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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阁的花室里,云湘柔摇着煽子,坐着一把檀香木制的椅子,望着满室盛开的鲜花发怔,满屋子的香花全是她亲手栽种,几月前,嫁来了巴蜀,虽说嫁得不怎么样,嫁给了一个傻子做丈夫,成了天元皇朝的笑柄。世人嘲笑的背后,唯一的好处,便是她可以过着养尊处忧的日子,所以,她就让丫头们去找了许多品种的花种,将花种播在了盆子里,过了一个月,有些花儿居然就开花了,现在,粗粗算来,她在这座豪华的府宅中已生活了数月,满室的花朵几乎都绽放了。
一肚子的心事与苦楚没人诉,只能寄于这些花儿了,看着开得鲜滟的花朵,她心里便没那么气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她去园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避孕的药草,自从那日她寻死后,便被庄王妃勒令不得出这黄轩阁半步,不出就不出吧,她也认命了,不过,她得想办法自己不能怀上啊。
自从那日后,她便一直不与那傻子睡在同一张床榻上,尽管傻子到处找她,她也不理睬,反正,她把对他娘亲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了。
她是瞧着他那张脸心里就烦躁。
现在,她是乞求老天爷忘记了那天的事情,别让她怀上才好,只要不怀上,她以后还可以重新来过。
坐在椅子上幽幽叹息,云湘柔从椅子上起身,迈着碎小的莲步走出花室,恰在这时,她便听到了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回首时,一头就撞进了一对幽深似湖潭一般的深眸,黄轩阁院子外有一个楼台阁,四角亭下是一个池塘,而塘里有五颜六色的金鱼在水中不断穿梭快活地游来游去,池塘岸上,也就是那个四角亭边,立着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形,以远处连绵起伏的黛山为背景,他身穿战甲,腰上佩着长剑鞘,整个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那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削薄轻抿的唇,目光炯炯地盯望着她。
整个人与身后的湛蓝色背景凑成了一幅生动的水墨画,漂亮威武到了极致。
心儿‘怦怦’跳了两下,云湘柔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走桃花运,遇上这样一个俊俏威武的男子,相互对视许久,云湘柔才发现自己失仪态,赶紧垂下了眼眸,微笑着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过头,快步岂仓促地穿越了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回去时,薄恒正伏在桌案上,右手拿着笔,沾了墨汁的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画着一个简单的‘云’字,这个字是她教他写的,可是,即便是简单的几个字,他学了数月,还只是会了前两笔,她一离开,他就没法子写了。
瞄了一眼写得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字体,云湘柔在心里冷嗤一声,庄王夫妇聪明绝顶,为什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傻子?真是不可思议。
“娘……子,来……你教本……世子写吧。”她们大婚后数月以来,这男人就这句对她说得最多,她讨厌他喊自己娘子,听着觉得不顺耳。
陡地,她的脑海里滑过刚才四角亭边那抹颀长的身形,对正在写字的薄恒勾了勾手指。
“娘子……叫我?”
薄恒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走绕到她身边,对着她呵呵笑语说出。
“外面四角亭边有一个哥哥,长得非常英俊,你去看看走了没?等会儿,娘子发糖给你吃。是红的喜糖哟。”
“好。”别人只要一提到糖,薄恒就会流口水,嘴角泛出口水,他拍了拍屁股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转了进来,“娘子,没哥哥呀。”
莫不是走了,云湘柔关是想到他那讳漠如深的眸子,心里就‘咚咚’地跳过不停。
薄恒说不见了,准是走了,可是,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她干脆自个儿撩着裙摆出了厢房,探头一看,果然,四角亭白色栏杆旁,哪里还有半抹人影?
视线四处张望,也没寻到那悄然已埋在她心底的颀长身影,入府已有数月,据她所知,庄王府是不可能有这样男子的,细细回味着他的着装打扮,身穿如鱼鳞一般银光闪闪的战甲,腰佩长剑,单从着装上推测,就感觉他定是将军之类的人物。
忽然,她想起了今日过几天就是庄王妃的生辰,莫非,那人是庄刀娘家的人?
