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正是因为事情的轰动,才急急忙忙召方亦羽来见,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定方亦羽不是个小角色,就凭他面对自己也是一副冷淡,便看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为甚么要进刑察司?”
“朋友。”
“你指的是鸣一吗?”冬浩之笑着问道。
“是。”
左明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学了甚么?”
“普通的技巧而己,没甚么特别。”
“能使赢将军的少了一条袖子,恐怕不是普通的力量吧?”
左明轻笑一声,眼角微微地挑向方亦羽,眼神似乎漠不关心,又似乎暗藏剑锋。
“如果不是普通力量,赢将军应该早死了。”方亦羽回答得很干脆。
“答得妙!”左明眉头一扬,抚掌大笑,赞道:“我的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面对方家内卫,他们总是战战竞竞,提到方家内卫更是小心翼翼,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说要杀死方家内卫。”
冬浩之转头看着左明,问道:“我昨天已经答应他留下,您没意见吧?”
“留下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左明迟疑了片刻,眼角不经意地扫视着方亦羽,脸色就像是善变的天气,突然沉了下来。
“你现在立即去内卫府向赢将军请罪,如果他肯放你回来,你就留下。”
“甚么!”方亦羽如何也没有想到,左明会有这个要求,在方亦羽看来,左明应该很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向方家内卫施压,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左明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不过,随即,方亦羽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左明不想因为他一个人,而太过直接的与方家内卫对抗。
“没听见吗?我要你现在去内卫府陪罪,事情一日不化解,我绝对不会留你,不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吧?”左明像是有意为难似的,连讥带讽,逼他屈膝。
方亦羽知道左明在试他,不过,却没有多言,转身便走。
左明冷冷地喝道:“来人啊!把他绑了。”
门外的两名守卫冲了进来,用剑指着方亦羽。
左明端起茶碗,淡淡地道:“把他送到内卫府交给赢将军,就说我左明手下没有这人,一切请他发落。”
“滚开!”方亦羽完全被激怒了,突然施展出影术,愤然将两名守卫踢出小厅,然后冲到左明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服。
“你要干甚么!抓……刺客。”冬浩之惊得闪身站了起来,朝着厅外大呼小叫。
左明的反应远比他镇静,甚至没有丝毫惧意,淡淡地道:“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我怎能留你!我这里不留废物,也不想替你背黑锅。”
“我没兴趣。”
方亦羽的怒火像是火山爆发似的,将心中的杀气一起带出,寒光凛凛的眼神盯着左明。
原本泰然自若的左明被突然而来的杀气颤动了,从容而又自信的表情渐渐改变,心中满是惊讶。
此时,院外的护卫以至刑察司的人都涌了进来,泰裕和鸣一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额上冒出了冷汗。
“方亦羽,你在干甚么!”
“老大,快放手!”
左明望着蜂拥而至的手下,厉色喝道:“泰裕,立即把他捆起来,送到内卫府去,否则我治你荐人不当之罪!”
“这——”泰裕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谁敢动我!”方亦羽猛然回头大喝一声,杀气腾腾的目光让所有的人都赫然止步,仿佛多走一步都会身首异处。
泰裕和鸣一等人与他相处了那么久,经历了许多事情,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展露出如此强大的气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才发现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冬浩之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道:“都楞着干甚么?这小子对大人不利,还不将他拿下。”
“不必动手。”方亦羽双手一推,将左明重重地推回椅子,然后突然冲到冬浩之的身边,左手紧紧地钳住他的后颈上,淡淡地道:“请冬大人送我一程。”
几名士兵立即挺着长枪、短剑围了上来,但都被他的气势所慑,又碍于冬浩之在他手上,不敢妄动。
“方家内卫的事我自已解决,要杀、要剐,也是他们的事。”方亦羽冷然扫了左明一眼,然后如同拎小鸡似的,提着冬浩之泰然走出了小厅。
“老大!”鸣一冲到方亦羽身边,满脸尽是担忧和焦急,劝道:“有话好说,别这样!”
