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宜站起身,扶起文氏,轻轻地说:“娘亲,若是大哥出了事,相宜愿意终生长伴青灯古佛,为自己赎罪。”
文氏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原来就后悔自己出手太重。要说这府中心思最为诚挚的恰恰是宋相宜,而自己最为疼爱的三娘虽然乖巧孝顺,但也是有着不少的小心思。
于是顺从地随着宋相宜的搀扶起身,她坐到一张椅子上,宋相宜站在她旁边。
宋其凤一直紧皱眉头。这件事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个旋涡居然会把自己的儿子卷进去,更万万想不到五娘的擅作主张,几乎要搅得整个棋局都乱套了,该怎么办?
他再次询问了一遍:“相承是什么时候出府的?”
宋相宜老老实实地回答:“大概是用晚饭的时刻,女儿估计着大哥必定是一路狂奔赶到冯家的,那么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左右,若是与冯家人寒暄的话,天色那时候也是很晚了,因此寒暄的时间也必定超不过二刻钟。”
“也就是说往前推三个多时辰正是相承出事的时候。”宋其凤缓缓的说着,手背的青筋浮起,面上显出一抹隐忍的心慌。
三个时辰,这个时间让宋相宜和文氏一刹那间冰寒入骨,这样长的时间足够让宋相辰死几次了,两个人想到同一个问题……宋相承还活着吗?
若是死了,自然是尸骨无存,若是活着的话,这三个时辰他会逃向哪个方向呢?
“对了,还有李云。”宋相宜惊叫道:“我记得大哥出门的时候带了李云,他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李云只是一个奴仆而已,说不定也在被追杀,这倒并不算关键,所以宋其凤并没有想太多。
现在去哪里找相承才是问题的关键,他开始回忆布局和局中的势力,以及冯家的烂摊子,终于有一个线索浮现出来。
冯家现在是三股势力纠缠不休,家族动荡,尔虞我诈,所以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势力控制着冯家,但是这三股势力有一个特点就是三拨全是来自北方、以及更加极北的苦寒之地。
相承是个聪明的孩子,又只会一些花拳绣腿,他必然会用己之长攻敌之短。
“可北方人共同的弱点是什么呢?”宋其凤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文氏实在想不通不是在商讨怎么救相承吗?自家夫君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她气恼的说:“宋其凤,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事情。”
然而宋相宜闻言却是眼中一亮,她并没有顺着宋其凤的思维去想,而是反推,她深知大哥世故圆滑,最是机敏,肯定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去挣扎,那么大哥的优势是什么呢?
逃命的优势!
宋相宜突然想起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她记得有一年夏天,原主那时候还是小黄毛丫头,宋相承和江南的一干世家子弟比拼潜水的时间,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各个都把头埋在水盆里,原主还乐呵呵的在旁边啃着芝麻饼子观看。
最终那一帮世家子弟都不行了,自家大哥还在水盆子里憋气呢,要不是文氏突然过来发现了,估计自家大哥还能再憋一会儿呢。
所以如果追杀大哥的都是北方人的话,北方人众所周知,十个里面九歌都是旱鸭.子,还有一个淹不死自己都不错了,更别说在水里杀人了,所以大哥一定会去寻河流或者湖泊。
宋相宜想到这一点立马就开口道:“爹爹,女儿猜想大哥或许或许是躲在河流湖泊里面了。”
听了宋相宜的话语,宋其凤茅塞顿开,但是下一刻再次犯愁了,京城河流湖泊不多可也不少,这要是一条一条的找下去,人手不够不说,还耽误时机啊,他问道:“相宜你觉得这三个时辰内,相承会去哪里呢?”
实际上以宋其凤来看,虽然相承失踪了三个时辰,但是杀人绝对不会愚蠢到等到三个小时才动手,必定会尽快的解决后患。
“三个时辰之内可以到达的有河流的地方很多。”宋相宜细细的思索着,一边缓缓的说,“可是杀手既然要动手,就不可能拖得过半个时辰,再者大哥是从冯家回咱们宋府的,那必然是从正北向西南进发,因此女儿觉得可以从距离冯家至少有半个时辰路程的南边、西边、西南边寻找。”
这正是和宋其凤的思路不谋而合,只是宋其凤没想到具体的方位而已。
相宜和夫君说的,文氏是听得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透彻,杀手,什么杀手?难道说冯家真有什么古怪被相承发现了吗?
所以他们要杀了相承灭口,文氏想到这里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知道此是夫君正在竭尽全力想办法,故而硬生生的咽下喉中的疑问和心中恐惧。
既然确定了大概的方位和相承可能藏身的地方,那么接下来就是人手的问题了,但是……
宋其凤和宋相宜对视着,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忧虑和无奈。
文氏最先忍不住,她担心自己儿子担心的都快要疯了,若是相承死了,那真真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啊:“其凤,你愣在哪里做什么啊?快去派人出去找啊,若是人手不够,咱们的亲家是兵部侍郎袁唤,到时候你修书一封请他赶快出兵就是了。”
宋其凤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何尝不想立刻派人去,可是真要实行起来哪有这么容易。第一就算袁唤是兵部侍郎,但是若没有尚书的命令,也休想调动一个兵卒,第二这件事情关系着宋府上上下下的安危,倘若轻举妄动……
说不准今晚,宋家的十几口人就要给相承陪葬了。
宋其凤沉默着,大脑急速转动。
宋相宜也是闭口不言,满腹心事的样子。
文氏可等不了了,她站起来气愤的喊道:“你宋其凤要是莫不下面子去求人,我文佩兰去,我这个做娘亲的,为了孩子就是豁出命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