“薄恒,认识你外公不?”
她刻意一问,没想薄恒出口的话让她心中如小鹿乱撞。
“嗯,认识,娘亲刚才托人来说,外公来了,来给娘亲过生辰呢,薄恒好高兴,终于又见到外公了。”薄恒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嘴角泛滥成灾的口水。
云湘柔讨厌他一副白痴样,如若他是庄王妃娘家的人,她到是可以去试一试,因为,她感觉得到那人对她似乎也有好感,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望着她眼珠子转都不转,与她一样的失态。
“薄恒,娘亲生辰,你想送她什么礼物?”
云湘柔玩弄着智商仅只有三四岁孩子的薄恒,简直是易如反掌。
薄恒怎么可能看得懂她的心里所想,歪着头,呢喃道,“薄恒不知呢,要不,娘子帮帮忙?”
“娘亲最喜欢吃玫瑰汤圆,如若你亲自包煮上一碗,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好哇,好哇。”听说能给娘亲送礼物,薄恒高兴的跳起来。
“芬儿,菊儿,拿上剪子,咱们去院子里彩玫瑰。”
“是的,薄恒世子爷。”两名丫头早已经等候在门外,随时准备听候主子差谴。
“芬儿,菊儿,你们不用去了,本世子妃陪着世子爷去就成,在花采回来之前,本世子妃要见这桌案干干净净的。”
“是,世子妃。”两名丫头哪敢违背世子妃的意思。
在她们离开厢房时,便开始着手动作麻利地收拾起被世子爷搞得乱七八糟的桌案。
“娘子……这花儿真新鲜,好美啊,娘子,来戴上一朵。”薄恒走入花院里,随手摘了一朵玫瑰别在了云湘柔的鬓发边,云湘柔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当场就煽他几个巴掌。
一把拔掉鬓发上的那朵玫瑰,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地面上的玫瑰花朵上,一脚将玫瑰辗了一个稀巴烂。
“娘子,你……”薄恒被娘子凶悍的动作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像一个做了错事等待责罚的孩子。
“以后不准给我戴。”
“嗯。”
云湘柔踩烂了花儿还不解气,用剪刀剪下了好几朵花儿,挑着长了又硬又尖长刺的花儿剪,剪下后,故意把长刺的花朵扔给薄恒,薄恒哪里知道她在耍着歪心思,智商又低,伸手去接花儿。
只听他“唉哟”一声,然后,世子爷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指尖就有鲜血汩汩冒出。
“血,血……”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薄恒背心发麻,哇哇叫嚷。
“嚷什么?不就是被刺了一下,死不了。”云湘柔骂骂咧咧,冲着他不断地凶悍嚷出,“再嚷晚上不准挨我睡。”
听了这话,薄恒世子果然就闭了嘴,整个表情怪怪的,似乎是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紧紧地闭着嘴巴,双肩隐隐在抽动,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别让自己哭出声来。
娘亲说,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娘子,所以,晚上必须挨她睡觉,要不然,生不出娃娃来,他想要一个小娃儿玩儿,所以,他必须得晚上挨她睡。
“我不哭了……晚上,我……要摸奶……”
一朵花向他伸了过来,长刺硬生生扎进了他的指尖上。
有些疼,可是,他不敢喊出口,只能瘪着嘴,尽管眼睛里水雾一片,可就是不敢让泪掉下来。
如若再哭,娘子晚上不准他上床榻,不能摸*了。
在他手背上扎了几个小血窟窿,云湘柔其实还没解气,她心里正燃烧着一把火,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深怕被屋子里的丫头们发现去向庄王妃告状,说她欺负这呆子,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将扎在他手背上的长刺一根根拔出。
“薄恒莫哭,以后得担心点儿,这刺扎进去会疼,夫君,花儿够了,走,咱们回屋子里揉面团去。”她牵着薄恒的手快步离开了花院,转去了厨房,然后,在厨房里教薄恒揉面团儿,还将面盆里的面粉浇弄在了薄恒的脸上,然而,傻逼的薄恒还以为她是在他与玩儿游戏,扯着唇大笑出声,似乎快乐极了,一张俊脸只剩下眼眶与鼻唇在外面,其余的脸上,全都沾满了白面粉。