“我宁可粉身碎骨,也绝对不向方家内卫屈膝,告辞了。”
方亦羽扫了他一眼,随手将冬浩之扔在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还不快追,人跑了,唯你们是问。”
冬浩之不堪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气得身子发颤,满面赤红,指着手下破口大骂。
“不必追了!”
“为甚么?”冬浩之呆了呆,回头望向了站在厅前台阶上的左明。
左明淡淡一笑,若有深意地道:“此人傲骨如山,杀气如冰,刚不可夺,绝对不是久居人下的人。”
鸣一心忧方亦羽,忽然转身冲出了官衙。
“老大!别走。”
方亦羽回到望向奔来的鸣一,摇头道:“你回去吧,不必受我牵连。”
鸣一担心地道:“老大,你现在既得罪了左大人,又得了罪了方家内卫,神风国内只怕没有立足之地了,我劝你还是去其他国家吧,听说大夏国很不错,也许可以找到更好的机会。”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必因为我而毁了前程。”方亦羽见他盛意拳拳,心中感动,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等着,千万别走。”鸣一忽然跑向官衙。
半晌,他牵着一匹白马走到方亦羽面前,含笑道:“老大,我也没甚么好东西,这匹马是小杜的坐骑,送给你,泰大人他们都同意了,说是这几天的酬劳,马背还有个包袱,里面有点银两和几件衣服,路上好用。”
“这——”方亦羽凝视着鸣一,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挚诚和友情,神魂激荡,握着他的手。
鸣一嘻嘻一笑,将马缰塞入他的手中,道:“自家兄弟不必言谢,我家在水源城,有空去找我,凤凰山的事情了结后,我也不干了,到时候,记得去找我。”
“保重。”方亦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牵着马转身向东走去。
鸣一忽然唤道:“你不去见一见她吗?”
“她!”方亦羽微微一楞,低着头喃喃地道:“是该去内卫府走走。”
凤阳关的内卫府就坐落在东门之侧,占地极广,分为东、西、南、北、中五院,再加后来新设的外院,规模宏大,气势不凡,雪白的外墙,墙上是像城楼似的朱红色的木质建筑,飞檐红瓦,格外夺目。
红色大门前,方亦羽将白马拴在树上,然后走向门口。
一名守护在门口的内卫迎着他走去,边走边喝道:“内卫府重地,闲人勿进,办事的走侧门。”
“我找灵玉公主。”
“灵玉公主?”内卫微微一楞,茫然地道:“这里没有这个人。”
“是昨天从凤凰山来的女人。”
内卫想了片刻,恍然大悟,满脸艳羡地道:“你是说那位美丽的女人吧,她今晨已经回山了。”
“哦!”方亦羽微微有些失望,抬头望了一眼红色楼阁,转身向白马走去。
“噫!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子吗?”
方亦羽回头望去,三名方家内卫正站在门口指着自己,眉宇间尽是轻蔑之色,心中震怒,忽然转身往大门闯去。
“小子,来找寒流侍卫长吧?昨天还没打够吗?”一名方家内卫调弄似地朝他挤了挤眼。
方亦羽心中一动,想起对于新力量的探索刚刚才有些头绪,心道:“既然得罪了左明和方家内卫,不如尽全力修炼。”
想着,他冷然问道:“寒流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们带你去。”三名方家内卫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领着他沿外墙向东走了五十步,来到内卫府的侧门。
侧门直通外院,是方家内卫处理城中政务的地方,申冤告状也都从里进出,所以不大的入口挤着不少人,都等着排队进见方家内卫。
“侍卫长大人正在里面。”
方亦羽不再多问,大踏步走入内卫府的外院。
院子颇大,除了正中的理政厅外,东西两侧还是十几个偏厅,分别处理各项事务,门口各有内卫候着,而等候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院中等着,井然有序,虽然人多,却没有杂声。
方亦羽扫了一眼,径自走向正中的理政厅。
“站住!”两名手持长剑的内卫拦住了他,喝道:“大人正在休息,不理事。”
方亦羽淡淡地道:“我有约定。”
“约定?”
