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工作不忙吗？”元小希回过神，捧住许晟彬的脸，他眉宇间的疲惫还是柔了她的眸，手指轻轻描摹，“你这次为了我赶回来，应该很快，也就继续投入工作吧？”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很想陪他过去，何况之前就说的是带她一起去的。
许晟彬拥紧了怀里的温柔，骨节修长的手指却是落在她的腹部，轻轻地揉搓。
昨晚顾及她的伤口，他总是尽量避着。
他的希儿，他不舍得她四处奔波。
“如果下次我回来，你伤好了我带你过去。”许晟彬深邃暗瞳望着元小希柔嫩的脸颊，对上她如羽扇而轻眨的眼睛，“至于明天探望明姨，我陪你一起。”
说起来，明姨的伤，当时也是为了救希儿。
元小希也知道许晟彬说一不二的脾性，所以也不再多言，“那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第二天。
二人到医院的时候，许晟彬揽着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转。”
元小希点点头，“嗯，阿晟，你说的话我都信。”
寻到明姨的病房，推门，元小希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有些孱弱的明姨，脸色苍白，合着眼。
白婉示意他们动作稍微轻一点，二人轻手轻脚地移步过去，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互相递了个眼神，白婉才比着口型，“吃了药还在睡。”
元小希放轻动作，把手里的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是明姨最喜欢的蔷薇，淡淡的颜色，却是有着清雅的香味。
重新把目光投向病床，明姨还在挂着点滴，她像是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氛，悠悠转醒，想要用手揉揉眼睛，却是差点拽掉挂点滴的针。
身旁的元小希忙过去按住她的手，重新把胶布帮她贴好，“明姨，你先别动，还在输液，这瓶就快输完了。”
“希儿？”明姨有些惊讶她的出现，有些不可置信，“你来了？”声音却是大病刚醒的暗哑，再加上明姨本身的嗓子，更是不那么动听，甚至有些难听。
元小希猛点头，眼睛却还是一下子没忍住，有泪水涌出，“明姨，我来看你了。对了，你是想要喝水么？”看她刚刚好像是想摸床头的水杯。
明姨现在哪里还管自己渴不渴，更多地是看看元小希，挂着点滴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不用，我不渴。”
“还是我来吧。”白婉拿过水杯，坐到病床旁，喂到明姨嘴边。
明姨微微抿了几口水，目光环视了一圈，落在许晟彬身上，撑着力气开口，“许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白婉和元小希交换了个眼神，主动地离开了病房，许晟彬依旧坐在一旁的沙发，锐利而深邃的眸落在孱弱的明姨身上，启唇，“明姨，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毕竟也是你救了希儿。”
明姨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是笑不出，望向许晟彬，眸里却是有着坚韧，“你要好好对希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许晟彬挑眉，“自然。”不用明姨说他也会去做。
明姨对他的答复还算满意，收回视线，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似陷入回忆，“希儿我是当亲身女儿来对待的，虽然我一开始帮白父来对付你，但从来没想过伤害她。不过我肯帮他来传递信息，并不单单是因为我是白家的佣人，他是我的恩人。”
一下子说的话有些多，让明姨觉得有些累，喘息着，许晟彬也不打断催促她，就那样静静坐着等她再次开口。
几分钟后，明姨继续道，“许总，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被你灭掉的叶家。”
“叶家？”许晟彬蹙眉，菲薄的唇紧抿成线，不知道为何明姨会忽然提到这个家族。
“看来贵人真是多忘事。”明姨有些嘲讽地笑，却是比悲伤更甚，“不合你眼的事情那么多，灭掉一个叶家，对于你来说应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吧。”
“叶家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许晟彬起身，深邃墨眸微凝，“明姨，讲话还是要有些依据的好，我知道你之前在叶家工作过，也知道叶家是在一夕之间覆灭的，但与我并无关系。”
“不！”明姨对于许晟彬的否认，显然不相信，瞪着那双干涸的眼睛，就像死不瞑目的人临死前的目光，死死钉住许晟彬，“就是你，那晚我亲眼所见，亲耳听见那些人喊的是你的名字。”
许晟彬三个字，她永远不会忘记。
即使那时候的许晟彬还只是个年少的孩子，却带着一群黑衣人，闯入叶家大宅，一声令下，不留活口。
夜，是恐怖而阴森的黑暗，整个灯火通明的叶宅，却被血染红。
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为踩坏了少年的玩具。
那如噩梦一般的夜晚，明姨侥幸得以逃脱，后来不久，就听到许晟彬出国的消息。
想来，应该是出国避避风头。
有钱人，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她的丈夫，叶家那么多的人，惨死，就这样不了了之。
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两道细细的透明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染湿了枕头，她曾经也很矛盾。
许晟彬是元小希最在乎的人，如果拆散，她的罪孽也不清，何况她也根本不想伤害元小希。
“我许晟彬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需要承认。”许晟彬的态度很是强硬，“至于叶家当年的事情，我会去查。”
既然明姨一口咬定那晚出现的人是自己，除非是自己失忆，不然，一定另有隐情。
不过，过去明姨对他的敌意，一切的一切，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明姨，关于希儿的生母，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在许晟彬的世界，事与事是不同的。
叶家的事情他会查，元小希生母的事情他也要问。
“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明姨的声音有些飘忽，后半句却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异常清晰，“除非你想希儿知道自己的丈夫却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
许晟彬觉得胸口一滞，但眼底的狠厉不减反增，“他日，若我查出真相，还请明姨帮我做个证。”
说完，不再留在病房，拉开病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