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刚落,方子手里的动作就顿了顿,我已然明白,我猜对了。
我没有欣喜若狂,我反而失落无比,似乎我并不希望那个人是方子,我似乎是在期盼着有别的人参与这件事情。
方子很快又是恢复到了之前的动作,熟练地切着菜板上的土豆,他十分冷静地说道,“我说不是,现在你也不会信了是不是?”
我看着方子有些佝偻的背影,年纪大了,人总会发福的,方子也不例外。他也曾是一个翩翩少年,几十年来,竟从未得到过真爱,我真的是有些同情他了。
“放了他吧,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你真的没必要做这些事情了!”我看着方子。
方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回答我,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下面,我走上前去一看,菜板上鲜血淋漓,他切到手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简单的给自己的手做了应急处理,跟着又继续开始做饭了。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来做!”
他抬眼看着我,“我不会害自己兄弟的,相信我。”
我看着方子,我也多希望他跟金钟的事情毫无关系,我多希望他真的如同他说的一样,不会残害自己的手足。
“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说了,我希望以后的金钟能好好地活着,你知不知道妮妮昨晚上看到金钟的时候有多难过,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该影响到孩子的!”我将染血的土豆都放进了盆里,接了水把土豆洗干净放在一旁,继续说道,“方子,不要把我逼到绝路上,我真的很害怕再经历一次,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不要再让我担心受怕了好不好?!”
方子一把抱住了我,“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依然不放心,继续追问,“真的吗?我还能相信你吗?”
“当然,我说了,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我也不想让你再失望。”方子拍了拍我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着我。
我推开了他,“既然这样,以后我们谁都不提金钟了,等念钟回来了,我们就好好生活。”
“嗯,好!”方子站在一旁,有些欣慰地冲我笑着。
我推他出了厨房,“好了,你去外面坐会,我做完饭叫你!”
方子也很听话去了客厅坐着,我打开了水龙头,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强子拨了个电话。
“姐,怎么了?我现在正在阿云家楼下蹲着,她到现在都没有出门,可能昨晚上生意太好了!”
我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方子听到我在厨房里打电话,对强子说道,“先不用跟踪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先找念钟!对了,今早的事情谁也别说,咱爸也不要说,他年纪大了,不能让他操心。”
“嗯,我知道的,姐,我想问你一个事情……”强子有些欲言又止。
“你问。”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灶台上的火打燃,让锅里的水烧了起来。
强子犹豫了一下,又是继续问道,“我想问你,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方哥做的,你会怎么办?”
强子的话让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方子虽然可怜,可同情的感情并非是爱情,怎么都不可能长久。
“要不我们想办法把钱给他筹过去,以后就算是分开,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了!”强子给我提出了意见。
“好了,他现在在我这边,我先挂了。”对于强子的话,我有些逃避,我知道有些东西我跟金钟确实是亏欠了方子,但方子的做法太偏激了,让我有些无力招架。反而在方子过来的时候,我没有直接质问他,在我的旁敲侧击下,他选择答应我不再对金钟下手,他似乎为了我什么都肯做。方子的一生,太让人心疼,他没有孩子,没有爱人,似乎要孤独终老。我想,我应该选一个好一点的方式让我跟方子擦身而过,这个时候,我需要他父母的助攻。
做了菜,端上了桌子,方子的手上抱着卫生纸,我只能给他把菜都夹进了碗里。
起身,我准备去叫妮妮出来吃饭,方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把他送戒毒所了?!”
我蹙眉,心跳加快,方子得到消息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我以为我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金钟送到戒毒所,然后再把金钟偷偷地送到云南去,可才几个小时,方子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我答应过你,以后金钟会活得好好的,以后没有人会动他了!”方子握着我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了,他似乎是在提醒我,要遵守我的诺言。
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冰冷地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我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我相信你。我去叫妮妮吃饭了!”
方子这才是放开了我的手,我回头望向了他,他背对着我坐着,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悲凉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在跟我说道,你看看他多可怜啊。
转身去了书房,敲门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我有些担心了起来,抓着门把手想强行打开门,却发现妮妮在里面把门反锁了,我根本就从外面打不开门!
“怎么了?!”方子跟了过来。
我望着紧闭的书房门,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怎么就没察觉到妮妮的情绪不太对呢,我怎么做母亲的,我开始检讨自己,我开始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没有备用钥匙?”方子说完就开始到客厅的抽屉翻找了起来。
我呆呆地站在书房门口,张着嘴喊着妮妮的名字,可里面的孩子没有回应一声,我不停地敲门,一拳一拳地打在书房门口,“妮妮,开门啊,吃饭了……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快出来啊……”
整个房间里除了方子不停翻找东西的声音,就只剩下我的抽泣声,书房里的安静让我感到害怕。我变得激动了起来,我用力地敲门,“妮妮啊,你睡着了吗?吃饭了……我们不是还要等着爸爸跟弟弟回来吗?我们不吃饭怎么能有力气等下去呢?!”
“找到了!”方子兴奋地拿着一串钥匙跑过来,“这里面总有一把吧!”说着他就开始尝试一把接着一把钥匙地往门上的锁洞里插,到最后几把的时候,我有些担心起来,一把抓住了方子的手,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着我,“没事,可能只是睡着了,她应该昨晚上一晚上没事!”
我不停地摇头,“妮妮睡觉很浅的,只要有一点点声音都会惊醒的,你这么敲门她要是没事肯定能听到的!”
我心乱如麻,金钟在戒毒所,念钟下落不明,妮妮要是再出事,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方子站直了,手里拿着钥匙,似乎是在等着我改变主意。
我拿起了方子手里的钥匙,颤抖着手将最后一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只听到“啪嗒”一声,门开了,我激动地一把推开了门。
妮妮躺在书房的床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笔记本,是她平日里写日记用的。她愁眉不展,但似乎是睡着了,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疲惫,脸色苍白。
我跑到床边,抱起了她。
她惊醒,“怎……怎么了……”
听到妮妮说话,我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跟着进来的方子搭话了,对妮妮说道,“妮妮,你可不能这样再吓你妈了,现在她只有你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妮妮怔怔地看着我,伸手摸着我眼角的泪水,“妈妈不哭,妮妮不会离开妈妈,永远都不会!”
妮妮的话让我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妮妮从小就跟我有缘,她明明就是你老天爷送给我最大的礼物!
我一把抱住了妮妮,紧紧地抱着她,我似乎想要把她都揉进我的骨子里,我害怕离别,害怕失去,我变得胆小,也变得懦弱。
我跟妮妮抱头痛哭之后,妮妮的情绪才算是得到平复,她去吃饭的时候,我进了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方子跟了进来,他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我站在原地,他的眼神有些可怕,似乎是在埋怨,似乎又显得十分平静。
我脑海里闪过我敲门的时候对妮妮说的话,我说我们要跟金钟念钟去云南,我们一家人要远走高飞。
我怔怔地看着方子,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我好想自己把自己计划的一切给打破了。
“刚刚你只是为了劝妮妮,说的都不是真的吧?!”方子伸手帮我整理着我脸上飘着的碎发,语气十分温柔,他凑到我的耳边继续说道,“不用回答我,我都知道,我都清楚的,放心吧,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
我浑身有些发麻,方子的话让我神经紧绷,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都不可能完全相信对方的,他的话让我感到惊悚,也让我害怕。
“你说,我们是等念钟回来再举行婚礼还是等金钟好了?我觉得要是我们办一场盛世婚礼,念钟一定可以看到报道,他会回来的……”方子抱住了我的肩膀,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