“昨天说过,今天再来讨教。”
“你就是昨天那个……”两名内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相视一笑。
“嘿!你还真敢再来。”
“甚么事?”寒流的声音从厅内传了出来。
“大人,昨天被您打得满地找牙的那小子又来了。”
寒流蹬蹬地走了出来,见门外果然是方亦羽,而且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似乎昨天的攻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不禁大为头疼。
然而,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他的要求,如今也是众目睽睽,更不能拒绝,只是昨日的大战使他的妖魔力消耗极大,根本不想再战。
“我来挑战。”
寒流傲然说道:“算了吧,你的实力与我相差太远,再战也没有意思。”
方亦羽把他当成了修炼的工具,怎肯容他抵赖,淡淡地讥讽道:“如果你不敢,就趴在地上磕三个响头。”
寒流被数十对眼睛盯着,怎肯受辱,顿时怒目相向,指着他喝骂道:“今天我就让你再也爬不起来!”
“大言不惭。”
话语如一阵阵暴风,吹得寒流心中的怒火如巨浪般涌起,随之而起的是他身上的雷声,然而妖魔力的消耗,使他的气势远远较昨天逊色。
方亦羽看着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神魂之上,准备随时迎接雷力的攻击。
寒流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修炼的工具,只想着尽快解决了方亦羽,因而发动全力立动进攻,试图一击破敌,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方亦羽修炼的步骤而已。
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在旁观者的眼中,方亦羽只不过是自找死路,没有任何机会取胜。
但方亦羽并不着急,他此时只想寻找将被束縳力量释放出来的方法。
片刻之后,寒流突然发现自己的妖魔力用尽,无法维持,然而对手却是还是一副从容之态,甚至比昨天更加轻松,不禁又怒又怕,悔恨自己不该应战。
方亦羽察觉到他的变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寒流正担心再拖片刻就要出丑,见他突然离开,心中大安,长长吁了口气。
“大人,果然厉害。”
“佩服啊!”
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吹捧声。
方亦羽并没有出城,只是在城中的一条小巷里藏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寒流。
经此一战,他对于神魂力的修炼更加急切,只要能掌握这种借用力量的技巧,往后即使无法使用吸纳的力量,也能大大增强自身的防护力。
因此,他决定趁现在没有出路之际,迅速地提升自己的战力,然而这种机会来自于妖魔术的攻击,所以他决定抓一个方家内卫陪他修炼。
寒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目标,傍晚时分,一张纸条送到了他的手里,接着他便急匆匆地出了凤阳关城,来到了城东半里外的寻阳坡树林边。
“怎么没人呢?应该是这里呀。”
一个影子正在地上慢慢地向身后移去,寒流的眼睛只望着四周,根本没有留意脚下的动静,因而忽视了方亦羽的绝技“影术”,直到方亦羽的身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才惊觉。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觉得后脑被人重击一拳,便人事不知。
星河倒卷,夜幕低垂,星光遍洒大地,孤剑峰的顶上寒风飕飕,气温也随之骤降,然而对于方亦羽来说,一切都很舒适。
山名孤剑,顾名思义,山势如剑,异常陡峭,上下落差十七、八丈,山壁几乎垂直,但有着像竹子一样的节,方亦羽便是利用这些节爬上山顶。
他很喜欢山顶,因为他喜欢居高临下,一望无际的感觉,当年修炼时选择了山崖,这一次他依然选择了山崖,然而这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限制寒流的举动。
“这是甚么地方?”寒流被一阵冷风吹醒,睁眼一看,面前是星光灿烂,不禁大惊,腾的坐了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你醒了。”方亦羽淡淡地问道。
寒流被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甩头望去,隐隐看到左前方有一个身影,但天色较黑,看不清楚对方的真面目,高声问道:“你是谁?”
“我们白天刚刚打完一架,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吗?”
“是你!”寒流猛地跳了起来,满脸惊愕地盯着他半晌,忽然咆哮着叫道:“是不是你这个混蛋骗我出城?”
“明知故问。”
寒流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他大声咒骂道:“你这卑鄙小子,居然敢把我堂堂一个侍卫长挟制到这里,我不宰了你就不叫寒流。”
方亦羽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想杀我,就动手吧!”
