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书房内,随着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裴易,你到底想做什么?”任笑薇严肃的看着裴易,恨不得打开儿子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妈,你这是怎么了?”裴易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面上不动声色。
按他原先所设想,任笑薇对于他今天突然出席晋标,并且取得胜利,可能会生气,但是不至于像眼前这样动怒。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任笑薇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绝对不能让裴易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
任笑薇在心中飞快地想着,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她对着裴易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一次的竞标对段家有多么重要,为什么还要来捣乱?”
“捣乱?”裴易轻笑,“妈难道不想看到我胜出吗?”任笑薇眉头一皱,“妈当然想看到你胜出,可是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性质不同。你就算再恨段家,但是也该为你弟弟考虑考虑。段家以后是你弟弟的,你再这样做是要把段家搞垮!”
裴易静静地看着母亲,忽然间有些不太懂她了。
“妈,您也恨段家,您恨段继雄。我们对姓段的恨意是一样的。”裴易沉声说道。
他知道他母亲跟他一样,隐忍了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现在。可是他想不明白,他妈为什么到现在了,还要来反对他!
“小易,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让段氏在童童手里毁掉,让段继雄亲眼看着这一切毁灭,更加大快人心吗?”任笑薇冷声说道。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似有一处光亮在闪烁着,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她要段继雄亲眼看着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是如何将他的一切毁了的!
而现在这一切,都被他的大儿子破坏了,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裴易听到任笑薇的话,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妈,童童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任笑薇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裴易,冷声说道:“这是童童的使命!”
“当年裴家出事时,你比他大不了几岁。那时候你也是个孩子,你能做到你的,弟弟一样能做到。那么多年来,妈知道你一直很辛苦,但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解脱了。”任笑薇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那时候她要让段继雄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而她要狠狠地将他一脚踢开,让他生不如死!
“妈!”裴易皱眉,像是有些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
“童童不是我,他不应该经历我所经历的那些。”裴易闭上眼,有些痛苦的说道。
“正是因为当年的他还小,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些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恐怖。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定,如果不是他心里撑着一口气,要为他爸爸报仇。他怎么可能撑到现在,更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妈,复仇的事情交给我。你答应我,不要将童童牵扯进来,他应该有一个单纯的童年。”
“你这是在指责我,没有给你一个单纯的童年吗?”任笑薇突然很受伤的问道。
“您怎么会那么想?”裴易有些无奈,他知道他妈妈心里有心魔,有些事情他劝不了。
这么多年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妈妈承受了什么。委身嫁给段继雄这个仇人,要保护那时候年幼的他,他妈妈所承受的一切,裴易都了解。
所以现在就算他妈再怎么反对他跟苏诗诗,再怎么对苏诗诗不好,他也狠下心来对他妈说一句重话。
而他也只能加倍地对苏诗诗好,来补偿她,其实他夹在中间才是最难做的那一个人。而苏诗诗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所以在面对任笑薇时才处处忍让。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这时,任笑薇斩钉截铁地说道。
裴易想了想,耐着性子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在准备,当年爸爸的死,我已经查出一些眉目――”
“为什么还要查那些?”哪知任笑薇一听,突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上前一把抓住裴易的手,急切地说道:“答应妈妈,不要再查当年的事情了好吗?”
“妈,您怎么了?”裴易身子一僵,不明白他妈怎么会反对他查明真相。
照理来说,他妈妈应该是最支持的那一个人才对。
裴易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他爸死得有多惨,而这一切跟四大家族都有关系。要不然她也不会处心积虑,布那么大一个局。
“妈,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城中村的工程,就是当年爸受雇于段氏设计的那个工程……”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盖住了裴易的话。
裴易的头被打偏到一旁,眼中有着一丝诧异。连任笑薇自己也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裴易,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小易,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可是就当妈妈求你了,不要再查当年的事情了,好吗?”
裴易眼中落寞一闪而逝,他的唇瓣轻抿着,良久都未再说话。
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他现在的心很乱。
任笑薇打出那一巴掌,心中后悔不已。可是已经不能挽回了,她看到裴易的脸色,心中很是心疼。
她擦掉眼泪想了想,还是决定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道:“小易,你还记得湛引兰吗?”
裴易一愣,转头不解地看着任笑薇,依旧没有说话。
“小易,当年湛小姐的死,妈也觉得很意外。妈知道你现在有诗诗,可是有时候我却很担心。诗诗她……”
“妈,诗诗不是她!”裴易打断任笑薇的话,脸色发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笑薇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很显然,湛引兰三个字在裴易的心里还是激起了涟漪,裴易没有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
任笑薇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还记得湛引兰吗?”
裴易深呼吸,似乎从刚才任笑薇突然的一巴掌中还没回过神来。此时心中难免有些烦躁,母亲逼问,也没有多想便回答:“从来不曾忘记过。”
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承载着他最痛苦的那些年里最美好的记忆,他怎么可能忘记。
任笑薇听到他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光亮,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愤怒,但她还是继续问道:
“我是说如果,如果湛小姐还活着,小易,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