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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妻子这番恳切之语,苏名溪半晌无言,好半天方喃喃叹息道:“唉!果然如此,只是……这要怎么办?”
阮云丝斩钉截铁道:“这些yin僧不能留,宝鼎寺也必须除根。但是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想想,那么多妇人去进香求子,不可能每一个他们都得手,他们寺里共有多少人?多说百八十个和尚,可每天进香的,何止一二百人?他们哪里顾得过来?不过挑那姿色好的才会实施暴行罢了。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连那些清白的妇人都要受连累了,她们说自己是清白的,可她们的家人和丈夫肯相信吗?这其中,又要有多少无辜被连累?”
苏名溪悚然而惊,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而下,郑重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儿,果然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唉!也……也实在是我太气愤了,我……我这堂堂小公爷,竟然被人戴了绿帽子,只怕……只怕那些秃驴不知在背后怎么嘲笑……”说到此处,不由得一拳狠狠砸向床榻。
阮云丝轻声道:“她的事,想来府里如今除了你我之外,也没有别人知道,我暗自猜测着,她那贴身侍女恐怕也不知道,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冒险去亲自见那个和尚。这种事情,只要能瞒住,自然是谁也不能相信的。所以这话到了咱们这儿便打住吧,老太太年纪大了,禁不得气怒,太太又是个刚强的人,就算把她凌迟了,又怎能出这口恶气?所以倒是瞒着的好。”
苏名溪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便按照你说的办。宝鼎寺那里,我只秘密禀明皇上,再秘密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处置了就是。”
阮云丝点点头,沉声道:“我听说那寺里原本的僧人,都被赶了出去,一些留下的,怕也是同流合污了,恐怕全寺上下,都是一丘之貉,倒也不必留情……”
苏名溪点头道:“嗯,这件事情我也会调查明白。好了,因为这事儿,让你劳了半日的神,这会儿还不赶紧歇一歇呢。”说完便扶着阮云丝躺下,夫妻两个又计议了一阵,阮云丝方觉着眼皮子发沉,这才打了个呵欠,沉沉睡去。
第二日,阮云丝使人叫来小溪,用言语试探了两句,确定这丫鬟毫不知宝鼎寺的内情,因她跟着袁姨娘向来跋扈,所以阮云丝命人打了她二十板子,远远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三日后,传来消息,宝鼎寺不知怎的起了一场大火,一整座宏伟寺庙连着里面的僧人,全都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阮云丝知道消息后,便明白苏名溪和皇帝到底还是不想节外生枝,若以通敌叛国罪论处,就算走个过场,也要审问行刑的,那些yin僧万一鱼死网破,再漏了口风,终究不妥,倒不如放一把莫名其妙的大火,将他们尽皆烧死的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算是非常圆满的,阮云丝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因为她一席话,使那么多家庭和生命得以保存,她心中其实还是很高兴很骄傲的。这不是什么圣母,而是她这个现代女子对生命的尊重,对那些残害妇女的狗屁封建礼教地挑战。她很庆幸,自己遇到的,爱上的人是苏名溪,如果没有他,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解决的这么圆满。
因放下了这样一件大心事,阮云丝不由得整个人都放松了,此时坐在窗边,看着天际夕阳,秋风徐徐,吹得人倒生出几分惬意,她拿起桌上葡萄,正要放进嘴里,就听见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接着芳草一头闯进来,沉声道:“奶奶,袁姨娘……袁姨娘她……”
“她怎么了?”阮云丝站起身,只觉得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其实不用芳草说出答案,只看她一脸的郑重,阮云丝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就听芳草轻声道:“她撞墙自尽了,婆子去送晚饭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
“果真……还是这样……”
阮云丝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芳草退了出去,这里阮云丝走到窗前,那轮坠到山边的夕阳如血一般红,她苦笑一声,暗道不知袁姨娘的血,是否也如这般红。
“你是知道了吧?像你那样聪明的人,只要从婆子们的口中知道了宝鼎寺的事,就该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不然的话,恐怕你也不会下决心寻死吧?”