寒流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手下败将骗了,又被抓上山峰,怒气冲冲地奔向方亦羽,将刚恢复的一丝妖魔力全都用上了。
方亦羽要的就是他的全力狂攻,攻势越猛,修炼的难度也越大,但成果自然是越高。
赢将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并不清楚自己承受能力的底线,一旦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不大的山巅响起了雷声,伴杂着呼呼的风声,在山峰中回荡。
半个时辰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这一次的感觉比前两次都要好,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攻击。
他没有再理寒流,静静地坐在地上,继续利用神魂上收集的雷力修炼。
“嘿嘿,打了三次,你除了偷袭和暗算之外,甚么本事也没有,果然是废物。”
寒流妖魔力已尽,但看着方亦羽全无攻势,依然显得神气十足。
方亦羽知道,没有妖魔力的寒流与普通书生没有区别,因此没有理他,充耳不闻地修炼这项有待发掘的奇术。
寒流骂了一阵,转身走向崖边,这才真正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用尽了妖魔力,山边全是悬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以他文弱的身子,想要冒险下山,恐怕很难平安。
而他的遁术只能平行滑动,使用遁术会滑出山崖,犹豫了半天,只好怏怏作罢,回到原位喋喋不休的咒骂着。
“你这小子真狠,居然找了这种地方,等我下去,一定治你死罪,灭你全族。”
“灭我全族?”方亦羽正全神贯注的修炼,被这四个字一激,顿时怒了,剑眉一挑,嘴里吐着异常冰冷的声音,森然问道:“就像当年的歆月家族一样?”
寒流傲气十足地道:“嘿嘿,知道就好,当年歆家的势力何等庞大,手中又有大军,还不是一夜之间全被杀光,我劝你乖乖地给我叩头、陪罪,不然你家满门都要死于非命。”
“是吗?”方亦羽冷冷地道:“这么说,你也参加了当年的事?”
“没有,不过我师父赢将军参加过。”寒流扬扬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歆月家族识破我们与妖魔界大军联盟之事。所以必需要死。”
“哦!原来如此!”
“休息的时间结束了,再来。”方亦羽忽然站了起来,迎着寒流走去。
寒流大惊失色,没想他恢复的如此之快,连忙甩头望向四周,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甚么是绝境,不禁大惊失色,怒声问道:“你想干甚么?”
方亦羽冷冷地道:“我缺少修炼的工具,只好抓你回来。”
寒流吓得面如土色,连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惊慌地叫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快送我下去,不然我宰了你。”
方亦羽没理他,飞一般冲了过去……
一连十日,寒流都在方亦羽的危胁下疯狂地修炼,疯狂地攻击,为了活命,他尝试各种方法,使自己能够早一些恢复妖魔力。
不眠不休十几日下来,竟使他的妖魔力突飞猛进,天雷衣的使用也更加纯熟,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其他的攻击形妖魔术也有极大的提升,实力已经接近道君的层次了。
但他本身根本无法察觉自己的进步,因为方亦羽的进步高出数倍,所以攻击的效果越来越低,每次使用妖魔术都如同河入大海一般,瞬间便被吸纳了,因此,他只觉得修炼得越来越差。
方亦羽没有沉浸在满足之中,神魂力不断地增强,捕捉力量的效率也越来越高,但一些问题依然存在,这些问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
他并不着急,因为束縳力量就等于是最佳的防御,束縳的力量越多,身体所受的力量就越少,如果全部力量都被束縳,就能立于不败之力。
第十一日的清晨,山顶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但骤然而止。
“甚么事?”寒流惊得跳了起来,楞楞地望向站在山崖边的方亦羽。
他虽然知道方亦羽利用自己修炼,但一直没有看到真正的修炼成果,只当是对方正在修炼防御妖魔术攻击,这对于不会妖魔术的普通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令他不解的是,方亦羽的身体,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承受能力。
更令他惊奇的,莫过于方亦羽十天来居然滴水未沾,也没有进食,然而精神和健康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精神奕奕,这一点不得不使他感到怀疑。
但无论他怎么思索,都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原来如此。”方亦羽沉浸在新发现的兴奋之中,惊喜的目光不断在手掌上扫动着。
原本只是尝试着将吸附的力量与旧有的两种力量融合,但是修罗鬼力的力量却与外来的力量有着天生的抗拒力。
修罗鬼力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将所接触到的世俗界力量驱出身体,而这种驱逐的力量无疑是天生的工具,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吸纳的力量施展出来。
寒流与他相处了十天,习惯了他的冷漠,此时却发现他的眼神中闪烁的兴奋之色,仿佛找到了宝贝似的,心中一动,嘀咕道:“难道他修炼成功了?”