云湘柔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怨气。
两日后,巴蜀庄王府热闹非凡,整座庭院张灯结彩,鞭炮一声比一声儿响,四处早已被下人们打扫的纤尘不染,四处一片喜气洋洋。
庄王管辖的巴蜀之土是整个天元皇朝露最富庶的地儿,也是天元最繁荣发达的交通要道城池,许多城池所需的物品都需从他这儿运出,经营粮食、盐、丝绸、瓷器、古画、布匹等等所有的商人,凡是在巴蜀有一点名望的几乎都在庄王宴请之册上。
这是庄王来封地十几年来,第一次将庄王妃的生辰宴办得如此隆重。
今年又有荑国甘洲亲自带着人马前来向女儿贺寿,许多与荑国有交易的商人,个个全都拼命往庄王府挤,个个都想与荑国国相甘洲借此机会攀上关系,要知道,平日里,这些大人物,他们是不容易见到的,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们又怎么愿意放过?
所以,庄王府自是门庭热闹,甚至比街市还要繁华。
这几日,云定初与北襄王一直呆在庄王府最偏远的院子里,知道荑国国相来了,可是,却因东陵凤真身体偶染了风寒,未出府半步,故而,一直不曾与荑国国相甘洲见上一面。
今儿是庄王妃五十寿辰之日,他们再呆在小庭院中,再怎么也讲不过去。
所以,云定初便挑了一身衣衫穿上,让白荟给她梳了一个卞梁发髻,再为她化了一个远山黛眉,淡雅水雾的眸子,优美如樱花一般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再配上纤细窈窕的身段,眉目如画,怎么看都怎么像从一幅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北襄王呢,他向来从不刻意打扮自己,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绝美的唇形,黑亮的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无一不张扬着他的高贵与优雅。
仅仅只是一身白衫,就感觉他的飘逸出尘,云定初望着他如白玉一般光洁的脸庞,心里暗忖,如若他能够站起来,那该多好啊。
一定是仙风立骨,比天上神仙还要漂亮万分,夺人眼球。
白荟的目光在主子二人的身上浏过来转过去,忽然就笑了,失趣道,“王爷俊俏,王妃又生得这样美丽,你们简直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壁人啊。”
“死丫头,拿主子打趣,不想活了?”其实,云定初心里是那么一分高兴的,只是,碍于当事人在场,有些尴尬嘛。
“请王妃饶命,奴婢一时失言,还望王妃原谅。”
“好了,宴席时辰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如若迟了就不太好,张卫,带上本王为庄王妃准备的礼物。”
“遵命,王爷。”
然后,几抹人影便离开了小偏院,迅速往王府正殿而去。
今日果然不同平常,云定初对于正殿里那一道华贵的身影是全然陌生,没有一张是自己熟悉的脸孔。
东陵凤真刚被张卫推进了正殿门槛,那抹蓝紫色身影便拔开了人群向他这边窜了过来,“北襄王,久仰,久仰,老夫刚才还在与庄王叨念,北襄王怎么还不来啊?讲曹操曹操就到,真是说不得。”
“七弟,这是你嫂子的父亲荑国甘相。”意气风发的庄王从后面追了过来,见了七弟北襄王,赶紧向他介绍。
“原来是甘相啊,凤真失礼,失礼啊”
他笑着作揖向甘洲等人打招呼,彼此都说着客套话。
“岳父大人,我这七弟自从出事后,便从来不曾出现在公众场所,今儿能来,实则是太给本王以及庄王妃脸面了。”
庄王这话不假,自从东陵凤真在多年前因一场战事残疾后,他便再也不曾出现在这种宴会中。
然而,今日他居然来了,这真是太难得了,是给了庄王妃多大的脸面啊。
“真是太难得了,老夫替女儿谢过襄王,贤婿还不赶紧领襄王入主座。”
“不用,不用,甘相大人远道而来是客,应当先请才是,我与庄王是一家人,不必生份,不必生份。”说得全都是场面话而已。
就在襄王与甘洲相互寒喧之前,云定初早已带着丫头白荟在宴会中乱窜了,人实在是太多了,说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云定初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一抹抹重重叠叠的人影,在心里嘀咕,庄王夫妇办这样一场盛大的宴会,是想拉拢许多权贵之人吗?
