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你考得怎么样了?”这个时候,郁兰亭带着温柔的笑意,走了过来。
陈晋挠头,一脸尴尬,但还是诚实道,“其他科目还好,但英语恐怕要拖后腿了,哎。”
“考的不好?”郁兰亭蹙眉。
“哈,我陈哥考了个蛋,跟我一样。”肖瑟郎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不那么诚实你会死啊。”陈晋一巴掌扇向肖瑟郎的脑袋,狠狠瞪眼。
肖瑟郎缩缩脖子,嘟哝道,“我不也考了个蛋吗?有什么害羞的,我都习惯了。”
“我跟你不一样。”陈晋低吼,“我可是要成为学霸的男人,零分对我而言是人生的一大污点,能不提就不提。”
“陈哥,你不要脸起来,真天下无敌。”肖瑟郎狂呕吐,一脸嫌弃。
陈晋转头,无奈的看向郁兰亭,解释道,“考试中途出了点意外,成绩被取消,按零分处理了。”
郁兰亭担忧,然后安慰道,“别多想了,只是一次普通考试,失败了以后再努力就好。后面我时间不紧张,会多帮你复习的。”
“哈,你实在太贴心了。”陈晋惊喜,心里顿时笑开了花。
上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他说,我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会替你打开一扇窗。此刻这句话非常贴切陈晋的心境。
“那就先谢谢你了。”陈晋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郁兰亭。
郁兰亭嗯了声,转身离开。
此刻班级还在持续热议,不过话题不再聚焦到各科成绩方面,而是热议一条流传自语文教学组的传闻。
“嘿,你们听说了吗?咱班出大名了,语文教学组所有老师以及其他老师都聚到一起了,正在兴致盎然的讨论着咱们班。”一位得到最先消息的本班学生激动道。
“什么事惊动了这么多老师?”
“听说咱班出了一张试卷,字迹飘逸,行文苍劲,把语文教学组的组长都惊艳到了。特地从考场抽走他的试卷,带给其他语文老师研究。”此话一出,全场沉默。
正常来说,高中班级不缺乏写字漂亮的学生,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某个人的字,形成这么大的热议。而且是语文教学组组长亲自相中。
“我们班都是从初中一起上来的,谁字好看,基本心里都有数,要发现早发现了,你是不是弄错了?”有同学小声嘀咕,很是不解道。
“没弄错,就是我们班。”
此话一出,班级再次陷入沉默,而后某些同学灵光一闪,在两个转校生身上打量,叶子和陈晋。最后一排除,只有陈晋符合要求。
“难道是陈晋?”
“靠,我只知道陈哥打架厉害,写字也能这么犀利?”
陈晋看着全班的目光都聚拢到自己身上,颇为诧异,他擦擦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花,“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陈晋,叶老师叫你去语文教学组。”便在这时,一位学生气喘吁吁的跑进班级,提醒道。
嘶嘶!
这下子,全场静若寒蝉。
“真的是他,哇塞,语文教学组亲自请人了。”全班都炸开了锅,更有女生眼冒小星星,对陈晋的崇拜直拔云霄。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一定要替我们七班争脸哦。”某位胆大直接的女生善意提醒道。
陈晋一头雾水,但还是在同班学生的带领下,进了语文教学组办公室。此刻里面聚拢了一大堆老学究,叶雨萱也在现场。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小娃娃。”一位中年教师笑眯眯的看着陈晋,说道。
陈晋扫了眼,发现认识,正是自己语文考场的监考老师,全名叫徐若非,学校里都叫他老顽固,听说惜字如命。
这也难怪他会因为某个人的字迹,而大动干戈。
“你会不会写毛笔字?”徐学究一见陈晋,张嘴就询问。
陈晋看了眼旁边的叶雨萱,并未回话。
“怎么问怎么答,看我做什么?”叶雨萱轻笑,示意陈晋随意。
陈晋挠挠头,如实道,“会一点点。”
其实他会的岂止一点,堪称宗师都不为过。
他的字是老怪物亲自教的,自八岁上山,先写草书,再写楷书,随后是隶书,行书。一年之后弃行从草,周而复始。经过八年捶打,开始以笔入劲,光靠腕力行文,不依仗毛笔的辅助。
当初陈晋也好奇老怪物为什么要孜孜不倦的令自己写字,尤其是某一阶段,以茅草沾水,就着漫天山石,行文落笔。
而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某一年大雪纷飞,漫山苍白,老怪物随意丢过来一根竹竿,让他写几手。
那一年正好是他过的最苦最艰难的岁月,一时心有所感,提笔疾书,写了一封誓杀贴,惊得老怪物坐在顽石上,一边喝酒一边长叹,此子大才,此子大才也。
陈晋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正值年少,意气风发之际写出的那封誓杀贴。
“问天问地问苍生,天不敬我陈青帝,何以长存?”
“奈何奈何,心若青龙困于川。”
“满腔热血,无以抱负。”
一笔行文,漫山杀气!
老怪物当天激动的高歌一曲,言道陈家有后,不负余生,还提及了一个陈晋从来没听过的词,‘九门提督’。
“呼呼。”陈晋长吸一口气,心中抑郁难平,兴许是想起西凉山的老怪物,也可能是念及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师姐,亦或者那位半生戎马二十年,一手创建陈氏王朝,问鼎江都的巨枭父亲。
又可能是想起了这八年辛酸,于西凉山渡过的漫漫时光。
“那我献丑了。”陈晋看了一眼现场数十位教师,长出一口气后,开始纵笔行文。
一卷宣纸,陈列桌前,原本清淡无奇,但当浓墨泼洒上去,顿时形同如鱼得水。陈晋的字看似大气磅礴,却又散发飘逸之风。
寥寥数笔,远看中规中矩,翁若泰山,但细看之下,每一笔落脚处,皆暗里藏锋,神似一柄绝世利剑,出鞘三寸,锋芒渐露。
“好强的笔劲。”徐学究点头,言语中透露着赞许之意。
但当陈晋施施然写文数字,全场沉默,徐学究神色微凝,面露奇光,连叶雨萱这种极少讲究字体的门外汉,都隐然感受到一股凝滞的气氛在酝酿。
再一看陈晋写的那几个字,顿时眼眶微红,心头发酸。
“八年西凉行,一腔辛酸言,说与山鬼听?”
“非也非也。”
“陈家有帝,马踏中原!”
一卷狂草,字字藏锋,杀气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