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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破腹了。”虫天子用力挥刀,两扇皮肉自动摊开,呈现出大理石一般分层的血肉油脂——花九溪看得一阵恶心。
虫天子用小刀在其中微微探了探,直接说:“没少零件儿。”
花九溪眉毛一扬:“怎么可能,这个取物咒是分量越重,画的圈也越大——至少死者肚子里的东西是比心脏沉的。”
“没有就是没有,人类的脏器一样没少。”虫天子对花九溪这货的质疑是很不屑的。
“那,也就是说可能存在什么非人类的器官咯?”花九溪问。
“倒不排除这个可能。”虫天子说,“我们还是先确认一下这怪物到底属于哪种生物吧。”
花九溪一摊手:“师兄有办法?”
“原先没办法,现在倒是有点。”虫天子捏了捏那几根短须,说。随即就取出一个花九溪从来没见过的透明葫芦。
“你从死者身上取一点血来。”
花九溪得令,手速也是极快,“嗖嗖”从兜里掏出两个银色小盅,扣在死者胸前皮肤之上——这倒有些像拔火罐的动作了,待到花九溪将小盅翻转过来,其中已经盛满紫红色的淤血了。
虫天子满意地点点头:“这套把式不错,没白教你。”
“对,不行的时候卖艺、搓澡都用得上。”花九溪打了个哈哈。
“你看我带了什么?”虫天子就提出一个厚纸小包来,花九溪忙说:“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带酱肉来。”
“什么酱肉。”虫天子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护住的牟尼泥~”
花九溪也是朝天翻了翻白眼:不是我护住的么。
“把血倒进葫芦口儿里。”虫天子吩咐花九溪,花九溪再次精密操作。
随后虫天子就将那团牟尼泥缓缓滑入葫芦之内,牟尼泥本来就是活的,眼下正像个肉虫一样在葫芦底部爬行——全部被那亡者之血浸透了。
“这就是那个叫‘牟尼泥’的宝物么?”湘灵很少现出好奇的神情来——这几乎是第一次。
“只能说是一部分。”花九溪说,“上次所有的牟尼泥集合成一团,但因为本体死亡丧失了部分活性。不过这毕竟比单独的一块强得多,我们就把它切块研究了。”花九溪似乎忘了湘灵并不晓得多少牟尼泥的知识。
“小九儿你猜我是要干什么?”虫天子卖了个关子。
“这有什么难猜的。”花九溪说,“吸收掉死者血液的牟尼泥,应该会发育成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个体,我们从这个幼体的外形,就能猜测出是什么妖怪了。”
虫天子点点头:“不错,可惜牟尼泥本身的养分不能让这胚胎发育完全,我们也只能看个轮廓了。”
“如果养分足够呢?”湘灵试着问了一句。
“那样自然是诞下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妖怪。”虫天子笑着说,“老实讲,老夫我也想看看个全乎的。”
“胚胎发育至少需要脐带一类的管道或鸡蛋清一样的能量源——这两个我们一样没有。”花九溪泼了冷水。
“不必,这小葫芦就是为此设计的。”虫天子志得意满地说,“将妖力通过葫芦输入,里面的生物就会自行成长,十分奇妙。这是祖师爷的秘传之宝,全世界只有两个。”
“那,你有妖力么?”花九溪问他。
虫天子摇摇头,别说虫天子这样的老头子,就算花九溪如此一个大小伙子——人类的灵力也是很有限的。
“那我可以试试么?”湘灵红着脸说。
花九溪略想了一会:“那多不好意思……再说,输出过多的妖力不知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按住这个葫芦表面就可以了么?”湘灵摘下手套,露出玉葱一般的十指——花九溪注意到她右手手指的指头肚上各有一个小黑点,不知是做什么的。
虫天子一副“随你”的表情,一边说:“公主不必心急,分几次完成也可以。”
虽然花九溪也很希望看到小生物的真面目,但他对虫天子这样利用湘灵的行为居然有点抵触,但嘴上并不说些什么。
湘灵在把手靠到那小葫芦之前,先摘掉了眼镜。花九溪再次见到了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又怕被湘灵发觉,内心十分矛盾。
“开始咯。”湘灵淡淡的说。
只知道虚空中忽然噼噼啪啪的,湘灵衣服上闪出许多幽蓝色的电火花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神异的光彩之中。
花九溪感到了一股强劲的妖力——上一次面对这种冲击,还是拉克西米被西王母附体的时候。妖力形成的旋风即刻生成,也幸好这斗室之中并没有什么陈设,不然都不免被妖力飓风所摧毁。
虫天子那老迈干瘦的身体倒先支撑不住了,他一猫腰溜到花九溪身背后,说:“瞧好了,这就是八部众里排第二的龙力!”
