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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子夕,古怪的慈祥
“皮亚,起床了。”顾梓诺将头在‘皮亚’柔软的肚皮上用力的蹭了蹭,伸手揉了揉眼睛后,又伸手去拍‘皮亚’的头――“皮――”
“顾梓诺,早。”顾子夕将电脑放回到床头柜上,将大手伸给了顾梓诺。
“爹地……”顾梓诺揉着眼睛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只感觉有些莫明――他不是和皮亚睡在一起的吗?怎么会跑到了爹地床上呢?
“恩,爹地不习惯一个人睡呢,所以请你过来陪爹地。”顾子夕微微笑了笑,看着顾梓诺说道:“起床了,我数一二三,看谁先拿到牙刷。”
顾子夕说完,顾梓诺却只是一脸怪异的看着顾子夕,喃喃的说道:“爹地,你这样好奇怪。”
顾子夕微一皱眉头,有些挫败的看着儿子:“爹地慈详一些不好吗?”
“爹地不是这样的。”顾梓诺也皱起了眉头,看着顾子夕说道:“爹地还是正常点儿好了。”
“好吧,看来我是做不了慈详的父亲了。”顾子夕沉声低笑,伸手在顾梓诺的后脑勺用力的拍了一下,起身下地:“起床,迅速穿衣刷牙洗脸,我去做早餐。”
“知道了。”顾梓诺条件反射似的爬下了床,快速往洗浴室跑去――爹地慈详一点、温柔一点当然好,只是那真的不像是爹地呢:太陌生、太假了。
好吧,就算他严厉、严肃,还是原来的爹地好――只要?只要偶尔能抱抱他、高高的举起他,他就很开心了。
因为,他的胸膛真的很宽很厚很舒服;因为,坐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可以看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顾梓诺边刷牙边想着,想到刚才爹地故作慈详的样子,又觉得好好笑。
*
因为清晨新闻已经上线,所以这两人一狗的特别组合,越发的引人注目起来,三人刚走进写字楼大门,便听到上班的白领们,纷纷的议论――
“难怪这么神气,原来是个大富豪呢。”
“能把一个上市公司当嫁妆送给姐姐,你说他自己得有多富啊!”
“关键是舍得,光有钱不舍得有什么用啊。”
“唉,我要是有这种弟弟就好了。当然,哥哥也行。”
“哥哥弟弟什么的,你是没希望了,倒是有希望再找一个这样的老公。”
“得了,我可没……”
“喂,来了来了,快走吧……”
看见两人一狗,优雅却气势十足的走进来,刚才热闹一片的大厅,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各人都匆匆的往电梯间走去。
顾子夕垂眸看了顾梓诺一眼,虽然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头,却也还算是从容――从小开始的训练,确实有效,他对外界适应能力比普通的孩子强了不止是一筹。
*
到了办公室,顾梓诺带着皮亚在办公室玩了一圈后,顾子夕也处理完了早上的公文。
“梓诺过来,我们看昨天的专访新闻。”顾子夕抬起头,对顾梓诺说道。
“好。皮亚,我们一起去看。”顾梓诺拍了拍皮亚的头,带着他一起走到顾子夕的办公桌前。
顾子夕伸手将他抱在膝上,拍了拍办公桌上的空地方,示意皮亚跳了上去后,便将电脑转过去,让皮亚也能看到。
图片新闻网站上,两人一狗的照片,帅到让人嫉妒,下面的评论几乎全部是对父子两人翻版似的容貌、优雅的气质的评论,在这样专业的媒体上,连商业评论和预测,都少得可怜。
看来,现在真是一个看颜值的年代,顾子夕微微蹙眉,拿起笔和稿纸,将脑袋里瞬间闪过的想法记下之后,又打开了财经评论频道。
这里的报道相对专业,三分之二版片的文字,一张两人一狗的合影、一张顾子夕的采访照,下面是相对客观的专家评论。
