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看到一只纤纤玉手环在了他的颈间,另一只则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谁?!你是谁?!”
正衡帝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鲜红的指甲和红色的袖摆,心中不禁一震:“炎国……”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正衡帝的头颅歪向了一边,尚未说出口的话被永远封在了嘴边。
几乎是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正门口,璃珠微微一笑,放下了正衡帝的尸体,走下了台阶,向着对面走来的人缓步而去。
来者正是皇后冯婉,璃珠问皇后:“玉玺呢?”
皇后一脸气愤,将怀中一物扔到了地上,愤愤道:“真没想到,本宫竟然被宋相宜那小妖女给算计了,这个玉玺,是假的!”
璃珠垂眸看着皇后脚下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假玉玺,不禁一声嗤笑。
随即安慰皇后道:“罢了,假的就假的吧,这东西对于我们云光教的计划而言,本就无足轻重。”
“本宫并不大清楚教皇的计划,可否与本宫细说一二?”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云光教的计划,就是铲除大良皇室秦姓之人,目前,正衡帝已死,他另外两个儿子秦瑜、秦瑈已经被魏王抓了起来,很快就会用刑。
下一步,就是借刀杀人,让秦琰和秦瑄自相残杀,等到秦氏子孙死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再出手。”
皇后闻言身体一震,脸色变得青白,她猜测过炎国人和云光教的种种目的,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竟会是这样的目的。
“铲除大良皇室秦姓之人……”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要不惜千里派人前来,设计操作。
而且,以现在的状况看,炎国人已经得逞了。
皇后看了一眼被扭断了脖子的正衡帝的尸体,心中涌起了悲哀。
有一个秘密,在她心中深藏了二十年,她借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份,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光教联络,只为求得一年一次的解药。
山高路远不见面,她可以轻而易举骗过教皇,甚至骗过璃珠和苏雅,因为他们二人太年轻了,与她从未有过交集。
然而,她终究是大良冯氏家族的人,始终是正衡帝的皇后。
起初,只是打算利用炎国人对付董妃和魏王,却不料炎国人真正的计划中,整个秦氏都是目标,自己虽然没有为正衡帝生过孩子,但是想到这些秦氏子弟都要死在炎国人的手中,无论如何都是于心不忍的。
皇后心中波澜涌动,她想要阻止璃珠,阻止炎国人。
而璃珠又对她开口了:“这些年,你卧底在大良,实在是辛苦了,教皇已经来了消息,这次事情完成了,你便随我们一同回去。他说他要好好补偿你这些年的损失,并答应帮你彻底治好你的病。”
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惊喜之色:“哦?!是吗?真的是谢谢教皇,这般为我着想……”
然而,她终究不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随炎国人回去呢?
倘若与教皇见面,教皇必然会发现她是个冒名顶替者!
璃珠似乎看出了皇后脸上的犹豫,便问道:“你不会是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不想回去吧?”
皇后尴尬地笑了笑:“大良成了这个样子,本宫还有什么荣华富贵而言。只是这么多年了,在此地待习惯了而已。”
璃珠亦是一阵轻笑:“习惯了又如何?大良又有什么东西真正是属于你的?你的男人已经死了,你又没有自己的孩子,待在这里做什么?况且,倘若你真的不回去,那以后便也再没有解药了。”
提到解药,皇后果然脸上有一丝动容,叹了口气道:“是啊,本宫不能没有解药,所以……还是回去吧。”
璃珠满意一笑:“现在,除了太子妃和她的儿子不知去向,就还剩下秦琰和秦瑄两个人需要对付。我已经得到了消息,魏王要秦琰于明日午时之前到紫宸殿这里来换取宋相宜,到时候,我们看好戏便是了,如果有必要,就暗中推波助澜。”
璃珠满面春风得意地说着,并向皇后递去了一个狡诈的眼神。
皇后迎合地笑了一笑:“那是自然。”
璃珠又道:“你我现在都是挂在魏王黑名单上的人了,在此之前还是乖乖躲起来吧,必要的话,你可以跟我在一起。”
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若要真的回炎国去,本宫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
“好吧,那就明天在此地见。”
皇后渝璃珠刚刚离开不久,魏王便带着宋相宜来到了紫宸殿。
宋相宜一眼便看到了正衡帝匍匐在地上的尸身,心中不禁一阵悲痛涌起,她甩开了魏王的手,扑倒在正衡帝的尸身前,放声大哭了起来。
“父皇!你死的好惨啊……”
魏王立在其身后,神情呆滞,嘴角亦有一丝抽动。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皇,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余悸,他没有勇气上前看一眼正衡帝的尸体,也不愿意在这座宫殿里多待一刻。
“今夜,就由你来为父皇守夜吧……”魏王对宋相宜说了一句,又安排了几个人留下后,便离开了紫宸殿。
守卫们将正衡帝搬到了龙床之上,宋相宜看到他狰狞的死相,圆睁着双眼,张大嘴巴,伸着舌头,仿佛遭遇了嫉妒惊吓一般。
他腹部中了一剑,伤口模糊不清,流出来的血已经将龙座和龙榻全部染红了。
他的头无力地耷拉向一边,脖子上竟然赫然留着五个指印,那是被人掐握过的痕迹。
宋相宜不禁胆寒:“魏王简直就不是人,竟然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亲生父亲……”
眼前的景象看着难受,宋相宜伸手轻轻抚上了正衡帝的双眼……
夜幕降临,紫宸殿的火烛依次被点燃,蜡油燃烧的味道袭来,将血腥味冲淡了一些。
宋相宜独坐在龙榻前,想起昨夜也是这样的情景。
那个时候,正衡帝只是病着,而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连日来的疲累将她打垮之前,宋相宜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喃喃着:“秦琰,明日,你会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