云定初写的那封信让飞鸽带给了甘洲,从庄王对东陵凤真的态度看来,就算是甘洲来了也并没有说穿。
也是,爹爹来向女儿祝寿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甘玉姝庄王妃是甘洲最宝贝的嫡出之女,所以,此次带着人马前来巴蜀为女儿祝寿,就显得过于正常。
恐怕是庄王妃一高兴,也没问及臣相爹爹了。
其实,云定初一向是不喜这种热闹气氛的,她不喜欢一大群人挤过来挤过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相互奉承话。
觉得没太多的意思。
当她带着站丫头想躲入繁花如星的院子里求片刻清静时,没想,就遇上一个人,这个人,他有着颀长的身形犹如兰芝玉树,他身着一袭湛蓝色衣袍,腰间挂了一块蓝白色的璞玉,他负手而立,就站在一株桅子花树下,与正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站在那地方,即不显得与人群过于疏远,又让人不觉得突兀。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感觉他与生俱来的那份淡然与落寞,对于这道身影,云定初的反应是强烈的,不,准确地说,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原主认识这男子么?
就在她内心一片纠结间,陡地,男子转过了头,然后,她看到了,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眼朱子黑得如玛瑙,黑发泛发着如丝绸一般的光泽,湛蓝色的衣袍,让他渐身浸淫着一种贵族般的风度与气势。
优雅与贵气不是能装出来的,而是由万千的学识堆砌而成。
他的衣袖与众多的男子不同,是挽起来的,不过,只挽了一半,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极美的男子,长眉如柳,身如玉树。
让她的心颤抖的是他那双眼,细长的桃花眼,波光鳞鳞,让人瞧了,会有一种‘琼花飞落玉池’中那种如梦似幻之感。
他的眸光也在紧紧地盯望着她,渐渐地,他的神情便变得激动起来,云定初知道这里的人太多,再说,就算原主与这男子认识,她也不能在这地方与他久久地视线交集,古代的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贞洁,如若被人看见了,云定初的一世清誉便荡然无存了。
她刚迈步走向另外一边的小径,没想眼前一抹人影一闪,然后,面前,便有一堵肉墙大刺刺拦住了她的去路。
淡淡的柠檬香味夹杂着淡淡的皂荚香绕上鼻冀,让她心没来由的微微一抽搐,她悄然在心底问,云定初,燕王曾想利用你为他卖命,让你为他窃取情报,对你施过美男计,你不知人家是计,以为他真的爱你,便坠入了情网不可自拔,可是,眼前的男子又会是谁?是你的谁?
在过去的岁月中,他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云定初后退两步,满脸皆是被惊吓的表情。
“你是……?”原谅她,她借用了原主的身体,可是,她的脑子里只留有原主的部份记忆,而眼前的这张男性脸孔,任她拼命地思索,也不知道他是谁。
在看到男子的那一刻,白荟就惊呆了,她当然认识他,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他,所以,在云定初怔愣的片刻,白荟早溜得没影儿了,只是,云定初处在自己无头的思维中未曾发现身后丫头的悄然离开。
“定初,我是君冉,你忘记我了吗?”
男子见她一脸茫然,怔愣当场,不知是喜是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惊喜地喊出,“定初,我是君冉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这几年,你过得好么?”