“爹地,这里的字多,刚才那里的照片多,哪个网站看的人多呢?”顾梓诺突然问道。
“从人数上来看,图片新闻会更多;从质量上来看,专业频道的质量更高。”顾子夕眸光微闪,认真答道。
“不能人也多,质量也好吗?”顾梓诺用手托起下巴,思索着问道。
“网站的目标和针对的人不同,这些不同的人是不能融合的。”顾子夕微微一笑,重新点开图片网站,对顾梓诺说道:“这个网站针对的客户群体,就是那些不爱看文字、没有耐心的人,他们希望快还的看图片来了解新闻。所以这里吸引的广告商,也都是以产品图片为主、功能介绍为辅,完全不要情节的快速广告为主,要在三至五秒钟之内,提起消费者继续了解的兴趣,进而购买。我们称这种广告为量贩广告――量大内容少。”
“有耐心看内容的人进了这里,没有内容可以看,那不就留不住了吗?”顾梓诺疑惑
的问道。
“这就要懂得取舍了,所谓抓大放小就是这个意思:抓住主要客户,设计应对功能;放弃非目标客户,他们的需求也可以视而不见。”顾子夕看着顾梓诺说道。
“哦,我知道了。”顾梓诺点了点头,想了会看着顾子夕说道:“爹地,如果我不做洗发水肥皂,你会不会失望?”
“顾梓诺有新的想法?”顾子夕认真的看着他。
“我觉得电脑好,我想学这个。”顾梓诺拿着鼠标,在网页上点来点去,手法非常熟练。
顾子夕心里咯蹬了一下,看着电脑上迅速切换的画面,眸光微微转动着――他是什么时候爱上电脑的?或者是在法国的时候,没有亲人的陪伴,以至于和皮亚、和电脑成为了交流的伙伴?
顾子夕沉眸看着儿子沉静的小脸,心里不禁担心,只是在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认真的说道:“你的年龄不是做决定的时候。”
“所以爹地会给你四次选择的机会,每次选择之后,你都可以请求爹地给予这项学习的支援,等到我们18岁,你做最后一次选择。”
“而且,如果最终你还是没有选择接爹地的班,你也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接班的人。”
“为什么是四次呢?我觉得我就是喜欢这个。”顾梓诺歪着头看着顾子夕。
“因为我们在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之前,总是会受身边人、身边环境的影响去做决定,并不一定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爹地建议,你在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各有一次做决定的机会,如果你每个阶段的决定都是一样的,那也很好啊。”顾子夕循循善诱着。
“哦,好,那我现在先选电脑。”顾梓诺也同样认真的看着顾子夕,黝黑的眸子一片清澈明亮:“爹地的接班人,爹地和顾梓诺一起找,好不好?”
“可以。”顾子夕点了点头,心里却评估着他这个选择是否与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有关。
*
中午的时候,顾子夕将顾梓诺安顿在休息室睡觉后,便接到了许诺的电话:“顾梓诺午睡了吗?”
“你的电话来得很及时,他刚刚睡着。”顾子夕脱了鞋子,靠着床头坐了下来。
“这么准呢。”许诺微微笑了笑,声音里却仍有着隐隐的担心:“我看到新闻里的照片,梓诺看起来,瘦了很多呢?而且,也忧郁了一些的样子。”
“长大了,总会有变化的。他自己还嚷着要减肥呢。”顾子夕低声劝道。
“几岁呢还减肥,绝对不允许。”许诺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注意力,却成功的被顾子夕转移了开去。
“当然。”顾子夕低声轻轻的笑着说道:“你知道早上顾梓诺和我说什么吗?”
