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华还没作出反应来,晴霜已经小身躯一震,露出要与人拼命的样子来,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季昭华。
“劳烦嬷嬷带路吧。”季昭华微笑着与来拦路的嬷嬷说。
嬷嬷连头都没有抬,转身就往国香楼里去。
昨日令嬷嬷带季昭华走过一次,今日她已经记住了路,所以出来并没有带多余的人,只带了晴霜还有清雅。
两个丫鬟跟着,既不失体面,也不会显得声势浩大,让人觉得季昭华是个浮夸的。
国香楼的内部设置比上王妃的恬淡居,完全就是两种风格,火热的芍药花争相怒放,即便是王府相同风格所建制的房屋也被陈侧妃装扮成了另外一种样子,连挂在门口的门帘上都是镶着金丝的,晨起的阳光下,金光闪闪的似一道金门。
仅仅靠着这些装饰,季昭华就能判断出这位陈侧妃的娘家估计是不怎么出众的,真正名门贵族家里,是决不会这般装扮的。
眸光闪动,季昭华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今日陈侧妃不用给王妃请安,季昭华进去的时候,陈侧妃像是才起身的样子,一头乌发披散,身上穿着梅红色的里衣。
侧妃的身份,是不能穿着正红色的,不过陈侧妃身上的红色,已经几乎接近于正红色,这其中的用意不难猜,季昭华抿了下嘴唇。
陈侧妃懒洋洋的抬起手,挥退身后给她束发的丫头,而是看向了季昭华,慵懒的开口,“还愣着干什么?不懂怎么伺候主子?”
这就是要让季昭华给她梳头的意思。
季昭华不好推辞,只能快走几步上前接过丫头递上来的犀牛角梳子,一下一下给陈侧妃梳着头发。季昭华也是头一遭做这般的事情,好在当年还未出嫁的时候,她也是个爱装扮的,跟着晴霜倒是学过一些盘发的手法。
那都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亲手实践过,初上手,难免有些把握不好力度。
“嘶~~”陈侧妃疼的抽气,但是头发在季昭华手里,她想发怒还得顾及着头发。
动作不能过激,陈侧妃口中叫嚷道:“好你个季氏,你这是想要谋害我吗?”
季昭华放下手中的犀牛梳,低着头,一幅认错的模样,但是膝盖却是不弯的。季昭华这是看明白了,这陈侧妃叫她来,完全就是泄愤的。
陈侧妃瞅着季昭华这么一幅窝囊样子,心头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是发泄不出来的,敌人不给力,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不过心中到底是不服气,昨晚王爷原本已经要歇在她这里了,没想到就因为她说了这个季氏几句,竟然让王爷动了气,甩袖走了。
夏侯慎走后,陈侧妃痛哭了一场,王爷还是第一次对着她这般疾言令色的。
让她如何能不伤心!
这笔帐自然就要算在季昭华身上,不好好出这口气,她如何能够甘心。
“一个下人不懂得如何伺候主子,果真是外面进来的乡野人,一点规矩都不懂!”陈侧妃不能真的做什么,但是嘴上骂骂人,过过瘾总是不会放过的,“这人呐,什么时候都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就不要奢望,听懂了没有?”
季昭华明白陈侧妃话里话外的意思,眼中一转,哽咽着说:“小女省得。”
然后陈侧妃就看到季昭华眼中泪珠滑落,大颗大颗的,配上那一脸的伤痕,别提有多惨了。
陈侧妃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家普通人家,待妾别说是个主子梳头,就是给主子端茶倒水,洗脚守夜都是有的,怎么到了季昭华这里,就更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么哭!我怎么你了!不许哭!”陈侧妃恼怒交加。
季昭华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来,但是这么一憋,整个人都不好了,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
神助手晴霜适时的扑到季昭华身边,连哭带跪的求着陈侧妃,“侧妃娘娘开恩呐,姑娘她只是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情,一时失了手,断断没有不尊敬侧妃娘娘的心思啊。姑娘对着王妃娘娘,可是都没有给王妃梳过头的。”
晴霜哭的凄惨,清雅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人已经跪在了陈侧妃的面前。
陈侧妃气的仰倒,她不过就是想出出气,敲打敲打季昭华,让季昭华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怎么最后成了这幅样子。
季昭华不敢哭出声,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不得了,晴霜哇的一声哀嚎了起来,“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啊,您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奴婢也是不想活了的。”
晴霜的声线高,这般破天了一般的嚎,国香楼里的下人也是吓坏了,这季氏是个什么情况,谁也看不出来啊,那脸上伤痕累累,谁能看得出她是什么脸色,可不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才好。
陈侧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小心的走到陈侧妃身边,“侧妃娘娘,这.......”
嬷嬷想说,这季氏进府第一天就被陈侧妃刁难,当晚王爷就发了脾气,这才第二日,就让季氏昏死在国香楼,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啊。
陈侧妃被晴霜哭的头疼,还真是没见过季氏这般的玻璃人,还没怎么样,就成了这幅样子。
陈侧妃摆手说:“快带出去,别让我这屋子沾了晦气。”
先前说是乱葬岗子上救回来的,可别真是个快要死的,死了没什么,可别死在她这国香楼啊。
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了。
晴霜,清雅两人联手将季昭华扶出了国香楼,一路走,晴霜一路哭。
这一趟回到清风馆,沿途看见的人可不在少数,不出半个时辰,阖府都已经知道陈侧妃刁难清风馆的那位主子,将人直接欺负的昏死过去了。
是生是死还不好说呢。
像是为了印证这传言的真实性,王妃那边特特拿了王妃的牌子去宫里请了御医来清风馆,为季昭华瞧身体。
这下子,陈侧妃仗势欺人,差点将人欺负死的消息是做实了。
晚上夏侯慎回来,还没有走进前院书房,就已经听三喜说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