听得出来,果然,原主与眼前的美男是认识的。
即然是旧识,那一定的寒喧两句了,她赶紧向他扯出一记僵硬的笑容,道,“当然记得,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嘛。”
其实,她仍然压根儿不知道他是谁。
听了她的话,白君冉似乎更加激动了,“定初,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也来给庄王妃做寿?”
“嗯。”定初点了点头,咬了一下唇,“我也没想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真是上苍开眼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定初。”
男子一把将她死死地箍在了胸怀里,大掌按着她的背部,脸贴在她鬓发边,贴得是那样的紧,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那颗怦怦乱跳的心,以及他因激动而滚烫的肌肤。
“你……”抬头望了一眼正殿的方向,似乎大家都在忙碌着宣喧交流,居然没一个人注意着她们这边。
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云定初吞咽了一口口水,玉手将那只箍在腰间的大掌开始一根根地往外剥。
“你箍得我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得到男子来自于灵魂深处对原主的爱。
她没想到,一个相国府深居简出,被相国府所有人视为灾星祸星的哑女,居然与燕王那种人有着牵扯不清的瓜葛也就算了,如今又与眼前这位淡漠的美男有着爱恨纠缠。
以前,还真是太小瞧了原主。
“噢,原谅君冉哥哥,我太激动了。”白君冉深怕弄疼了她,赶紧松开了紧握在她腰间的大掌。
君冉哥哥?这又是一个信息。
他是原主的君冉哥哥,那他们有血缘关系吗?
从男子如此迷恋的眼神看来,她们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
哪有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如此暖昧岂如痴如醉的。
白君冉看了一眼前方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正殿,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便清了清嗓子继续问,“我听人说,你被苏后指了婚,嫁去了北襄,他待你好吗?对了,他有来吗?”
魇来,他已知道她是已婚妇人身,都这样了,他还敢给她这样一个大大而令人窒息的拥抱,真不怕世人非议?
还是说心里太爱了,所以,尽管她结婚了,他仍然放不开一切。
“你是从荑国来的?”云定初想了一会儿,终于将一些事联系起来。
所以,试探性地发问。
“嗯,我与凤铮将军一起保护奉荑威王之命保护甘相周全而来。”
果真是荑国人,是她娘亲的母国人,难怪心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甘相是不是收到了庄王妃放出的飞鸽了?”
这下巧了,她可以利用他探荑国的情报了。
“这个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甘相不会把这种事给我们讲的。”
见他蹙着剑眉,便知道他讲的是真话。
“好吧,你现在应该混得特别的好吧?”
这些话挺现代的,不过,白君冉虽感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回答了她,“还可以,荑威王是名君,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而且,他也老了,现在,我都挺愁的。”
“你愁什么?”
“定初,可否借一步说话。”见他一脸警戒,便知道他是担心他们的话被人听了去。
毕竟,这些话都关乎着荑国的机密政要之事。
“嗯,去那边吧。”
云定初抬手一指,便指向了正殿后方的一处山林,那一处山林就是她们所居住偏院的后面。
“荑威王病重,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手上的权利也不知最终会交到谁的手上,而他最宠爱的年轻貌美虞姬夫人也对皇位虎视眈眈,我真担心,如若皇权被那女人弄到手,以后,我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
这是云定初第一次听到了虞姬的名字。
虞姬?
“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人吗?”