“什么?”许诺好奇的问道。
“他说以后不要做公司的接班人,他要学电脑。”顾子夕微微笑着:“本来我还担心会去些乱七八糟的网站,后来看他关注的,都是些界面、数据、流量、广告之类的信息,倒也没有太担心了。”
“我看,他象你,有商业头脑,你好好儿引导他。”许诺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顾梓诺不接我的班,谁来接呢?”顾子夕低声轻笑。
“嗯哼,这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你就开始打主意了。”许诺轻哼一声,声音却带着羞涩的娇嗔。
“总是要有的,最多顾先生再努力一些。”顾子夕低低的笑着,想象她在电话那边一脸娇俏的模样,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儿子,心里只觉暖意一片。
“懒得和你说,我要工作了。”许诺一阵轻恼,却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抚现在依然还平坦的小腹,心里也同样有着隐隐的期待――会有了吗?
“中午休息一下再工作吧,我也陪顾梓诺睡会儿,晚上再给你电话,再见。”顾子夕温柔叮嘱着,直到她应下,他才挂了电话。
顾子夕想了想,便给林晓宇发了信息,让她将适合孩子学的计算机方面的课程信息、老师列个名单――既然顾梓诺认真的说了喜欢,便要同他一起列出学习目标和计划。
他必须得明白,喜欢并不只是玩玩而已,而是要付出努力和代价的。
至于接班人的问题,现在考虑是真的太早了些,学计算机不一定就不能做生意、又或者找到合适的职业经理人都是可以的。
至于以后再生的孩子,他知道许诺一定不会忍心让孩子,如顾梓诺一样,失去天真快乐的童年。
如果她以后自己带孩子的话,就由她去吧――或许是一个快乐的小女生,如她般的可爱而温暖。
想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暖暖的笑了,将大手放在儿子撅起的屁股上,自语着说道:“如果有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妹妹,你是不是也会变得温柔起来?”
第二节:专访,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景公寓】
“送给姐姐的嫁妆?”艾蜜儿看着新闻,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由得一阵打鼓――子夕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业务合作关系,没有任何的财务关联,请不要做无谓的猜测与联想。”
他这是要与顾氏完全撇清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几年与顾东林斗得你死我活、去年底的时候,更是连所有的身家都抵了进去,才将顾氏完整的保了下来。
现在为什么要放弃?
既然要放弃,又为什么要转给朝夕?
又或者,想借顾氏的口碑和财力,支持新公司的发展;而顾氏也借新公司的渠道,开发新的销售路径,这样既做自产自销的实业、又做品牌代理的纯营销,从各方面将顾东林的路给堵死。
唉,子夕,我以为和你相处十年,即便不在商场,起码对你的考虑也是能了解一二的,想不到,你的棋局,我依然无法猜透。
或许就如曾经的人一样,我们当年的爱情,何尝不是排除万难才得到?而在你重遇新的感情后,曾经珍视的,便毫不犹豫的丢掉。
感情如此、事业如此,这就是你吧――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从来出手都是老谋深算,让人琢磨不透。
艾蜜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脑上顾子夕如雕刻般立体的五官,看着他似乎透着冷光的眸子,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苦笑――岁月对于男人来说,从来都是优待的,他已经被岁月历练得这般从容大气,仅只坐在那里,便有一股让人仰视的傲气。
许诺、许诺,我真的不甘心,你知道吗?
艾蜜儿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只觉心脏隐隐作痛。她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到沙发上平躺下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让自己苦涩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然后不停的告诉自己:和他再没有关系,他的消息、他的事业、他的家庭,还有他的妻子,都不应该再影响自己的了。
艾蜜儿,学着过没有他的生活、学着过只有自己的生活、学着让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他的消息。
艾蜜儿在沙发上平躺了半晌,直到呼吸渐渐顺畅起来,才扶着沙发边缘慢慢坐了起来,回到书桌旁,盯着屏幕上的照片,艾蜜儿努力的让自己做到无视。
许久之后,将照顾移到下一张,在看到顾梓诺满是稚气却又冷然傲气的样子,嘴角轻弯起一弧温柔的笑意:“你回来也不和妈咪联系吗?你还在怪妈咪吗?”
