桥和回廊,才到客厅门口。
每次一看见这种和老宅子风格类似的建筑我就觉得亲切,虽然盖家老宅看着有点沉闷无生气,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房子,真的不得不佩服当时的建筑学家的巧妙构思。
门口摆放着两个巨大的青花瓷瓶,柱子两边雕栏画栋,莫名中透着一股森严。
盖聂意识到我的紧张,捏了捏我的手心安慰我:“别紧张,我妈这人就是纸老虎。”
一只脚跨进去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臭小子,说谁是纸老虎呢?”
盖聂眉眼弯弯笑起来,可是刚张嘴他的笑就僵住了。
我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端庄漂亮的姑娘坐在沙发上,而坐在她身边的,是两鬓斑白珠光宝气的老太太。
老太太我没见过,但是那姑娘我是见过的,百度百科上有她的照片。
周写意。
周写意看见我的时候微微愣怔了一下,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两秒钟,很快忽视我的存在,转而甜甜地对着盖聂笑起来:“聂,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语气并无什么异常,就好像等待丈夫晚归的妻子关切的一句,告诉你我等你很久了,告诉你我对你的情谊。
盖聂板着脸:“你怎么来了?”
周写意继续保持着大家闺秀豪门小姐的笑:“怎么,不欢迎我?我过来陪伯母聊天……”
老太太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是看起来就跟五十多岁似的,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我,微微一笑:“四爷带了人回来,不给我和写意介绍介绍?”
我有点尴尬有点紧张,主动开口:“您好,我叫江别忆。”
老太太没说话,倒是周写意貌似无意的一句:“江别忆?你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被判刑的医科大学生啊?我就说聂为何无缘无故花五千万拍下那老宅子,原来是为了你。”
她云淡风轻的几句话,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是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在向老太太传达无数的讯息。
果不其然,老太太敛起了笑,目光沉沉地看着盖聂:“四爷好阔气。”
盖聂不悦地看着周写意:“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了吗?”周写意很惊讶地捂住嘴,继而跟我道歉,“江小姐抱歉,我就是听人说起过你父亲的事,我觉得挺可惜的,那么好一个父母官,却被人诬告贪污……伯母你还不知道吧,江小姐的父亲江先生是咱们康城民政局的局长,先是被人诬告贪污,后来畏罪潜逃……”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原来,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知道爸爸的事情,知道我的事情知道盖聂帮我买下老宅子的事情。
盖聂看我的样子,一把揽着我,冲着周写意大喊:“够了,周写意,这里不欢迎你。”
周写意泪眼朦胧地看着盖聂,不敢置信地摇头:“聂,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对,你不走的话,我走。”
他说完牵着我就要走,老太太怒喝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盖聂像是没听到似的,牵着我继续走,走到门口,正碰到迎面走过来的盖子衿。
看见我们她笑眯眯加快了脚步:“小叔,小婶婶,你们怎么回来了?”
盖聂白她两眼,一言不发牵着我继续走。
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盖聂,正好你回来了,我就是通知你。你跟写意的订婚仪式,定在下个月八号,你准备准备。”
盖聂蓦地止住脚步,他牵着我的手蓦地攥紧,我都能听见他的牙齿嘎嘣嘎嘣响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慢慢回头,看着老太太和周写意,嘴角衔着一抹笑:“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周写意,我不会跟你订婚,你爱跟谁订跟谁订。”
“胡闹。”老太太走过来两步,“盖聂,你平日里怎么胡闹我不管你,但是,写意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你必须负责到底。”
周写意一脸娇羞地叫了一声伯母,脸上升起两朵红晕,乍一看真是倾国倾城之美。
我看着盖聂,他也看着我,他的目光坚定而有力量,这是我们有亲密关系以来,他第一次用眼神向我传达一种信念。
要我相信他的信念。
我浮起来的心又沉下去,他帮我顺了顺头发,这才慢悠悠看着周写意:“你确定你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我,而不是别人?”
周写意又羞又恼的:“聂,你这说的什么话,前晚我们聚完餐,我喝多了,是你抱我回酒店的。你都忘记了吗?”
一直倚在门口偷看的盖子衿此刻跳出来:“喂喂喂,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前晚小叔一直跟我小婶婶在一起,我可以作证。”
周写意一听这还了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的:“你的意思是我胡说八道,是我跟别的男人那个,然后强压到聂头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