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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词方才向新罗女子借了一身衣裳,还带了大圆帽子和面纱,如今俨然是一副新罗女子的模样。她学着新罗女子的手势舞步,扭动着腰肢走着舞步一点点靠近崔琞……
崔琞同桌的两个男子发现了荆词,神色颇有意味。
荆词舞动着步步逼近不为所动的崔琞,他低头饮茶,目不斜视,丝毫不把越靠越近的奇特女子放在眼里。
荆词已然挪到崔琞身旁,紧紧挨着他……他却仍旧瞟都不瞟她一眼,更别说做出任何反应。
面纱内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她伸出手大胆地摸向他俊俏的面容……
“哎哟,啧啧啧——”
“武郎中不给点儿回应吗?哈哈……”
同桌的二人不禁啧啧惊叹起哄。
荆词见他还没有反应,面纱内笑意更深了,舞动着腰肢再次伸手摸向他结实的胸口……
“武郎中不理你,本官来陪你玩——”同桌的男子伸手一把扯过荆词的手臂,欲往自己怀里拉。
荆词本想挣脱,终不及男子力道大,心想这下惨了……
岂料,忽然一个更大的力道揽过她的腰,她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滑,直接躺到了熟悉的怀里。
隔着面纱,她盯着低头含视她的崔琞,仿若他能透视面纱。他看着一片雪白的面纱动了动喉咙,俊朗的五官一点点向她逼近……最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杨府很无聊吗?”
面纱内的荆词瞪大了眼睛,腰部用力试图挣脱起身,她才不信他真的知道是她,决定再试一试。可惜,她被崔琞稳稳地摁住了,逃脱不了。
荆词遂压抑着声线,故作娇柔道:“郎君认错人了……”
崔琞神色戏谑,悄声道:“是吗?小娘子同在下的内人极像。”
“郎君说笑呢,我戴了面纱,郎君如何辨得出样貌。”
“小娘子古灵精怪,与内人狡猾多计简直如出一撤。”
“什么?谁狡猾多计?谁是你内人?”荆词一把撩开面纱,眼睛圆鼓鼓地瞪着他。
崔琞终于粲然一笑,“你说呢?”
荆词哼唧一声,费力地试图起身,他托着她的背将她抱起,待荆词坐正,崔琞方对同僚道:“二位,在下有事,先行告辞。”
“哈哈,我等理解。”
“是是……”
同桌二人亦笑得意味深长。
崔琞起身作揖,转身走向门外,荆词仰起头撩起面纱的一角朝二楼雅间的青女示意了一眼,尔后跟了出去。
“说说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荆词追上前,与高大的崔琞并肩行走。
崔琞接过小二牵来的马,一把将荆词抱上去,然后长腿一跃踏上马,“驾——”
他悠悠道:“那还不简单,感觉。”
“感觉?”荆词一脸不信,“什么感觉?你就不怕真的认错人吗!”
他嘴角溢出一抹柔和的笑,“熟悉的感觉,专属于荆词的明媚气息,我怎么会认错。”那是从他在洛阳看见她第一眼起,就被深深吸引的东西。
怀里的人不禁莞尔。
高大的骏马哒哒悠然地走在大道上,路人偶尔投来讶异眼光,这年头胡人女子甚是常见,新罗女子倒是见得不多。
“近来宫中可有异动?”
“韦后、楚宗客不断扩张其势力,楚宗客如今就是第二个武三思,气势上有所收敛,权势却扩张得极快。”
“李隆基可有动作?”荆词道。
“正在积攒实力,潞州于他而言是绝佳的蛰伏地。你呢?杨府可有动向?”
荆词摇头,“长姐精明势利,有自己的盘算。祖母欲让我继承杨府,如今已把长鹊楼的暗线交由我掌控。我想长姐不是靠得住的人,倒不如我介入杨家,致使杨家发挥作用。”
“貌似依照杨家目前的状况,也只能如此,你完事多加小心。”崔琞叮嘱。
“放心,我会的。”
骏马一路朝南边而行,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隍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皆对此颇有兴致,遂双双下马。
今日是平常日子,四周幽静,甚少百姓前来烧香。
待栓好马,二人一道入内。
庙内宽阔宏伟,城隍爷的神像高大伟岸,神圣气派,一横梁一雕刻,建造修缮得极其气魄大气,无不体现民心民愿。
“与其祈求风调雨顺,倒不如祈求君主清明、国泰民安。”
“终有一日,我相信大唐朝堂上皆是浩然正气,有英明的君主再创一派盛世。”
二人见状不禁感慨。
荆词侧头看着身畔之人,面色柔和,“你上回说事成之后和我一起离开长安,是吗?”
崔琞凝视着她,“此乃我余生所愿。”
高大的城隍爷身前,一对眷侣拥吻,两颗赤诚的心贴靠在一起,誓言仿若雪白的羽毛,在铭记了众多誓愿的庙内缓缓回旋。
…………
崔琞送荆词回杨府,光阴似箭,俩人不过待了一会儿就临近日落。
杨府侧门,崔琞把荆词抱下马,二人依偎了片刻,一记吻落在雪白细腻的额头。荆词尔后依依不舍地转身入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骏马前伫立的身影才跃上马,挥鞭而去。
“四娘可算回来了,奴婢差点以为主子丢了,吓死奴婢了。”芳年见荆词回来筎院,不禁绕着荆词打量了好几圈。
“怎么?青女没跟你说?”
“奴婢哪是没跟她说,她是不信任奴婢。”青女斟了一壶茶走进来。
“青女甚少同四娘出门,且这回去的还是长鹊楼,奴婢一颗心总惴惴不安,生怕发生上回那种事。”
荆词笑了笑,“放心吧,长鹊楼现在是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丫鬟陆续端了精致可口的饭菜进来,一一摆放在食案上。
“府里今日可还好?”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奴婢今日去账房领月银的时候,路过花园,隐隐约约听到啜泣声,去探了探才知,原来是婼娘子。”
“婼姨娘?她被府中姨娘们欺负了不成?”自从父亲瘫痪后,祖母把她打发去贴身侍奉父亲,后来她同长姐亲近,长姐便除了她终日侍奉父亲的活,如今竟然悄悄在花园啜泣,怕是日子不好过。
“其他娘子们欺负婼姨娘是常有的事,她若真是为此事哭泣,还不得每日以为洗面。”芳年一边无关痛痒地轻笑着道,一边细心为主子布菜。
荆词如有所思地点点头,能惹得婼姨娘如此的,定不是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