艾蜜儿想了想,拿起电话给顾梓诺打了过去――
“梓诺,我是妈咪。”
“我是顾子夕。”
“子、子夕,我找梓诺。”
“他在午睡。找他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住两天。”
“他起来我问他,他愿意的话会给你回电话。”
“……好。”
“还有别的事吗?”
“我……”
“没有我先挂了。”
电话被干脆的挂掉,他连惯有的男士风度也没有了。
呵,许诺,你那么年轻漂亮,你还在怕什么?居然管他到这种地步。
顾子夕的冷漠让艾蜜儿冷笑着,心里却诅咒着他们的婚姻――再出现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女人,让许诺同自己一样,也成为弃妇!
艾蜜儿低头看向电脑,看见屏幕里反射出来的脸,不由得惊呼起来――不会的,这不是我!怎么会这么丑!
扭曲的五官、怨恨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出尘的绝色、纤弱的温柔!
艾蜜儿趴在桌上痛哭起来――明知道不该恨、不该怨,却怎么也做不到啊……
*
而顾子夕将全部股份当做嫁妆送给顾朝夕的新闻、顾氏与GD。N公司仅限于业务合作的说法,让郑仪群与顾东林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们虽然早知道顾子夕有这个行为、特别是郑仪群也见过股权转让的股东签字文件,但因为顾子夕对顾氏的感情、因为曾经为了拿以顾氏不异让顾氏的市值跌掉一半以上――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顾氏转掉?
所以他们分析,顾子夕只是做了内部转让的动作,这个动作应该是与海外公司在中国注册的法律条文相关。
只要海外公司中国代理处注册成功,他便会撤回股份转让书,而并不会递交到工商和证监会。
而他现在居然通过媒体公布出来――真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
“对,明天我会有个人专访。”顾朝夕看着面前,已经老了许多的母样,尽量将声音放得轻缓一些。
“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郑仪群用手指轻叩着桌面,边思索边问道。
“他做事不需要理由。”顾朝夕眸光微转,将头转到了一边。
“是不需要,但这事一定有理由。”郑仪群沉眸看着女儿,冷声说道:“而且,这理由你一定知道。”
“不知道。”顾朝夕眸光一沉,转过头来看向郑仪群,淡然说道:“妈,子夕今年三十三岁,他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他是爸指定的企业接班人,所以他有权利对顾氏做出任何的决定。”
说到这里,顾朝夕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你今天来问,如果是母亲的身份,不用我说,他自己都会主动告诉你,甚至会和你商量、听你的意见。显然,你今天是以婶婶的身份前来的,你问这个,是怕他对顾东林不利,而不是关心他。”
“我说得对吗?二婶?”顾朝夕的语气冷然而凛冽,眼圈却微微的发红。
“朝夕,你也这样认为?”郑仪群的声音一片颓然,叩在桌面上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需要这么紧张吗?既然是子夕布的局,他怎么会让自己吃亏?你既然都是为他好,显然应该支持而不是担心。”顾朝夕微微吸了吸鼻子,将头转向一边的落地玻璃,声音变得越发的淡然起来:
“二婶,我刚接手公司,很多事情还在熟悉中,恕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接待你了,你若有公司证券和财报方面的疑问,可以去财务部和证券部,我一定会通知他们全力解答。”
“顾朝夕,你就是这样对妈妈的?”郑仪群浑身发抖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如果不是我这个妈妈,你们姐弟也没有今天。”
“谢谢你‘曾经’为我们的着想。也谢谢你丈夫,一直对我父亲产业的觑视。”顾朝夕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郑仪群傲然一笑,冷冷说道:“所以曾经我们是一条站线,而现在,我的立场未变,你呢?”