花九溪不禁想到小时候念幼学琼林里的一句“陆行象力大,水行龙力大,负荷佛法,故有龙象之称”来。但大象到底是凡物,如何与巨龙相匹呢?
“这股强风不是龙女娘娘有意释放的,而是她把体内妖力灌入葫芦之时外溢出来的。”虫天子说,“你应该也能看见。”
花九溪便将目力提升了一层,此时妖力流都仿佛着色了一般,被可视化了。花九溪就见到湘灵整个人周身的妖力深不见底,从她体内冲出来的风暴则浅多了。
“可怕。”花九溪嘴里只能蹦出这个词了。
而湘灵本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有没有痛苦或流汗的迹象。一双手抚摸着葫芦,想冬天捂着一只盛满热水的杯子似的,过一会就调整下位置。
只见这葫芦吸收了妖力,其中那个红色肉团果真渐渐膨大伸展开来——眼下变成类似四脚蛇的模样了。胚胎渐大,这不知什么材质的葫芦也缓缓扩充了自己的容积,眼下已经有七八寸高了。
“虫老爷子,你看看还要多久能让乳兽降生?”湘灵问。
虫天子从花九溪背后探出头来,略微一瞧,心中一阵欣喜,说:“这东西已然长成一半了,公主您当真——”他肚里却没什么好的形容词了。
“再有十几分钟,怕是就能落草了。”虫天子掐算了一下。
湘灵点点头,继续默默灌输妖力。
待到终了十分,花九溪见那妖力不再四溢,就把身子凑到湘灵旁边。见那小兽已然十相具足,毛发也遍布身体了。心想死的果真是位妖怪!
“葫芦怎么变成……奇怪的形状了?”湘灵见手中所握之物突然变成个柔柔软软,类似面口袋一般的东西,而那葫芦嘴儿也改头换面,成为产门的样子。
花九溪忙问“怎么了”,一看,同样尴尬。
只见小兽头朝洞口,睡得十分安稳的样子。虫天子见时机一到,跳起来就冲到两人之前,说:“这东西就由我来接生吧,一会肯定腌臜万分,你们最好离远一些。”
湘灵听到这话即刻就飘然抽身,洗手去了。
花九溪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师哥,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小猫小狗下生的。你就让我瞅瞅呗。”
“呵呵呵呵,你小子啊。”虫天子会心一笑,用留着长指甲的食指敲了敲花九溪脑袋,“也是,人没个好奇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见那葫芦袋子一阵收缩,似乎是要产崽的反应。虫天子就指示花九溪一通忙活,好在俩人手里工具众多——远非乡下接生婆可比,只要手不抖,就没有什么完不成的。
“嚯,嚯。”花九溪说,“给人类接生有这么困难么?”
虫天子不理他,说:“人类难生是因为头大,而眼前这兽物肯定不是——之所以排出费劲,恐怕是因为这东西的孕育时间,我说自然状态,肯定比人类时间长得多。故而这个分娩的过程自然也就更长了。”
虫天子的这套理论勉强自洽,花九溪见小兽长长的尾巴终于被虫天子拖了出来,附带着还连在葫芦内部的脐带。虫天子瞄了花九溪一眼,他即刻会意,就用咒力截掉了那脐带。
擦拭包裹一番,两人像照顾婴儿一般将这小兽缠得严严实实,毕竟一个孤老头子一个小伙子并没有实际育儿的经验。
花九溪怀抱着小兽,这东西居然会发出接近人类婴儿的啼哭声来,不禁有些惊讶,就问虫天子:“师哥你认识这是什么动物吗?”
