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辰煜想,安若瑾应该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的喜欢,再也没办法存在了吧,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吧。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的喜欢变成了天边的云,琢磨不到,用手去抓也只是抓到了一个虚空,一个虚无缥缈的空气。
宫辰煜张了张嘴,离别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为什么要跟安若瑾说离别的话,他们明明就是互相相爱,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为什么事情变得这么糟糕,为什么他们当初那么相爱,此刻却成了我水火不容。
他从不怀疑自己喜欢安若瑾的决心,可是他害怕,害怕安若瑾不喜欢自己,她的心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他从来也不去奢求。
可当她亲口说出那句不喜欢自己的话的时候,即便他知道不可能,即便他知道那是安若瑾故意说出来让自己难过的话,即便他知道那是假的,他却还是毫无避免的害怕了起来。
只是因为,他喜欢眼前这个人喜欢的要死,喜欢的几乎疯狂,可是如今他又能够做什么呢?宫辰煜苦笑,这时候的他,还不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宫辰煜苦涩一笑,却还是想要做那最后的垂死挣扎,“若瑾,我走以后,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安若瑾心口怔了怔,似乎在不久之前,也有一个人,也跟她说过这么一句类似的话,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是路北辰。
都是自己最不愿意去伤害的人,两个都喜欢自己,自己却只是喜欢那其中之一,可是到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安若瑾看着宫辰煜僵持的背影,脑袋里面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相见恨晚,不得善终。仔细想来,这句话,的确是最适合他们三个不过了。
他们相遇的太早,然后重逢的太晚,所以不得善终。
他们相遇的太迟,又爱的太过深刻,同样还是会不得善终,总之不管是什么过程,他们都始终不得善终。
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因为命运已经定好了他们生活的所有轨迹。
安若瑾苦笑,现在说什么好好生活又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把生活弄得一团糟糕,还说什么让她幸福,她的生活已经被他弄成了这样,她怎么可能幸福?
她的妈妈死了,她的孩子死了,她的姐姐爸爸活着还不如死了,她还能有什么活下去的念头,她已经活不下去。
一个活不下去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幸福?一个活不下去的人,眼睛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希望,又怎么可能幸福?
安若瑾笑的各种难受,她的幸福是被他亲手一点一点拆掉的,现在他竟然还说什么让自己幸福?
她没有幸福,她不可能幸福,她的幸福,全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毁了,所以她不可能幸福,他又何必说什么假惺惺的话呢?
安若瑾看着宫辰煜的背影,皱着的眉头,流泪的眼眶,核桃般臃肿的大眼睛,明明一个人看上去怎么看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却就这么笑靥如花了起来。
安若瑾只要一笑起来,就会有一种格外特别的魅力,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在她面前东倒西歪的魅力,可是宫辰煜不敢去看,可惜安若瑾也不会让宫辰煜看到。
自从那个孩子没了,她就下定了决心不会让宫辰煜好过,她以前的笑,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她现在的笑,就只会是对宫辰煜这个人的折磨和嘲讽。
安若瑾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对着宫辰煜说道,“都要走了,你就不打算看看我?”
宫辰煜愣住,错愕不已,他不明白,为什么安若瑾会对自己这么说话,不过只是简单的一个思考,宫辰煜便明白了,安若瑾这是要当着他的面给他绝望呢。
可是哪又怎么样呢?这个姑娘是他最喜欢的姑娘,没有之一,只要是能够跟她接触靠近的事情,他就不会拒绝。
即便,这件事情的代价就是,伤害他这个人,他还是愿意傻乎乎的往里面跳,只是为了,多看一眼心里面喜欢的那个人。
安若瑾看着宫辰煜,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表现的那么开心,该不会自己叫他看着自己,是真的就只是告别吧?
安若瑾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宫辰煜一字一句的说道,“难道你忘了吗?我之所以不幸福,全都是你害的啊,”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出,宫辰煜的脸色便顿时惨白,安若瑾见状,便开心的笑了,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就互相折磨吧。
即便,没有瓜葛,只是不痛不痒的报复,她要的,是宫辰煜的心滴血,然后被人践踏,再也找不回来,更无法平凑。
因此,她于是笑的更加明媚,更加开怀,更加没心没肺,“对啊,你忘了吗,是你,是你一手将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如今这么半死不活的活着,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呢?是不是觉得,哎呀,我这个疯子,终于被你改造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可是你没有想到吧,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样对付你,不再对你温和,而是一心一意想要你去死是吗?”
“呵呵,宫辰煜,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现在竟然可以对你这么绝情,就像我很意外,意外你竟然会这么喜欢我一样,实在是让我太意外了。”
她本以为,宫辰煜喜欢自己不过是一时的欢喜,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如今他才发现,不是,一点都不是,这个人喜欢自己,竟然比自己喜欢的他还要深刻。
先不管这件事情的真实度有多高,只要安若瑾想到这一点,心里就会无比的愉悦,你看啊,这个人竟然喜欢自己,他将自己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还喜欢自己。
可笑,还真是可笑,安若瑾看着宫辰煜的目光,对着他笑语嫣然,怎么让宫辰煜心里不舒服,心里难受,她就怎么笑的爽快。
“其实我没有办法伤害你,这不过是给了我伤害你的权利。”安若瑾笑,笑着笑着,竟然流出了眼泪,“谁能够伤害你,我竟然可以伤害你,还真是可笑。”
“都说一个人能够伤害全副武装的人,只是因为,那个全副武装的人,心里喜欢的是伤害自己的那个人罢了,不然的话,没有人能够碰到她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