“好了,再多说就没意思了,我真的要工作了。”顾朝夕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给人力资源经理打了过去:“公司目前的人员情况,你马上做一个报表给我,招聘计划暂停,凡是离职去GD。N公司的员工,以违约为名,扣发一个月工资。”
“你通知业务部今天开会,现在除了GD。N代理的品系外,我需要知道其它品系的市场表现。”
“OK,先这样。”
顾朝夕挂了电话,见郑仪群已经离开了她的办公室,眸光不由得黯淡了下来――没有一个子女会在父亲去世1年的时间里支持母亲改嫁;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有怨的。
只是她仍然相信那个美丽而能干的妈妈,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她曾经支持她的每一个对子夕的决定,因为她与母亲一样:以为弟弟还小,需要她们的保护。
只是,子夕子经三十三岁了,而母亲,早已不是当初的母亲了。
顾朝夕抱着臂膀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眼底已经浸满了伤感的泪水――三十五岁的她,以为自己不会伤感,却在想到父亲的早逝、想到自己像个男人一样的撑着这个家、想到子夕经历那么多磨难走到现在,仍然心酸不已。
…………
“景阳,我女儿这两天表现怎么样?”顾朝夕稳了稳情绪,拿起电话给景阳打了过去,带着微微哽咽的声音,语气依然狂傲。
“你怎么啦?”电话那边的景阳,一听就感觉到不对劲,不由得沉声问道。
“没事,才和郑女士见了一面。”顾朝夕知道他听得出来,在他面前倒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们姐弟的说话风格我还不了解,就算和郑女士见面,她出对你们无可奈何。”景阳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下来。
“那当然,我女儿呢?”顾朝夕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才吃了牛奶,在睡觉呢。”景阳笑着说道:“子夕什么时候放你回来?我和女儿都想你得紧呢。”
“还得一段时间,他最近在联络散户里的大额买家,担心在整体崩盘后,影响面太大,所以要先稳住一批。而且他老婆月底在美国有城市创意展播,他还得赶过去呢。”顾朝夕快速说道。
“看来是指望不上你回来了,我这边安排妥当了,带女儿回来看你吧。”景阳的声音淡然而温润,听起来很是减压。
“好,我这边忙着,就不和你多说了。好好照顾我女儿。”顾朝夕点了点头。
“嗯哼,你也好好照顾我老婆。”景阳温柔说道。
“呃……”顾朝夕不禁无语。
挂了电话后,刚才那一触即发的伤感情绪,在听到景阳的声音后,便又慢慢的消失,心里只余他温暖声音所带来的淡淡的温柔感觉――当他成为丈夫后,她再没感觉到他是弟弟了。
看起来温和柔润的景阳,骨子里的强势一点儿也不比顾子夕少――只是,遇到她这样一个大女人,也够为难他的了。
顾朝夕低头微微的笑着,心里也为自己终于没有错过景阳而感到幸运。
*
第二天,法务部部长告诉顾子夕,顾东林找了三个股东,似乎让他们将手中的股份转出去,拿钱投资他现在的公司。
“按我们自己的节奏,不要被他们影响。”顾子夕沉声说道。
“他既然让三个股东出手,又不自己接盘,可能是猜到了我们要做什么,所以也有可能让郑女士也将自己的股份出手。”法务部长轻声说道。
“到现在,想出就出得去吗?”顾子夕冷笑一声,看着法务部长说道:“和证券部保持紧密的联系,按原计划推进进度,不用管其它股东的行为。”
“好的。”法务部部长点了点头。
在法务部部长离开后,顾子夕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又查了查许诺的行程,便在日历上做了记号――几个散户里最大的资金持有者,他必须提前去拜访了。
*
顾梓诺回国的第二周,全陪老师Marry便顺利的到达了S市。顾子夕让林晓宇花了两天时间,带他熟悉了S市的环境和顾梓诺这边生活的情况后,便将顾梓诺交给了她,他自己则开始了一个客户一个客户的拜访。
“顾氏现在确实遇到了问题,我们的资金链跟不上来,现在只是苦苦的撑着。”
“顾总和顾大小姐的专访之后,股市可是连续两个跌停了,我们损失惨重啊。”
“银行融资、私募基金,我们都想过办法了,但是撑不起来。去年那一场股权变更大战,元气伤得太历害了。”
“顾总的意思是?”