“很厉害,她从小被人卖入荑国皇宫中,七岁那年,因沏的一手好荼被荑威王看重,让她去为他当差,由于她心灵手巧,又极为讨荑威王欢心,荑威王破例让她从军,在军队里,她比任何男子都要来得拼命,她努力学飞骑射本令,不出三年就成了荑国著名的女将领,荑威王十分倚重于她,只有出征的战事,必然派她出去,而且,几乎是每战必胜,她本是荑威王培养的女将领,但,与荑威王出征的一场战事中,因为荑威王受伤,她舍命相救,回荑国皇宫后,荑威王便赐了她虞姬夫人的封号。”
真是一个厉害而强悍的女子,能比一般男子强上十倍,可谓是女中豪杰。
再则,被荑威王那种人物看上的女子,定然非一般女子能比拟。
这样的一名女子窥视荑国皇权之位,对于荑国来说,是喜是忧,是福还是祸,这便不得而知了。
“你说如若皇权落于她之手,荑国的未来都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白君冉甚是担忧。
与白君冉了叙了叙旧,云定初知晓了许多荑国最近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风光,因为,荑威王病重,即将油尽灯枯,而他身边宠爱的美妾虞姬夫人手中掌握了一定的兵权,就等着他咽气的一刻侍机而动。
这样一来,可能会对他们谋算的事情更有利些。
她与白君冉从山林子里回正殿时,恰巧看到穿着新衣衫的薄恒世子爷带着一大群丫头,手里捧了一碗红色的汤圆,正慢悠悠,小心冀冀地穿越过当他出现在正殿门口时,自然为他自动散开的一条人地行道。
毕竟,人家是今儿寿星的儿子。
就算天生痴傻,也算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嘛。
“母亲,这是儿子为您老人家亲手煮的汤圆,今儿是您生辰,望你多吃几个汤圆,让咱们一家团团圆圆。”
这些话当然是云湘柔教他说的。
坐在前端满身荣华的庄王妃,听了儿子的话,又看了一眼他高举胸口白瓷碗中,那飘浮在水里带着玫瑰香气的汤圆,望着儿子笑吟吟的脸孔,庄王妃顿感悲从中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的祝福,第一次接受到了儿子的生辰礼物,虽然一碗汤圆不值钱,可是,是儿子亲手做的。
“你的手怎么了?”
接过汤圆时,庄王妃眼尾扫到了他手背有些肿,赶紧询问,伤在儿身是痛在娘心哪。
“采商花朵的时候被刺刺的,没事,已经好了。”说他傻吧,他还知道把手遮起来,不让娘亲看到。
也许,是人都有一份天性,哪怕是他傻了呆了,也知道要对父母孝顺。
尤其是古人。
孝字可是时时刻刻排在第一位的。
庄王妃的眼泪刷刷流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她虽然生了一个痴呆儿,可是,她的痴呆儿特别有孝心啊。
“女儿,薄恒这样有孝心,老夫顿感安慰,别哭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薄恒,给外公也盛一碗过来,外公饿了。”
甘洲高兴极了,安慰了女儿后,赶紧说自己饿了,要吃外孙亲手做的汤圆。
薄恒应了一声儿,兴高采烈地带着丫头们去了,不多时便又端来了一碗玫瑰汤圆。
这时候,大家已经入了席,待大家坐定后,丫头婆子们便开始上菜。
庄王妃过寿辰,宴桌上摆得全都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大伙儿举杯向庄王妃做寿,庄王妃与夫君庄王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谢着大家,一边让大家不要管气,照顾不周,还望大家能谅解。
云定初回正殿后,自是挨在了东陵凤真旁侧坐下。
“这就是云王妃吧,果然,不同凡响,北襄王的眼光就是独道……”
对面的甘洲一边笑着说,一边执起了面前倒得满满的酒杯,当他抬起眼,眸光在落到对面女子脸孔上,忽然就是脸上的笑容便僵凝了。
云定初虽观察到了他细微表情的变化,可她终究不知道眼前的这名来自于荑国的甘相与原主会有什么干系,所以,自是端起了酒杯,嚅嚅说道,“甘相是长辈,哪有你敬小女子的道理,还是小女子敬甘相吧。”
甘相愣在了原地,庄王妃见父亲有些失神,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着他。
“噢,好,好。”甘洲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尽,恰在这时,从外面走来了一抹颀长峻硕的身形,湛蓝衣衫飘飞,好不俊美。
“君冉,凤铮呢?”
