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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晗是闻着香味醒的。
之前,迷糊了一阵,只听到耳畔是吵吵闹闹的声响,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慢慢睁开眼睛,放大的瞳孔正对着某人的脸。
那张脸异常的苍白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淡淡的胡茬似雨后的春笋齐刷刷冒了出来。
下意识地看了看墙壁,那抹淡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松软的床上,身上是如缎的丝质睡裙。
靠近的书桌前,有个人正摇头晃脑地吃着烤肠,那香味就是从他的身旁传过来的。
“哥,姐姐都睡了那么久了,她会不会成了睡美人啊?”那小子还是不无担心地拍了拍前面人的座椅。
“不会,你姐可一点也不好看……”眼前的人盯了子晗一眼,淡淡地摇头。
“我姐还不好看?哥,你见过比我姐还好看的人吗?”叶子新回过头,认认真真地审视着静静躺着的姐姐的脸。
林樾淡淡地看了子晗一眼,这丫头老老实实的样子实在可爱得很。
“哥,那,为什么你要跟那个医生吵架?难道你就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也不喜欢她?”子新双手小心地比划着,却故意大着嗓门。
“把函数公式给我统统背一遍……”林樾瞪圆了双眼。
“过来,你们两个小子给我统统出来,嗯?谁在吃东西?发烧的人闻到味道会吐,懂吗?”高而清亮的女声。
“林樾,去睡会儿吧!一宿没睡了……”声音转而低沉而温柔。
“小子,别缠着哥哥,这儿有你大伯母做的皮蛋瘦肉粥、鸡蛋饼,吃完了,记得到隔壁那间屋躺倒,不许出声……”李玫掖了掖薄毯的角,伸手轻轻摸了一把子晗的脑门。
“阿姨,姐姐怎么还不醒?医生会不会骗我们?哥,其实咱就该好好修理他!”子新又开腔了!
林樾瞪了子新一眼,目光在子晗的脸上停了几秒,然后,转身,轻轻走出。
“妈,那丫头醒了记得告诉我……”钻进盥洗间,林樾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母亲。
“你要去公司?这么早?”李玫还是飞快地从鞋柜里拎出一双皮鞋,挤上鞋油。
“妈,你盯着点……”拿着牙刷,林樾指了指斜对面的房间。
李玫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夜,儿子和自己倒是缓和了不少,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终是有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最顶尖的主任都被惊动了,他的话能不可信?
研究子晗一路走来的行程,堪比明星,若不是姑姑落水,搞不好,就盯上了红尘,除了赚钱就是好好修理一下那里的污浊空气。
“姐,姐,醒醒啊!姐!喏,这只烤翅,留给你,这个热狗留给你……”见四下无人,叶子新大着嗓门,一手握着烤翅,一手使劲地摇着子晗的臂。
“嘭!”一拳轻轻地砸在子新的臂上。
子晗食指抵着嘴唇,轻轻吹了口气。
“姐,你好啦?”子新俯下身,把身体往前靠了靠,小心谨慎地盯着子晗的眼。
“姐,你可把我们吓死了!你要是再不醒来,估计那小子一定被哥揍扁了……姐,哥和阿姨对你真好!姑姑,哼!”叶子新轻轻扁了扁嘴。
自己精挑细选给姐姐穿的衣服,姑非要穿着去,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喜欢贪好处!
子晗抚着额头,昨晚自己到底怎么啦?
这身子骨,分明就是棉花糖!
“姐,这个!”叶子新从衣袋里摸出一枚金卡。
“子新,嗯哼?”子晗撑着身子,睁大着眼睛。
“哥给你的,让我先保管……”子新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回去!”子晗的声音很小,却有份量。
“姐,哥会难过……”子新弱弱地望着子晗,满脸委屈。
“过会儿,我去陪爷爷奶奶,大伯母找到他们了……”子新不明白明明是林樾哥哥接了他们,为什么林樾要这样让他说。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哥可真的好!
高一的数学,老师讲的内容倒是让人云里雾里,莫小雪讲的算是够清晰的,可不,哥讲的怎么就跟吃通心粉似的,整个人都觉得轻松快乐!
“姐,哥要辅导我们四人的数学……还有,美术班的事,他带我们去……”子新吸了吸鼻子,谨慎地盯了一眼房门。
“吱呀!”门开了!
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
子新吐了吐舌头,挠了挠耳朵,极其知趣地走了出来。
撑着身子,倚着床头,子晗淡淡地望着对面的人。
“这个是几?”冷不丁,子新回头,竖起两根手指。
“哎,让开,让开……”李玫端着砂锅走了进来。
“阿姨做的参汤,不知味道好不好?儿子,帮个忙……”李玫向林樾递了个眼色。
这是很好的表现机会,儿子,你可得抓紧点!