虫天子刚想发话,湘灵回来了——花九溪以为她只是去吸收,不成想是洗澡去了,所以她身上的香味与方才又不同了。花九溪猜测湘灵一共收藏了至少五十多种香水,有时一天几次地换着使。
“小宝宝降生了么?”湘灵辫子还有些湿漉漉的光泽。
她见到一地狼藉的血液秽物,而那葫芦又恢复原状,马上心安了。就凑到花九溪襁褓之前。
这种动物的身形类似巨大的鼬鼠——花九溪估计至少有几多斤,抱着有些吃力。而小动物的头部短于鼠类却又长于猫科,虽然没开眼,但肯定不小。它全身的毛是金黄色——总而言之还是很可爱的。
“我……能摸摸么?”湘灵问道。
花九溪没想到湘灵如此冷漠的人居然会喜欢小动物,忙说:“当然可以,毕竟,你算是它的妈妈了。”
花九溪将那襁褓交递到湘灵手中,湘灵就轻轻摇晃起这小兽来,一边说:“其实,以前我也做过看护婴儿的工作……”她的话没有后文了,花九溪猜测是成绩不太理想。
那小兽入了湘灵怀中即刻不哭了,湘灵这时就问了跟花九溪一样的问题:“这到底是什么动物?”
虫天子摇了摇头,说:“老夫算是飞禽走兽都略知一二的,可眼前这小东西,样子并不奇特——却无论如何也归不到哪一种上来。”
他这话说完,花九溪二人一阵失望。花九溪走到那尸首之前,点了三支香,说:“老哥,我们用你的血造了一只新的‘你’出来——这样你也算后继有人了,我们会替你报仇的!”
这话说德他自己一阵感动,虫天子二人却不怎么留意。花九溪有些颓然,说:“那怎么办?——眼下的线索又断了,我敢肯定,凶手杀死被害人是因为他的特殊种属。”
“要不要问一下蜾蠃会的会友们?”湘灵提议道。
却闻听虫天子一阵冷笑:“我都不识得,他们能识得?”
花九溪点点头:“也是。”
虫天子又拈了拈胡子,说:“我说一个地方,你们听过没?”
花九溪知道他又要卖关子,立马说:“快说吧,别逗闷子了。”
“你们知不知道‘何典’这个门派?”虫天子问。
湘灵即刻答道:“倒是听我父亲提起过,是个跟你们弭教一样悠久的组织——他们好像也是搞情报的。”
“公主您说得是。”虫天子说,“说起来他们的祖师爷花九溪老仙,与我们祖师爷还有点交情。这何典,顾名思义是一个当铺,但他们是用‘做一件事’来换‘一条消息’。何典的人有手段,也不知都在哪里淘换来那么多小道消息朝野内幕什么的。”
“师哥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花九溪皱眉说。
“呵呵,都告诉你我还拿什么治你?”虫天子干笑两声,“师兄就是不能让师弟拿住了。”
“好了好了,不管你。”花九溪说,“你的意思是,何典的人知道这小动物的由来?”
“十有八九。”虫天子说,“他们专门有一门档案,是搜罗天下奇珍异兽、希有妖怪的。所以眼下也只得依靠他们了。”
“那师哥你跟他们搭得上话不?”花九溪问。
虫天子摇摇头,“人家做买卖就讲明码标价,不讲人情。你还是准备准备,领他们任务吧!”把责任退得一干二净。
“那这样,找日子还是我随先生同去——那何典的位置在哪?”湘灵问。
“何典在全国各地都有据点,眼下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也在西南雪山了。不过以咱们的脚力,无非一天一夜的功夫。”虫天子说,“我这倒有他们的地图,可以交到龙女娘娘手上。”
交待完这些虫天子就抬腿要走,花九溪可算松了一口气——嘴上好歹要留他一顿饭。虫天子态度却很坚决,因为手头还有几个实验没有完成。
送走了虫天子,花九溪就要想想怎么照看那小兽了——他对湘灵说:“也不知道这家伙吃什么?”
