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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江家大门外挨挨挤挤停满了车辆,前来求亲的媒人差点踏破了江家的门槛。
江家的女儿有八个,江菱、江芸都已出嫁多年,江敏的婚事也在年前办了。范家风风光光来接的亲。
江琳、江瑶都还小,适婚年龄的女儿只有三个:江雅、江珺、江离。
如此盛况空前的求亲队伍大部分是冲着江离来的。起因只为江离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在内宅里对江老太太的面说的。那还是在过年之前范家又来提亲的时候。
早在三年前刚传出秦相已死的消息不久,范家就托了媒人,表明要给三儿子范思诚求娶江离的意思。
媒人转叙范夫人孟氏的话说,原本她孟氏与江离的母亲梅娘就是手帕之交,梅娘在世的时候,两人私下也说过将来做亲家的话。所以让范思诚跟江离订亲,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原本老夫人也是乐于见其成的。范家先是给二儿子订下了江敏,若是亲上加亲,两家的关系就更牢固了。能攀上范家这样的门第,老太太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考虑到朝廷调江宗锦回京的事,江老太太说等儿子回来决定了再回话。不想这一等,等来给儿子办丧事。
江家一办丧事,这亲事自是不用提了,连江敏的亲事都耽误了。
看看过了两年,范家再托人来说,如果江家没意见,范家想把两件亲事一起办了。
江老太太想,两兄弟同一天娶亲,娶的还是两姐妹,传来也是一段佳话。不过老太太也见识了江离独立果敢的性子,再加上体恤江离父母俱都不在,不想让她受委屈。于是特意找来江离问话。
不想江离沉吟半天,对祖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在她来看,自己对范思诚也谈不上反感,却总觉得离情侣关系又差了那么一点。因此,她对老太太说,自己要择夫婿的话,先不论身份地位门第高低,得等感觉对了再说。
江离说这话的时候,徐氏甄氏、江雅、江珺都在。还有一屋子的丫鬟嬷嬷。
听了江离说出这等话来,一屋子的女人脸色都不好看,仿佛江离这话说出来多么伤风败俗一样。
下人们碍于身份,言行还收敛些,没有公然地露出鄙夷。但江离听到坐在自己左边的两位伯母冷笑出声。
江珺手里绞着手绢子,低头红了脸。江雅看江离的神情又是惊讶又是佩服,最后难免流露出一丝嫉妒。
江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些内宅女人们的心思她懂。不过那又怎么样,做富翁可以低调些,关系到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她起码得有一票否决的权利。这就是她的底线。
江离瞟一眼全场,神色泰然自若,没有半丝羞愧。
徐氏甄氏妯娌俩鄙夷的冷笑还挂在嘴角,心里头却因江离这句话,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江老太太倒也没被她惊世骇俗的话吓倒,眉头微颦,照原话回了范家。——不得不说,自从经过那一场事之后,老太太对江离的态度好了很多。
这么一来,范家认作江家没答应也没拒绝。于是暂时把给三儿订亲的事放过一边,先把二儿子与江敏的亲事办了。自此,两家正式开始以亲家身份密切地开始往来。
而江离择婿标准便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传扬开去。
三房里九姑娘手里有丰厚的财产,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且本人长得美貌不说,择偶还不论地位门第。消息一出,便陆续开始有人上门提亲。
来提亲的人先是大房二房里沾亲带故的亲戚,后来渐渐扩散到了江家交际圈以外的陌生人。外面开始有风言风语。
来的媒人挺多,身为长辈的两房伯父伯母们应接不暇。
媒人带来的贴子都交老太太看过,奈何江离本人不松口,江老太太又一副由江离自己拿主意的态度。
徐氏甄氏两人各自存了些小心思,一心不想让肥水流了外人田,因此都对江离的亲事表现出了非一般的热情。
但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的求亲队伍,显然也让徐氏甄氏两人措手不及。于是,两人每天除了忙于应付外面来求亲的人,更加紧了在江离面前推荐自家的亲戚,得空就在江离面前絮叨。
江离今年已经到了十七岁的年龄了,按重生前的年龄来算,已经二十八岁。
无论从哪一世来说,都成了大龄姑娘了。
不过她还没想过现在就要选定一个人把自己嫁出去。两位伯母的小算盘江离自是心知肚明,可面对她们猝然高涨起来的热情,她还是不胜其烦。
前门车马盈门,她这时候外出,无疑是很招人注目的。所以她很理性地选择在寒香园里深居简出。平日没事连老太太那儿也不去,免得被祖母逮住拿一大堆求亲贴子给她选。
这天江老太太遣丫头传话来请。
丫头门外说了:“是八小姐江敏和姑爷回来,老太太在芷园里设宴。”
江离随丫头到了芷园,一屋子姐妹团聚,叙礼不提。
先前江敏几次回娘家,都是跟她陪嫁过去的丫鬟仆妇陪了回来的,范家也没有人来接送。江家大房二房里的几个姑娘有的替她担心,有的等着看她的笑话。
江离见过她几次,都是低了头不言不语、呆滞木讷的神情。虽说看不出欢喜,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小香跟江离都见过范家那位光头二公子,小香见了江敏的神情直叹可怜。私下对江离说,八小姐怕是就这么毁了一辈子。
但后来江敏回来的次数少了。这一次回来,是她的夫君陪着她一起回来的。陪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小叔子,范家的老三范思诚。
江家大老爷二老爷领了府里的三位公子陪范氏兄弟坐在西花厅,东西花厅相距不远,隔着两层珠帘,那边男人们大声说话皆能入耳。
江安靠范思诚谋得了官职,此时二房父子俩正对着范思诚满口的感激不尽。江敏的夫君偶尔也出声应酬两句,西花厅里欢声笑语、一片和谐。
西花厅里一片和谐,这边内宅女主人们表情微妙,甄氏忙着对江敏嘘寒问暖,连大奶奶徐氏也时不时附和着甄氏,说几句亲热的关心话。
连江敏的生母柳氏脸上一下子都有了神采,神情自信了很多。
江敏还是木讷的性子,礼貌地回应着长辈的关心,脸上也没有一丝骄色。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那双眼睛开始有了丝温暖的笑意。
江家老祖母一双眼带笑扫过江敏,意有所指地对江离说:“瞧你八姐现在不也过得很好,可见有时人的感觉也是会错的。”
竟像是话被西花厅的人听见了似得,就听得范思诚在那边说:“晚辈这次来是准备当面向江离妹妹提亲的。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离妹妹现在父母都不在,晚辈还请两位伯父给我做主。”
江离心跳得呯呯响,就听得那边的二伯父说:“九丫头一向任性,上次对媒人说出那一番话来惹人耻笑。只要侄儿不见怪,我想我母亲也不会再由着她性子来。”
大伯父也说:“就是,范家什么样门第,侄儿这样诚心来求,九丫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三侄儿尽管放心······”
江离抬眼望祖母,对上祖母柔和但却不容辩驳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