“可能会破产。”
“顾总是想劝我们现在全部抛掉是吗?”
“抛掉的时机,各位是操作老手,自然不用我说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慢慢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我们明白顾总的意思,只是,我们有什么好处?”
“各位是什么价位进的?”顾子夕淡淡的笑了笑。
“比现在高30%的价位。”其中一人说道。
“各位将自己的资金帐户打一份清单给顾氏的证券部长,我不能保证各位有赚,但可以保证各位不亏。”顾子夕在心里默默算了笔帐后,便快速的说道。
“顾总真是爽快人,在顾氏这种情况下,我们其实做好了要亏10%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次的跌停来得这么急,让人措手不及。所以顾总的条件,我们没问题。”几个人相互交流了个眼神,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拜托各位了,后续顾氏证券部部长会和各位保持联络。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我先走一步,各位慢用。”顾子夕起身与几个告辞。
穿过幽暗的里弄回廊,外面已是一片深深的夜色。顾子夕走到停车场,发动车子慢慢往外开去。
在他刚刚驶离停车场后,顾东林也从茶馆里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一脸敏锐的中年男子――普通的装扮,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办公室小职员的模样,只除了脸上的表情有着与众不同的警觉。
第三节:若兮,她的爱情很简单
【一周后】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已经是一周后的时间。
在顾子夕正常去公司的时间,顾梓诺仍然带着皮亚与他一起去公司,林晓宇安排了一个专门的老师和小办公室给他,开始上专业的计算机入门课程。
*
B市的许诺,精修的方案已经提交给组委会,他们去纽约的行程也已经确定下来。后面三套环境模拟的片子在剪辑制作完成后,也提交给市委一份,她和王志各存了一份――去参加展播,当然不是全部项目组的成员都去。
只有参与单位(市里)、主创人员、导演参加。所以风铃、费兰成、还有拍摄的小李,都没有机会过去。
“客气的话我不会说,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感谢大家。”包间里,许诺端起酒杯,站起来打了一圈后,举杯一饮而尽。
“咱们自己人客气什么,你明天还会回去见老公呢,别喝多了。”风铃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要是喝多了就不回去了。”许诺妩媚而笑,爽朗的说道:“这个项目倾注了我们太多的心血,能完成到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不是客气,是真的开心。”
“那就喝吧,喝多了让老公过来也一样。”王志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帮她倒满后,几个齐齐碰杯后,一饮而尽。
“那天是Y视直播,我们守在电视机前的。我希望看到你们能上去领奖。”喝了不少的风铃,脸色微红的说道。
“我心里好象有预感,我们真会得奖的。”许诺将头靠在风铃的肩上,一副孩子气的样子,一平日里的专业干练,完全不同。
“女人的第六感最准,那就是会得奖。来来来,再干一杯。”风铃笑着,举起酒杯,还没碰上便一饮而尽。
到最后,四个人没一个能好好走路的。
“我找服务员叫车,你们继续。”王志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风铃拿着麦克风一直不肯放下,小李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许诺则握着电话,却半天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喂,莫里安吗?我听不到你说话呢。”许诺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你走出去一些,里面唱歌太吵了。”电话那边,莫里安也大声喊着。
“好。”许诺拿着电话,歪歪斜斜的往外走去,再接听时,才发现自己拿反了,昏头昏脑的笑了一下,将电话调了个个儿,笑着说道:“我刚才拿反了。”
“喝了多少呢?”莫里安不悦的问道。
“有点儿多啊,今天完工,真的挺开心的。”许诺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一副害怕被骂的样子。
“你在那边等着,别到处乱跑,我通知若兮来接你。”莫里安伸手揉了揉额头,沉声交待着。
“不用的,王志去叫车了,一会儿就来了。”许诺摇头说道。
“什么不用?”莫里安不禁发恼起来。
“好吧,我等她过来。我明天就要回B市了,也要见见她了。”许诺吐了吐舌头,妥协着说道――在喝醉酒的时候,和他的相处,似乎完全没有了顾虑,就如从前一样,坦然而亲密。
“恩,别在外面吹风了,进去吧,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莫里安的声音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雅。
“莫里安――”许诺突然喊了一声。
“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里安担心的问道。
“莫里安,你为什么让若兮来接我?而不是你大学同学呢?”这时的许诺,不知道是喝多了没了顾忌,还是半醉半醒着,不想顾忌――这话,问得直接而犀利。
莫里安抓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颤――许诺的话,如一道闪电将一直被他刻意压在心底最角落的感情给撕裂开来:对于若兮,从她没脸没皮的纠缠在身边开始,到他雨夜里寂寞的亲吻,她就这么自然的进入了他的生活、他的视野。
讨厌也好、烦燥也罢,那么自然是把她当做自己人,随意的指挥着、安排着――他从来都不怕她拒绝甚至知道她是喜欢的。
是把她放在心上了?还是肆意挥霍着她无条件的爱和信任?