林樾极不情愿地接过烫手的砂锅,滑过盖,倒进一只精致的碗里。
李玫递上汤匙,在林樾耳边说了什么,急忙退了出去。
“等凉了,自己喝吧!”拉过长椅放到子晗面前,林樾把碗放了下来。
接着,自顾带上门,走了出来。
李玫抿着嘴,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边,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向房间瞄了一眼。
林樾拎着公文包,拿着把钥匙,换了皮鞋。
“瞧瞧,这裤子皱巴巴的,换一条,对了,给子晗买的裙子放哪了?”李玫快步走上前,极其不满地盯了林樾一眼,小声道:“你就不能等她喝完了再走?汤可是你亲自炖的!”
林樾瞪了母亲一眼,匆匆出了门。
“儿子,吃块葱油饼再走!……”望着迅速远去的背影,李玫轻轻摇了摇头。
“阿姨,给我!”子新很快从里屋窜了出来,拿起早餐盒,飞奔着出门。
李玫这才进了里屋,坐了下来,舀了口参汤,在嘴边轻轻吹了两口,慢慢往子晗的嘴边送。
“阿姨,我自己来!”子晗欠着身体,满脸歉疚。
这是林樾的家,对门就是自己的家。
“你妈这些日子够操心的,阿姨反正没事……”李玫轻轻把汤匙送到子晗唇边。
这样的礼遇,子晗还是第一次接受,心中是说不出的温暖。
接过李玫手里的汤匙,子晗快速放进嘴里,接着伸手去拿椅子上的碗,一古脑倒进嘴里。
味道倒是不错!
都说虚不受补,看来,自己的身子应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喝上这高级滋补品,得欠人家几个人情?
子晗不禁盯了几眼丝质睡衣。
可身的睡衣,除了她,还有谁能穿了去?
“这个,多少钱?明知我没钱,这个,不是让我压力山大?”子晗默默回味着子新的话,那张卡竟还在那小子手上!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是谁说的?自己仿佛欠的太多了!
子晗分明觉着自己十分想进高压氧舱。
她模糊地想起林樾在与一个人争吵,他的声音,很冷很大很可怕!
他真的那么担心自己脑残?
“孩子,好好歇着……”李玫满意地看着子晗,柔声说道:“做我闺女,好吗?”
“林灵,她……”身子往床头靠了靠,子晗手支着脑门。
“灵丫头,不提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李玫叹了口气。
“阿姨一直想要个女儿,可不,就生了个小子,林樾这孩子一点都不省心……”李玫望着窗外,淡淡着语调:“灵丫头是他婶婶抱来的,我昨晚才知道,他婶婶这次查到肌瘤手术,医生说是娘胎里带的……”
子晗是学医的,接下来的话不说也明白。
婶婶怕自己生不了孩子,影响夫妻感情,所以就抱了个孩子充数。
只是,林灵分明早就明白自己身世,若不然……
还有,自己看上去是个省心的人吗?
李玫这才关了空调,打开电扇,调到最低档位。
“睡吧!孩子!”李玫不再多话。
“阿姨,真不好意思,让你照顾,我想回家看看……”窗外的阳台上挂着子晗换洗的衣服,那粉粉的内衣很显眼。
“女孩子的内衣要穿透气的,那样才对身体好……你的伤口,阿姨得盯着,知道感染的后果是什么?”李玫倒是极其专业,如同和蔼的医者。
医者仁心,子晗自是无法拒绝。
只是,自己的秘密都让瞧见了,这个,这个,有点不太好吧?至少影响光辉形象!
子晗的脸上滑过一丝淡淡的红晕,忍不住轻轻低下了头。
李玫慌忙去找体温计。
“阿姨,我没事,您费心了!”子晗急忙扶住李玫的臂。
“嗯,吃点稀饭喝点汤才好,林樾这孩子,非得弄支人参给我,让你增强体质……”李玫轻声嗔怨着儿子。
人参有轻度激素样作用,子晗明白。除非实在虚弱,人才能立马睡着。
或许,那人真的希望她别永远睡去了!
子晗一时不知所措。
眼前的人,温暖的眼神里漾满着母爱的慈详与体贴。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即便是母亲,也极少有这样的温暖。
只是,窗外那飘扬的粉红****忽然让子晗有种羞耻感!
想起赵悍章说的那个丰满,子晗不免又是一阵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