“自然是喝奶。”湘灵说,“我看喂他瓶装牛奶行不行。”
“能养活自然是最好,到时候还得带它去何典那里讨教呢。”花九溪知道珍惜动物的培育成本是很高的——比普通人家的婴儿还高。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酉司将死者周围人的供词都交到了花九溪手上。这个不能马虎,花九溪当夜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由于死者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所以被掌握的证词自然寥寥无几。围绕着推测中死者死亡日期,几位证人都目击到有人进入死者的房间——但是,诡异的一点出现了。
这几位证人,居然无法描述嫌疑人的任何体貌特征——只知道对方是一个矮小之人,大约是小学生到国中生的样子。而这人与死者之间丝毫不见冲突争执的迹象。
另外一点就是,证人们一见到嫌疑人,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仿佛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亲人。
“啧啧。”花九溪放下手中的材料,说,“身材矮小,能让别人产生好感,难道就是座敷童子么?”他注意到这个疑点,立马修书一封,以虫蜡封了,命白乙交到蛭子手上——你问白乙如何知道蛭子的所在?花九溪先是让白乙闻了闻蛭子的复制体,问:“我听白哥说你嗅力不错,那圣心中学距此有数百里,能找到么?”白乙很自信地点点头。
所谓用人不疑,花九溪就放心让他出门了。
然后就和湘灵、白丙两人伺候那小兽吃喝,逐渐摸索它的秉性——或者说是测试一番。湘灵不断对它吹着冷气,但这小兽没打一个寒颤,又换成热风,小兽同样不为所动。
“怪了,凡动物总有个寒暑癖好,为什么它在这样一曝十寒的环境下还没事呢?”花九溪喃喃说。
“也许是什么神兽吧。”湘灵说。
不过好歹这样就能安心带着它去那高耸的雪山中了。原来何典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情报点和工作人员,但其迷藏文书档案的地方则格外荒僻,不花大力气不能到达的。
“那小家伙放到哪里?”花九溪一边翻出上次探险所购置的冬衣来,一边问湘灵。
“像寻常妇女那样吊在胸前吧。”湘灵说,“不过它也没个名字——我们起一个如何?”
花九溪点点头:“好,那你肚子里墨水多,湘灵你来起吧。”
湘灵捏了捏下巴,说:“我不想起跟那死人有瓜葛的名字,不祥。它既然是葫芦里分娩的,那就姓胡;而它又算是重生的生命,那名字就叫苏。所以就是,胡苏。”
说罢湘灵便把小兽胡苏绑缚在花九溪身前了,花九溪一阵发窘,原来是叫他来带。
“我师哥说何典不收人银钱,他们的交易方式是这样的:来人提供一条消息,视重要程度,此人可以提出一件要求。而后来搜求消息之人,就要替前者完成——何典其实是这样一个平台,所以叫‘典’。他们的老大就像当铺先生一样,叫‘朝奉’,他地下又有大大小小不少朝奉——这些朝奉一入何典,就都姓何了。”
湘灵听到这里,说:“不知会有什么任务?”
“小到掏鸟窝,大到刺杀帝国君主,都用。”花九溪说,“当然主要是看交换消息本身的价值了。”
“那我们要多联系一个帮手了。”湘灵说。
“那个可以在接触何典之后再说。”花九溪说,“而这次行动应该是比较机密的。我用信蜂通知了嘉钦老哥,不知这蜜蜂好不好使。”
湘灵点头说:“他本来就是雪山上的妖怪,肯定会早于我们抵达。而且嘉钦大哥做事既可靠,又没许多机心。”
花九溪觉得湘灵对嘉钦满是溢美之词,而花九溪所见所知,那人是个十足的闷葫芦——也许正是如此,他们才能互相理解?