“她是女孩子,比较方便。”莫里安沉默之后,语气变得越发的淡然。
“是啊,我看你也指挥得挺顺手的。”许诺低低的说着,口齿有些不清,但看起来脑袋还是清醒的:“莫里安,她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女孩子,你说是不是?”
“我先挂了。记住别到处乱跑,不要吹风。”莫里安沉声交待完后,便挂了电话。
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后,深深吸了口气,才给严若兮拨了过去:“若兮,我是Eric。”
“许诺喝多了,你帮我去送她回酒店。”
“恩,你先出门,地址我会发在你手机上。”
“若兮……晚上出门多加件外套,上车后把车牌号拍给我。”
“去吧,别让她吹风,否则会吐的。”
严若兮真的很单纯,接到莫里安这样的电话,虽然有几许心酸,却仍然担心着醉酒的许诺、也开心着他对自己少有的关心。
相着电话里,严若兮在紧张之后,又开心的声音,莫里安只觉得一阵心酸:“傻丫头,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莫里安将手机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慢慢的吸了起来――严若兮那张俏丽而无赖的模样,就这么张扬在他的眼前。
“这么个大活人,天天在你身边跟着,怎么能当作没有。”莫里安轻轻摇了摇头,许诺醉酒之后真实的态度,却又让他心里隐隐作痛――知道她是为他好,却更知道在她的感情世界里,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手机传来‘嘀嘀’的声音,是若兮发过来的计程车的车牌。
“收到,路上小心,你今天晚上就住她那里。”莫里安看着信息发出去,眸子一片沉暗――他知道对她不公平,却自私的利用着她的喜欢,让她去照顾自己爱着的人。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残忍的吧。
若兮,何不拒绝我?
若兮,何不因此而讨厌我?
若兮,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孩子,脸皮这么厚。
莫里安沉沉叹了口气,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浮上一层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却带着包容的笑意。
*
“Eric说你不能吹风,吹风会吐的。”严若兮用外套将许诺包住。
“若兮,谢谢你。”许诺抬眼看着她――一脸的担心和紧张、纯澈的眸子,让她只觉得心酸:她爱莫里安,莫里安却让她来照顾他爱着的自己。
他,何其残忍!
“谢什么麻,我们是好朋友啦。”严若兮微微一怔,片刻间笑容便将难过掩掉――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厚脸皮女孩。
“对,我们是好朋友,和别人无关。”许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全力的靠在严若兮的身上,与她一起往车上走去。
*
回到酒店,照顾许诺洗澡躺下后,严若兮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心让他担心,还是写了信息发给了他――她还好,没有吐;已经洗过澡,现在睡着了。你不用担心。
放下电话,严若兮走到外厅的落地玻璃窗前,感觉到自己的眼底,有股莫明的湿意。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给你电话。”莫里安很快回了信息过来,严若兮轻瞥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满意,她就开心。
她的爱情,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