在他身后找不到另一抹挺拔的身姿,甘洲便询问出口。
“好像说巴蜀有亲戚,估计是走亲戚去了。”
白君冉说着,便走过去在甘相旁侧的空位上坐下。
灼热的眸光不自禁一次又一次落在了云定初的脸孔,自然地,也在悄然一遍一遍地打量着她旁边的男子。
那名红光满面的男子,恐怕就是她的夫君北襄王了。
当然,也能感觉到北襄王向来扫过来的敌意目光。
北襄王是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与定初刚才在林子里的短暂相会。
轮着敬了一圈的酒,按轮子已经敬到北襄王夫妇处了,折君冉也不扭尼,执起了酒杯别具深意地看了云定初一眼后,张开了粉嫩如樱花似的唇瓣,“北襄王,云王妃,初次相见,君冉敬二位一杯。”
没有任何的祝福语言,就只是敬你一杯。
北襄王执着手中的酒杯,在白君冉伸出手中的酒杯想碰他手上的杯子时,他故意将手缩回,君冉手中的杯子自然碰了空气。
气氛好不尴尬,白君冉估计是脸皮薄,居然这样就红了脸庞。
“白将军远来是客,哪有你敬的道理,自是本王与爱妻敬你才是,云王妃,来,咱们夫妇敬这位白将军一杯。”
说着,硬是将一只酒杯强行塞到了云定初玉手中。
并且,拽着她的手腕,让她与自己一起与君冉手中的杯子相碰。
云定初能感觉得到周遭蔓延的那缕火药味儿,死瘫子,心胸好狭窄,她不过是见了一个故人,居然还派人跟踪她?
太过份了,虽心里气愤,可是,为了不挑起事端,她还是笑脸盈盈地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白将军少年英雄,举世无双,祝白将军在未来的日子更加宏图大展。”
“谢谢云王妃,北襄王。”
语毕,白君冉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浆,一滴不剩。
“亲爱的,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盐水虾,来本王给你剥一只。”东陵凤真不理在场的所有人,居然拿了一只虾子剥掉壳。
就拿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本王喂你。”
这发的是哪国疯?
这可是古代呀,果然,当北襄王话一出口,桌上的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发现了气氛不对劲,邻近几桌都投来的视线充满了探寻之色。
当对面白君冉冷峻的目光凝望过来之时,她感觉自己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原主对君冉是有感情的,这样当着他的面儿秀恩爱,君冉受不了,而原主心里也会感到别扭委屈。
可是,她没办法阻此东陵凤真。
脸颊滚烫,耳根子处一片绯红。
缓缓转过脸,避开了对面那道狂炙的目光,云定初张唇正想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没想大腿处就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垂下眼帘,视野里便看到了那只隔着薄薄衣裙,狠狠地掐握在自己大腿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死男人,居然这样子修理她。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成为这场宴会笑话主人,只得乖乖地张开了两片红唇。
那只剥了壳的细嫩虾子自然喂入了她的嘴中。
咀嚼着虾子,便听到耳边有北襄王悦耳的声音飘来,“本王的爱妻果然乖,这几只虾子全盘归你了。”
“白荟,拿张帕子来。”
东陵凤真回头找寻着白荟的身影,可是,哪里有白丫头的半个影儿?
不知死哪儿去了,等会儿,看他不好好收拾她。
“瞧你,满嘴都是油,像小孩儿一样,以后,如若你替本王生了孩子,还是这般的话,会让人笑话的。”
说着,用衣袖擦去了她嘴角的黄油。
语气宠溺,以及看她的暖昧眼色,让在场的所有女子羡慕与嫉妒,让所有男子感叹襄王的大胆我行我素行径,自叹望尘莫久,当然,在甘洲那样年纪的男子眼中,北襄王此举就是伤风败俗。
当北襄王与他们是敌,他没必要为了这事而得罪他,还巴不得他做出更多的事情出来了。
所以,一桌子的人全都在隔岸观火。
虾肉是什么味儿云定初根本不知道,味同嚼蜡,缓缓回头,然后,她便看到了对面的白君冉黯然失神的面色,以及受伤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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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