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女人敷衍的态度太过懒散,似乎陆欣妍说的什么,她都没打算真的听进去。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陆慕白和他的未婚妻。
应该说,是就差那么一点就变成她嫂子的人。
“陆伯伯,陆伯母。”
许茹念见傅子暖这么叫,有意看向陆安染,说道:
“还这么生疏,以后叫爸妈就好。”
傅子暖脸色并没有那么好,嘴角的笑意很淡,毕竟傅老爷子那般疼爱她,失去爷爷之后,总会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的。
“人都到齐了,今晚是三年来,我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儿子女儿,儿媳女婿,还有妻子。
这才是一家人,才是陆志恒老来期望的。
还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可大概有这样想法的人,只有陆志恒一个。
傅子暖不时抬眼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陆安染,其实她并不怪安染。
就算安染没有回来在她婚礼上闹,爷爷也还是一样会离开,婚礼也一样会延迟。
只是――
那天,慕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拥抱的人不是她这个新娘子,而是她人。
她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是他们兄妹关系好,安染消失了三年回来,慕白这么做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陆欣妍吧。
慕白和欣妍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可从未见慕白对欣妍的任何事情上过心。
最让傅子暖不解的,是安染消失前的那个夜里,她来找过慕白,那狠绝的一耳光,是一个妹妹该做和敢做的事情吗?
“子暖姐,你看着我做什么?”
陆安染对上女人的目光,余光斜了眼傅子暖身边的男人,还是蛮登对的一双人。
“没什么,安染欢迎你回来。”
“你和哥哥真像,都爱说一样的话。”
她有意无意的言语,让许茹念顿了顿神色,目光中有猜忌也有不安。
难道,慕白和她私下见过吗?
听说现在这丫头的戏是慕白投资的,许茹念是不敢去往深层次想,怕两人还没断干净。
毕竟子暖还没嫁进陆家,一定都可能会有变数。
“好了,动筷吧。”
这一桌子的菜,有很多都是陆安染以前喜欢吃的。
可是,也都是现在她不能吃的。
“这几道,不能吃。”
“这个,腥味重也不行。”
“有糖份,不行。”
不等她动筷,Jay的声音已经传来了,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气,不许半分讲条件。
陆安染乖乖的把筷子放回原位,撇撇嘴,看来今晚就不该让Jay来家里吃饭的。
“这……为什么不行?”
陆志恒虽然不喜欢这Jay说话的态度,可是她毕竟是女儿现在的经纪人,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陆伯父,没有为什么。”
陆安染听着没有情商的Jay说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敢这么和父亲说话,Jay算一个。
“阿姨,给我煮份清粥,不加任何调料。”
“好的小姐。”
看来,她只能吃那个了。
“爸,艺人都要保持身材的,尤其是女艺人。”
陆欣妍的话语里都是嘲讽,女艺人要是不保持好身材,走了形,那身价可就不值钱了。
“可安染,你现在已经很瘦了。”
看她瘦得样子,陆志恒怎么会不心疼。
“爸爸,我习惯了。”
一句习惯,不知道心疼的人,还会有谁。
陆慕白凝着女人的侧颜,她唇畔的笑意带着几许薄凉,就好像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她从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以前是,现在也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像就此安静下来了。
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略……低沉。
直到――
“慕白,你和子暖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补办?”
许茹念一定要陆慕白现在就把时间定下来,在家里人面前,给一个交代。
正好,陆安染也听着,好好的听着。
女人却充耳不闻,兀自喝着一碗清粥,不在乎的就好像那个要结婚的人,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也是,的确该办了。”
陆志恒颌首,傅老爷子的丧期过了,媒体也在看着,等着陆家给说法。
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傅子暖却在这一刻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和慕白的关系越来越远了。
虽然,好像从来没有近过。
“再等一段时间。”
果然,他的答案,总会让她失望。
傅子暖却只能强颜欢笑,理解开口:
“嗯,我也想再过一段时间。”
“这……”
许茹念皱起眉头,这明摆着是想敷衍过去,却是不等她开口再说什么,那好好喝着粥的人儿突然戏谑的来了一句――
“还等啊?哥,你已经很老了哎。”
再等,只怕人姑娘都嫌弃你了。
陆志恒脸色有些无奈,还好今天在场的都是家人,要不这祸头子的话,还真是……
倒是陆慕白,听到很老两个字时,深邃的眸子对上小女人狡黠坏笑的眼睛。
“老?”