方亦羽瞥了他一眼,突然如豹子般地向他窜去。
寒流早已习惯了这种形式的修炼,依然用天雷衣对抗,但他清楚自己绝对支撑不了半个时辰,想起十几天前,自己还是绰绰有余,此刻却只能勉强招架,心中不禁感叹,面前这个青年精进之速。
然而这一次,方亦羽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当方亦羽扑到他面前之前,一围闪着电光的黑影,突然向面前冲来。
“这是——”寒流惊呆了,这些颤动着雷声的黑色力量他十分熟悉,正是雷性妖魔术施展到后来的特征。
方亦羽看着被反弹出身躯的雷性力量蜂拥而出,兴奋到了极点,终于拥有了能够在世俗界随意使用的力量。
高度集中的力量在他的身前猛烈炸响,如同天雷震怒一般,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甚至连孤峰都似乎在摇晃。
寒流被震倒在地上,并没有受伤,只是手足冰冷,目光呆滞,两耳嗡嗡乱响,心脉剧烈地跳动。
“这分明是妖魔术!难道你竟是方家内卫?”
方亦羽的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象,十天之内竟然能学会使用这种力量。
对他而言,只有两种人能够有这种出色的表现,一是妖魔人,二是内卫,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类,因此自然而然的,就把方亦羽归入了内卫之列。
方亦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被炸得焦黑的地面发楞,力量虽然被弹出身体,然而一出神魂的控制范围,力量就立即自动释放不再受驾驭。
也就是说,一定要贴着对方,才能将这种力量产生出攻击性。
寒流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恭敬地问道:“除了内卫,没有人能施展这种力量,你也是修妖魔术的吗?”
方亦羽楞了楞,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方家内卫,转念一想,自己使用的也确实是妖魔术的力量,只不过在力量的获取上有所分别。
“你没穿内卫袍,可见不是神风国内的人。”
寒流见他不答,低头思索了一阵,脸色忽然一变,惊问道:“这里向东是大夏国境界,难道你是派去大夏国的潜伏势力?”
方亦羽没想到,这个糊涂方家内卫居然给自己编了一个绝好的来历。
突然,天空中飘来一片黑云,落在了山顶之上。
方亦羽和寒流转头一看,都楞住了,黑上站着的是一名貌似青年的男子,但头发呈银灰色,身穿妖魔铠甲。
“魔将……魔将大人!”寒流又惊又喜,兴奋地连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内卫寒流拜见魔将大人。”
“不必多礼。”魔将微微一笑,转头打量了方亦羽两眼,道:“我欲赶向大夏国,恰好路过,听到雷声,所以过来看看。”
“我们正在修炼,打扰了您,请您务必见谅。”
“原来如此。”魔将似乎心情很好,捻髯微微一笑道:“也许我可以指点一、二。”
寒流大喜过望,瞥了方亦羽一眼,恳求道:“不如到凤阳关的内卫府去,那里有众多内卫,都想见一见魔将。”
那魔将想了想,含笑道:“也好,你们随我走吧。”
“我还有事,不便同行。”方亦羽不愿与魔将过久的相处,立即拒绝了邀请。
“既然你有任务,日后再见吧。”寒流已经认定他是从大夏国回来的内卫,又急着请教妖魔术,所以没有再邀,急匆匆地随着灰发仙人一起下山了。
他在山上又留了半天,将早上领悟的东西又重温了一遍,虽然还没有达到十成满意,但十天的时间有这种成就已是难能可贵。
最后他离开了孤剑峰,打算向鸣一等人告别之后,就离开凤阳关。
顺利地进入凤阳关的东门后,他赫然发现偌大的内卫府居然重门紧锁,而大街上经常走动的内卫也消失了,似乎发生了甚么大事。
忽然,他的脑海中立即想到了凤凰山紧张的气氛,以及赢将军和藏剑等人,心道:“难道他们开始大举进攻了?”
