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打动文氏,相信没有人比宋相若更加的熟悉和了解。只是做戏还要做足的,遮遮掩掩,虚情假意的,文氏也不是傻子,只怕一眼即能看透。
宋相若这几日虽说是在装病,但内心到底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种从天之骄女沦落到无人看顾的境界,对她带来的伤害值超过了一切。
因此连日来小脸总是惨白惨白的,一脸委屈样儿。动不动走两步就要轻咳几声,仿佛受不得这春日的些许清寒,真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
这样一个堪比水做的人儿,病恹恹的待在厨房里熬粥,尤其的引人注目。
文氏如今上了年纪,宋其凤的地位又是水涨船高,因而也越发知道维护自己的花容月貌,因而每日上午都要喝一碗燕窝粥滋润滋润,丫鬟连州今日照常去厨房敦促婆子赶紧的,没想到刚进厨房就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儿正在熬粥,
连州还纳闷着,这是哪位人物,只看背影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标致,难道是新来的丫鬟,也没听说过宋府最近有招人啊?而且这么袅娜的人儿,放厨房也太浪费了吧。
想归想,到底赶着办事,连州径直去问李婆子:“今日夫人要喝的粥熬好了没?”
哪里料到李婆子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手里搅拌用的勺子吧嗒一下掉到地上了,里面的燕窝也洒了一些。
多亏连州是个厚道人,也不介意李婆子的冒失,只是问道:“李婆子你这是怎么了?”
李婆子拿眼看看锅台前的纤瘦人儿,小声说道:“连姑娘,你这眼神……三小姐不是正熬着嘛。”
李婆子说话之间,宋相若又是一阵阵的轻咳,更是显得娇弱无比。
宋相若!
熬粥的那个居然是三小姐,连州真是惊讶不已,难怪看背景觉得不像个丫鬟呢,只是素来华贵的三小姐,今儿穿得也忒素净了吧。
她赶忙上前请安:“三小姐,您今日怎么亲自下厨来了?”
锅里正熬着红枣粥,香气扑鼻,连州笑道:“这粥可真是香,您若是想吃粥,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下厨呢。”
宋相若也是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可人:“哪里是我想……”话未说完,就咳嗽起来,一张惨白的小脸更是难看,显然是身上还不爽利。
听宋相若的话语,难不成这粥不是她自己吃的,连州虽然一向是老实本分,可也算得上是聪明人来了。略微一思索便明白这粥定是给夫人煮的。
只听宋相若含笑说:“我听闻娘亲这些日子天天上午都要用粥,现在正是春季,最适宜补养脾胃,我特特的吩咐莲河买了上等的红枣,熬了粥送给娘亲。”
说完就是想要咳嗽,却连忙忍住的表情。
连州不由的生出同情,她细细回想,这两三日夫人也就去了一次三小姐的闺房,其余的也就不怎么过问了。
她也知道夫人心里有心结,只怕还是纠结五小姐被人污蔑的事情,可那日李氏面目狰狞的,别说是三小姐一个半大姑娘,就是她这个整日跟着夫人见过世面的,也是觉得可怕,三小姐口不择言也是情有可原。
夫人这样冷落三小姐,可怜三小姐还想着夫人的上午茶,思及此处,连州不由的更加同情,她隐晦的说:“三小姐有这样的孝心,夫人定是会高兴的,母女之间哪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什么心事还是告诉夫人才好啊。”
连州的意思很简单,无非是要宋相若为自己辩解那日的行为,以夫人的软心肠,定是会谅解的。
宋相若圆滑的很,如何不明白连州的意思,她本身也正有此意,听了连州的话,更是觉得这一步是走对了的。
连州端着熬好的燕窝回去了,见到文氏,先是把燕窝递给她,才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对文氏说:“夫人,女婢今日可真是吓了一跳,您猜我今天在厨房见到谁了?”
厨房里还能有谁,不过一群丫鬟婆子罢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文氏笑道:“厨房而已,难不成来了什么贵人?”
连州瞪大眼睛,别提多惊讶了,满满都是崇拜的样子:“您是怎么知道的,夫人可真是神机妙算啊,像那个什么诸什么的。”
文氏好笑的接住话:“是诸葛亮,你这丫头今日嘴真甜。”
“奴婢可不是嘴甜,而是夫人说得准啊。”连州十分识趣的附和。
这下子文氏可就不淡定了,难不成厨房里真是来了贵客吗?
她放下勺子问道:“连州,你到底在厨房看见谁了”
连州也知道见好就收:“是三小姐啊,奴婢刚看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直到走近了才不得不承认,还真是三小姐啊。”
文氏听到是宋相若,反射性的就想到自己的心结,着眉头不由自主的就皱起来了。
但听到连州接着说:“我瞧着三小姐身子骨越发不好了,可还亲自下厨熬粥。”
熬粥?
文氏刷的一下站起来,她虽是因为有心结,不敢也不愿面对往日里最喜欢的这个女儿,但也实在没想到底下的那些奴婢们敢因此而冷落三娘,竟是欺负到三娘不得不自己熬粥吃饭了。
连州看到文氏的一举一动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辩解道:“夫人切莫着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里敢欺负主子啊,三小姐下厨啊是为了给您熬粥呐。”
文氏听到这里,心里的内疚刷的一下就涌上来,心疼的不得了,往日里三娘最是乖巧,又最注重体面,自己明知她病着,竟也狠着心不去看她,可这孩子还惦记着给自己熬粥。
文氏丝毫不怀疑连州会撒谎,她跟在自己身边十年了,也是老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丝丝的悔意浮现在文氏的脸上,她叫上连州:“走,去厨房看看。”
连州说话之时,就一直打量着文氏的表情,眼见文氏后悔了,哪里还猜不到她想要干什么。
夫人跟前这十年,也不是白熬的。她早知道文氏终究还是会心疼三娘,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免得日后文氏自己回过味来,倒要觉得自己捧高踩底。
于是劝解道:“我看着三小姐的粥也快熬好了,您现在过去,若是太过激动被下人瞧见了,难免有那些管不住嘴的,背地里说什么话,这岂不是损了您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