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陪着宋相宜回府后,匆匆收拾了一些东西,便上了马车前往宫中。
路上,宋相宜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脸上一片愁云密布。
这一场婚宴杀人案,种种扑朔迷离,至今真相不明,自己一时更是难以摆脱冤屈。
她不知道到了皇宫以后,还会面对怎样的拷问和逼供,只能默默地担心。
秦琰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她道:“父皇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既然让你去宫中,那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宋相宜心中免不了又是一阵波澜迭起。
秦琰道:“我猜,父皇可能是想保护你。换句话说,他知道有人想害你。”
看到宋相宜闻言后,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秦琰继续道:“父皇是这宫中最明白的人,他知道很多事情,也能猜透很多事情,更是在幕后操纵着很多事情。但他的心思却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偶尔狠辣,偶尔慈爱,除了自己的眼睛,什么都不相信。”
听秦琰这么一说,宋相宜心中有些轻松,但也有些恐惧。
她对正衡帝这个人没什么了解,可是如果一个人真的除了自己的眼睛,什么都不相信的话,处理事情时不参照客观依据,便难免会犯主观臆断的错误。
而自己的命运,就要掌握在一个这样的人手里,自然是很可怕的事情。
她只能寄希望于正衡帝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会看错,这样才有可能还她一个清白。
宋相宜深深地叹了口气,马车突然顿了一下,秦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车子停了下来,是紫宸殿到了。
秦琰先下了车,然后宋相宜下了车,二人一同前往殿中。
问过殿里的公公,得知正衡帝还没有回来,秦琰便将宋相宜托付给了小豆子安排。
宋相宜收拾妥当后,看到秦琰还没有走,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便对他道:“殿下不必为相宜担心,速速回府吧。”
然后凑近了秦琰的耳根,低声道:“殿下回府后,立刻传唤红雪,她应该会有情报给你。”
秦琰一怔,知道宋相宜说的情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该耽搁太久,便与其告别:“爱妃多保重。”
“殿下保重。”目送着秦琰走远,宋相宜才随着小豆子回了紫宸殿。
秦琰离开紫宸殿,回到了自己府中后,便命魏然去叫红雪,然而魏然很快便回来了,一脸忧色,说并没有找到红雪。
秦琰不禁心中一震,出了书房,站在门廊下,向府中幽深的后院望去,只见飞流院里一片漆黑,而隔壁刘若昕所在的院子竟然也是一片漆黑。
他这才想起,当时他与宋相宜驾着马车,与刘若昕的马车匆匆擦肩而过的一幕……
由于后来宴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对刘若昕离开皇宫之后再也没有回到锦绣宫这件事情,秦琰确实给忽略了。
难道是回来之后就待在太子府了?睡了吗?怀揣着七分怀疑,太子秦琰来到了太子妃的院子,只见门上着锁……
太子妃……还有鸿钧……他们不在府中,那他们到底是去哪里了?
刘若昕匆匆忙忙从宫中赶回府中,是为了……鸿钧?
秦琰的神色彻底黯淡下去,他可以不在乎刘若昕,但他不能不在乎鸿钧,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秦琰的心中终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太子妃母子二人的消失一定与今日的宴会有关。会是谁做的呢?
太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皇后,刘若昕最信任的人就是皇后,婚宴当日一大早刘若昕进宫便是去找皇后……皇后极有可能是唯一知道太子妃母子二人去向的人。
他现在必须再进一次皇宫,去找皇后问个清楚。
而他离开锦绣宫的时候,皇后还与皇上都在那里!
可现在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秦琰顾不上歇息片刻,当下便牵了马,喊了魏然和王牧,再次奔向宫里。
清幽的月色下,整个皇宫已是一片寂静无声。
离开锦绣宫后不久,璃珠便与苏雅一同回到了宫中接待炎国使臣的居所落逸轩。
内务府原本在轩中安排了不少大良的侍女和太监,他们往日里侍奉得倒也周到,也得了炎国人不少大方的赏赐。
今夜宫中举行婚宴,按理说会有更大的赏赐下来,落逸轩的侍女和太监一直勤勤恳恳地等待到天黑,终于盼来了炎国人自宫宴上回来。
回来的是侍女乌纳和桑琪,只见她们二人脸上并没有参加主子婚礼应有的喜悦之色,而是携满忧虑和焦急,将等待着的大良宫人们统统屏退。
落逸轩被清理一空后,璃珠公主才搀扶着苏雅圣子进入轩中。
此时的圣子苏雅早已不似在宴会中那般恣意洒脱,只见他脚步发虚,脸色发白,走路一步三晃,而璃珠公主的脸色无比焦急。
二人迅速穿过前堂,绕过长廊,经过绿树掩映的花园小径,一直来到圣子居住的小院中。
回到了寝房后,乌纳便关上了门守在门外,桑琪则急忙去帮璃珠取来药箱子。
璃珠扶着苏雅躺到了床上,只见苏雅的嘴角已经沁出了一丝暗红的血,整个人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璃珠急的满头大汗,终于在箱子中找到了解药,倒出了一粒,放在了苏雅嘴边,让他吃下,苏雅却摇了摇头。
这是璃珠所没有想到的,他竟然……不肯吃。
璃珠几乎急得要哭起来:“圣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中的可是短时间内就会让人毙命的五绝散,就算你体内有抗性,可是已经撑了这么久,再不吃下解药,你也很快就会死的!”
苏雅轻轻摇头,一边开口轻轻吐出几个字:“蜮虫……蝎草……”
听到蜮虫蝎草四个字,璃珠猛然惊得瞪大了眼睛,连手中的药丸跌落掉了地上,竟都恍然不知。
她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问苏雅:“圣子哥哥,你不会是……不,不可能!蜮虫蝎草的毒,明明只有我才有!”
募地,她想到了宋相宜,心念如电间,便恍然明白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