声线沙哑,透着危险与威胁。
他的确是老了,可在床上,也能把这人儿折腾的欲仙欲死。
傅子暖还从未听到陆慕白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以前总觉得,只有情侣之间,才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小女人扬唇笑了笑,难道不老吗?
反正,比她老就是了。
“罢了,你们自己决定好就是了,总要给媒体一个交代。”
陆志恒也不想再管这事,都三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真的感情没有那么顺,结个婚并不容易。
“还有你,也不是让我省心的。”
他说的是陆欣妍,都嫁进秦家三年了,还无所出。
也是外界的媒体传言她身体不好,不会生。
这样的流言蜚语,说到底还是给陆家丢人。
可陆欣妍却很委屈,她的丈夫这两年在外面有不同的女人,不肯碰她,让她怎么怀孕?
但偏偏,却又有苦不能说。
“姐,你该不会是生不出孩子吧?”
陆安染发现,今晚的家宴还挺好玩的。
虽然单身一枚,不过倒可以把这些看似恩爱的一对对都笑话一遍,可带劲了。
以前从不知道,讽刺人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情啊。
“你……陆安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陆欣妍怒极却又不能发火,这是陆家饭桌,不能动脾气,不然只会被父亲责罚得更严厉。
“哦,不说就不说嘛,这么凶干嘛。”
小女人努嘴佯作委屈,和白天拍戏时妩媚成熟的样子完全分为两极。
她是个演员,热爱演戏的人,都会经常分不清。
自己什么时候是真实,什么时候是演戏。
也许这一刻,她在做戏,又或者是真实。
呵,谁知道呢。
“姐夫,这么凶的姐姐,你也喜欢啊?”
“陆安染!”
这算什么,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拨她和秦向远的夫妻关系么!
“行了,她不过是开个玩笑。”
“爸爸!”
陆志恒的神色已经变冷了,陆欣妍纵使再不甘,也只能无可奈何作罢。
小女儿得意的笑,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看不到。
“你也别偷笑,明天推掉你的事情,跟我去一趟墓园。”
墓园!
倏然,女人嘴角的笑意蓦地僵住。
那一幕幕,本该试图去忘却的,又在她脑海中上演。
大雨,血,疼痛,还有――
她失去的孩子。
注意到女人神色的变化,秦向远眉宇染上冷肆,倒很是满意,果然三年后重新回来的陆安染。
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人。
是人,都会有弱点。
“不想去。”
她回答的直接,可是声音已不再是之前那般戏谑的调子。
陆志恒冷了脸色,这次态度很坚定:
“不行,什么都可以由着你,但你明天必须得跟我去一趟。”
从她回来,她做什么,他都可以由着她。
但是,她必须得去看看她的母亲。
这三年,她不孝的行为,若是方晴还在世,只怕才是最难过痛苦的人。
“哦。”
去就去吧,莫厉恒说过,越是逃避,才越是悲哀。
……
“Jay,注意开车。”
她送Jay出了陆家大门,看着车子离开后,才转身回去。
其实从陆志恒提到明天去墓园的事情后,她就没了什么精神。
也许,是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吧。
面对活着的人,她都能淡然笑过。
可是,死了的人呢?
骗得了活人,却骗不了死人。
淡淡的月光下,投射出她的影子。
却是一抹身影,挡住了她。
女人停住脚步,抬头就看到男人好看的五官,他此刻的笑,并不陌生。
三年前,墓园里。
他也是这样的笑,寒冷中透着嘲弄。
可她,却不是三年前的她了。
陆安染早就准备好了,面对这个男人。
绯红的唇上扬出弧度,她声音娇软而蛊惑:
“姐夫……”
原来,是姐夫啊。
秦向远冷眼睨着眼前的人儿,她倒是叫得习惯,这样的声音,不用来叫床,真是可惜了。
当男人指腹的温度伸向她的脸颊时,陆安染也不躲,依旧唇畔染着笑,就像是懂得诱惑人心的玫瑰花。
美艳芬芳,却带着有毒的刺。
靠近,则意味着伤害自己。
“姐夫,你不怕姐姐看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