随即两人就换车换马,最后徒步登山。湘灵的脚步自然比花九溪这种笨拙人类强多了,但竟出于挽护他自尊心的考虑,故意放慢步子。
因为花九溪拖后腿,两人走了半天才稍稍靠近何典的据点。就见一块晶莹的雪岩之下堆着个雪罗汉。、
“这地方人迹罕至,是谁一时兴起堆的雪人?”花九溪不顾严寒,说着就要摸一摸。
“是石雕着了雪吧。”湘灵猜测道。
花九溪就拂落一段雪块,白点般的雪屑霎时被高风推走了。而积雪之下赫然是一段长发——原来是什么人僵死在这里了。花九溪好奇心大盛,三两下将这雪尽数清除。
嘉钦就趺坐在那里。
“好像在坐禅。”花九溪说,“原来他就一直在这里等我们。”说着用灵力去感知嘉钦的生气,竟和槁木烂石一般。当时真担心他就死在这里了,忙对湘灵确认一下。
“兽王自在禅。”湘灵推了推眼镜,说,“大哥已经修持这门功法四百年了。这样的情况常有,不必担心。只是坐这种枯禅,时间是死的,他只能在规定时间醒来。”
“那不知要等到何时?”花九溪说着搓了搓手,他蓦地又感到一阵寒冷。随即提议就地支一个帐篷,将嘉钦覆盖起来,湘灵同意了。
主要的体力活都是花九溪干的,湘灵本来想帮手却为花九溪拒止了——他到底有点骑士情结。
走了这半日,花九溪肚子已然空了,就想生火做饭。只是这高原之上,并无生火之物。
“连块牛粪都没有!”花九溪失望地说。
“别急。”不论遇见什么事,湘灵总有办法——她堆了一个雪丘,摘眼镜操它一瞪——这雪水居然燃烧了起来!
“啊,以水为燃料,原来这就是龙火。”花九溪说。
“龙火这种东西,只有在龙众的脑补才能形成。”湘灵解释说,“而且很长时间才能积留一点——实在是个挺鸡肋的东西。”
“那湘灵你还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花九溪心中一阵感激。
“我说了它很鸡肋啊。”湘灵说,“用到哪里不是用呢?”
“既然龙火遇水则燃,那如果在大海里点一把,会不会让整个大海烧起来?”花九溪问。
“你这是‘张生煮海’的故事。”湘灵说,“我觉得龙火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因为一定量的龙火只能燃烧相对应的水。真正能烧毁三界水体的大火是毁灭世界、来自大海深处的劫火——我们是没机会看见的。”
“以水为能源的,毁灭世界的劫火。”花九溪重复了一遍这话,“确实很可怕。”
两人就一遍闲聊,一遍用这火烤了几块豆腐——湘灵吃东西也像拉克西米一样慢条斯理的,而且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最让人欣慰的是,她并没有对花九溪狼吞虎咽的行为显露出不悦来。
“吃完了。”湘灵说,“我得提醒先生您一句——不要在这雪山上留下什么秽物。”
花九溪脸上一红,说:“好,我尽可能憋着。”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山的山神性格很酷烈——而且好杀。非本山的生物污染了山水,祂就会把你治死。之所以那么多雪崩事故,就是这个原因。”
花九溪听了这话,哪还有胆继续吃——慌忙地收拾起垃圾,自己背上了。
“对了,小宝宝也该饿了。”湘灵突然说,因为胡苏从进入雪山之后一直在熟睡,故而两人居然没注意到它。
花九溪就把它解下,湘灵热好了奶瓶中的牛奶,轻轻送入胡苏的口中——它像猫儿一样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喂过了这小兽,花九溪忽觉帐篷中有古怪的香气飘来——然而并非花草之香——再说这雪山之上哪来的香草?
“难怪那死者生前那么留意香料的书籍。”香料也嗅到了香气,“看来这种动物果真同‘香’有关!”
花九溪点点头,忽听一个不是湘灵的声音说:“居然醒了?”
“嘉钦大哥,坐禅结束了?”湘灵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
嘉钦不及抖落身上雪尘,赶忙对湘灵还礼——又对花九溪行了一礼,说:“怪哉,鼻中嗅到一丝香气,顷刻间就破了我的禅定……至今还没遇见这样的事情。”
花九溪见嘉钦两道剑眉纠结,可见这事对他的打击不小,就举着胡苏说:“是这个小东西身上发出的香气。”
嘉钦眼睛一睁,说:“这种非猫非鼠的动物——我好像在佛书上见过的,可惜印象不深。”
“没事,我们不就是要探明它的究竟么?”花九溪笑着说,“您这一来,我们的助力可是不少。”
既见嘉钦醒了,三人便将那帐篷拆卸,来到了何典。
何典的据点也同虫天子居室一样,是改造天然岩洞——这岩洞却比虫天子那个宽敞多了。而其内部陈设,则跟中原地区常见的典当行类似。
几个人进了门,就见有人靠在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