阮云丝叹了口气,她眼前仿佛浮现出袁姨娘那嚣张飞扬的脸,不由得脉脉闭了眼睛,似是轻声自语,又似是对面前那个虚影说话,喃喃道:“若只是这件事,你也是无辜的,我怎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定要袖手看着他们处置你。可你不该一次次的害人,到最后,害人不成,却害了自己。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袁泷云,你这辈子没明白,或许是你不屑明白这个道理,但愿你下辈子能明白,能记住这个教训,好好做人。黄泉路远,我就……不相送了。”
袁姨娘的死很快就平息下去。单从她用红花麝香要害阮云丝的那一刻起,在刘夫人和杨老太君眼里,她就已经是个死人。
虽然两人虔心礼佛,但袁姨娘的所作所为,却是犯了大宅门中最大的一个禁忌,所以除了阮云丝这个穿越女外,其实就算是一夜夫妻百夜恩的苏名溪,也从没有想过要放她一条生路,这是他们权贵之家的尊严和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在侵犯践踏后全身而退。
国公府重新恢复了往日平静,眼看着天气一天天转凉了,阮云丝也被彻底禁止再上织机织锦,只好将其他布料的织造方法教授下去,然后让人到两个厂子里继续教其他人。
如此一来,流锦布庄倒是红火了,连带着两个云溪织染厂也都是日进斗金,但这一切,阮云丝却只能眼看着,因为她如今可是国公府里的一级保护动物,待遇比大熊猫还要高呢,首要一条就是不能劳累,至于出门,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自救了。阮云丝非常感慨的想,在府里转悠了几天,她果断制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宏伟目标:羽绒。
怀着身孕需要全府中人密切注意的大*奶一声令下,后院里养着的鸭子和大鹅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让下人们捉住了,身上那防寒的绒毛便要去了三分之一。总算阮云丝还没有“丧尽天良”,知道天气冷了,鸭子和大鹅也要靠着这点绒毛过冬,所以命令下人们每一只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全都剪下来。就这样,才总算给鸭子和大鹅们留了一条生路,当然,那些很快就要上餐桌的鸭鹅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都是死了之后,绒毛全部薅下来充公的。
想一想袁姨娘当初怀了孩子惹出的那些事儿吧,如今阮云丝这位正室夫人不要求吃喝不要求穿戴,就想要点鸭子和大鹅的绒毛,怎么着还不得满足了新奶奶的要求?
怀着这样的心理,国公府的下人们可以说是全民参战,不但要从自己家的鸭子和鹅身上占便宜,出去采买的时候,时不时也就从笼子里的鹅身上薅一把绒毛下来,反正那些鹅关在笼子里,也没法反抗,最多扑腾扑腾翅膀罢了。
不到几天功夫,阮云丝屋中的鸭绒鹅绒就有一斤多了。她心满意足看着那些收拾妥当的绒毛,心里盘算着要用这些材料做一件羽绒马甲,到时候给苏名溪穿在身上,冬天早起上朝后他就不会很冷了。因为苏名溪是文武兼职,而且他武将的品级比较高,所以冬日里上朝时,都是骑马的,风再大也不好意思坐在轿子里。
说做就做,阮云丝立刻便选了两块料子开始裁剪,屋里的人都觉着好奇,不知道奶奶这是要做什么,阮云丝也严格保密,所有的一切都在专门放鸭绒鹅绒的房间内进行,连芳草钟秀芸娘都不许进去看,苏名溪更不许。众人只道她怀了身子的人有些古怪,也就付之一笑,不去计较了。
恰好这一日,侯府那边又送来今秋收获的絮团儿,阮云丝见其中有一部分的絮团儿虽然还比不上现代时新疆那里出产的好棉花,但已经和普通棉花差不多了,不由得十分高兴,将阮思举叫过来好好夸奖了一番,并且让他第二年继续种这个东西,还要扩大面积,多种一些出来。
阮思举见姐姐果然喜欢这个,高兴地无可无不可。拍着胸脯下了保证,之后又嘿嘿笑道:“姐姐,哥哥说……嘿嘿……明年就给我定亲呢,就是……之前你也见过的那个丫头……”
“哦?真的吗?”阮云丝也非常高兴,知道弟弟这一段姻缘定是得来不易,忙恭喜了两句,又听阮思举笑道:“哥哥也答应过我,说只要姐姐说好,明年就给我十亩地,专门种这个絮团儿。姐姐如今说的这一堆,是这次出产最好的,我已经知道了那土地的基本特性,明年就去咱们家现买的几块地里找找,看看可不可以找到和那块地差不多的,就都用来种絮团儿。这一次可收获了不少籽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