“噫,你怎么还在凤阳关?”一只手忽然搭在方亦羽的肩头。
方亦羽怔了怔,转头望去,发现是鱼源,虽然交情不如泰裕和鸣一,但关系也算不错,因而拉着他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甚么大事?方家内卫怎么都不见了?”
“全都去了凤凰山。”
“果然是上山了。”方亦羽心念一转,又问道:“是不是赢将军大举进攻了?”
鱼源点了点头道:“是啊,三日前山上传来消息,说是逆党突然攻入凤凰山城,山城里的方家内卫死的死,散的散……”
“凤凰山的方家内卫!”
方亦羽猛然想起灵玉十日前就回了凤凰山,也应该是被攻击的目标,顿时神色骤变,喃喃地道:“她不会战斗,麻烦大了,藏剑那些人恨方家内卫入骨,只怕不会放过她。”
鱼源继续说道:“赢将军大怒,立即带了所有的内卫前往凤凰山,又命令几处大军,将凤凰山城周围的出山通道全部封死。”
“西门还开吗?”
鱼源呆了呆,惊问道:“你要上山?”
方亦羽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头,沉声道:“把腰牌给我。”
鱼源看他一眼,爽快地摘下了腰牌塞到他的手中,含笑道:“泰大人和鸣一都在山上,你的实力比我们好,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也在?”
方亦羽更是吃惊,只觉得有一种上山的冲动涌上心头,无论是灵玉还是鸣一,抑或是赢将军,都使他的神魂飘向了远方。
“七天前,他们就陪左大人和冬大人悄悄上山了,现在消息不通,不知道有没有麻烦,我怕赢将军会借故对他们不利。”
鱼源越说越担心,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赢将军!我正想找他算帐。”方亦羽森然冷笑道,然后纵马扬鞭往西门奔去。
再次踏上宁静悠长的山路,方亦羽的心情与下山时截然不同,举目望去,满眼都是山,山接山,峰连峰,起伏不定,参差有秩,清幽带着勃勃生气,宁和中藏着淡淡的文雅,唯一的可惜的,大概只有他不平静的心情。成功打开束縳力量的大门,他终于拥有了在世俗界生存的力量,即使只是借来的力量。
“噫!你也要上山?”听到背后的声音,方亦羽转头一看,赫然发现了寒流的身影,接近一看,这名几乎被杀的内卫,满脸笑容地纵马奔来,神色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傲气,换上一副感激的表情。方亦羽从来都不曾想过,方家内卫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有些诧异,他根本不知道,孤剑峰上十天近乎虐待性的举动,造就了寒流迅速提升实力。冷漠的目光扫了寒流几眼后,又移开,并没有询问他的变化,与方家内卫之间的争斗,并不会因为一个人、或是一个眼神而终止。
寒流与他相处了十天,几乎死在孤剑峰上,一见他眼神,心底直冒凉气,连忙移开视线,道:“这十天还真苦啊!不过朝阳仙士说我的实力非同寻常,我自己测了一下,力量竟然提升了七倍,实在想不到啊!原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修炼,竟然如此有效,老弟实在帮了我大忙。”
方亦羽有些吃惊,这才明白,为甚么他的态度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回想修炼的十天,寒流所施展的力量,确实在不断增强,只不过因为自己的适应力越来越强,因而没有察觉到寒流的转变。想着,他又扫了寒流一眼,这位原来令人讨厌的方家内卫,脱离了方家内卫的傲气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尊敬与平和,并不让人讨厌,就连他这种讨厌方家内卫的人,也无法继续维持心中的憎恨感,杀他的意念也淡化了。
“如果不是你挑战我师父,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幸亏我没有放弃,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提升力量。”寒流谈起妖魔术的提升,露出灿烂的笑容。寒流的平和态度使方亦羽有些迷惑,一个问题随即跳入脑海:是方家内卫自己的蛮横产生过分傲气,还是方家内卫系统的超越,使他们变得目中无人?他抬头望向天空的白云,脑海中又浮现出灵玉的倩影,天真善良的她,永远与方家内卫的傲气扯不上一点关系。
“老弟,你究竟在练甚么?原本好像不是妖魔术,最后却能施展出雷性的妖魔术。”寒流对他的力量佩服得五体投地,眼中只有敬意,没有敌意。
“没甚么特别,不然也不会找你陪练。”从对方的眼神中,方亦羽似乎找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方家内卫只对自己人友善,除此之外,全是敌人。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寒流哈哈笑了起来。十日之内将妖魔力提升七倍,这何等傲人的成果,就算他的师父,也无法让他在十日之内脱胎换骨。虽然妖魔术和内卫存在的时间并不短,但方家内卫系统真正的建立才两年多,方家内卫内部的竞争其实十分激烈,力争更高的等级是每一名内卫的梦想,寒流自然也不例外,使他们提升妖魔力,就等于把他们送上更高的等级,怎能不感谢方亦羽。
“老弟,你怎么会往山上跑?那里可危险啊!”方亦羽一脸淡淡的,没有理他,催加气劲往山路跑去。如果是十天前,寒流一定逼他回答,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方亦羽,满怀兴奋地纵马跟随在侧,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几乎踏入了鬼门关。
方亦羽没有拒绝与他同行,有他在侧,方家内卫所设下的关卡都可以顺利通过,免得浪费时间,而且杀几个低级方家内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青山依旧,山路蜿蜒其中,如同一条束腰的黄带系着山林之上,然而山间已不再宁静,军队和方家内卫进驻后,山间营造起紧张凝重的气氛,两人刚走出十里就遇上了关卡。
关卡设在一处很窄的山峡处,两侧都是高壁,断岩耸立,峭壁连片,只露出狭窄的天空,仿佛一条飘舞着的蓝绸带,飘舞空中。山壁上伸出苍松翠枝,景色奇特,清幽雅致。山峡中间,有一大约五丈宽的狭道可以通过,此时放着左右两排木栅,中央只留一丈宽的道路通行,木栅后站着四名守关的士兵,怀抱长枪,围在一起悠闲地闲聊着。
“甚么人?站住!”士兵们听到马蹄声都吆喝了起来。寒流面对方亦羽低声下气,但对着这几个普通士兵,方家内卫的势力又摆了出来,神色虽然平淡,却用眼角余光看着四人,而且没说半句,只把马稍稍带前,让士兵看清内卫袍的胸口处绣着四枚金花。
“侍卫长大人,您慢走。”四名士兵被金花灿黑了眼睛,神色惊恐,嘴里哪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只顾着点头哈腰。
寒流忽然勒住马缰,策马闪到一边,故意让方亦羽走在前面,以示尊敬。方亦羽毫不容气,连谢字都没提,直接跃马踏入山峡。
“您走好!”守关的士兵们见他这种气派,以为地位比侍卫长还高,连忙换上更浓的笑脸,弯着腰垂首相送。
山峡不算长,大约只有六七十丈,出了峡口,前面豁然开阔,两侧都是林坡,左侧较高,通往山岭,右侧是个向下的缓坡,坡下二十丈外有一片草地,再往下就是一条峡谷,迂行的山道绕过一处山坳,从峡谷对面的山道伸向山里。
“嘿嘿,来得还真是时候。”寒流抬眼望去,草地搭着七八个白色帐篷,前面有几堆石迭成的火灶,上面架着一只行军用的铁锅,正冒着势气,旁边还有一些内卫和士兵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闲聊,催马到方亦羽身边,微笑道:“老弟,我们吃点东西再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