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好一会,周显御才将眼角咳出的泪花擦掉,嘴里的点心尽数咽下去后,立刻出声问道:
“五哥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姜茶是萱儿做给我的?她什么时候来你睿王府了,我这就找她去。”
眼见周显御起身就要往外走,周显睿赶紧将他拦下,并且心知对方是误会了。
“七弟你先坐下,这茶料是四小姐调配的不假,但她如今怎会在我府内烹茶,你这急性子,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掉。”
一听这话,原本还满脸欣喜的周显御,神情失落的又坐了下来,紧接着就嘟囔的说道:
“五哥你明知道我两日没见到瑾萱了,如今还拿这茶开我的玩笑,明明是萱儿送给你的,竟还说成是特意为我准备的,若她真的有这个心思,为何不直接送到我御王府去。”
周显御满脸愤愤的唠叨着,但还是将手里的参茶,推到了周显睿的面前,然后默默将那盏,刚刚还被他嫌弃异常的姜茶捧到了手里,接着就皱着眉,趁热的喝了两口。
望着向来不沾半点姜味的周显御,竟捧着姜茶喝的津津有味,周显睿就不禁摇头笑了两下。
“刚刚也不知是谁,还说打死也不喝这姜茶,如今知道是四小姐调配的茶料,我看你喝的到很惬意呢,不过这茶确实是四小姐特意给你准备的,这点本王绝没骗你。”
一听这话,周显御漂亮的凤眼就是一暗,然后有些自嘲的说道:
“这可是萱儿亲手配的茶,别说里面有姜丝,就是下了毒药,我也不能浪费半点。不过五哥刚刚的话是何意,萱儿现在避府不出,我看她就是故意躲着我呢,她如此厌烦我,哪里会作茶给我喝,你就别安慰我了。”
元宵节一别后,周显御就在没看见过萧瑾萱,而他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潜进连翘院,哪怕只是远远的瞧上萧瑾萱一眼,他也觉得能一解相思之苦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这次回京在见到萧瑾萱后,他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决然的疏远感。
虽然在扬州时,萧瑾萱也对他不冷不热的,但在开心的时候,却会对着他笑。在被他纠缠的失了分寸时,也会露出慌张无奈的神情。
可是如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萧瑾萱的反应都是一片冷漠,拒人千里,所以周显御根本不敢私下探访连翘院,就怕惹得萧瑾萱更加不快,越发的疏远无视他。
周显御从来不怕萧瑾萱气他,恼他,甚至是恨他。而真正让他害怕的,却是对方的冷漠,无视,和一片冰寒。
向来洒脱不羁的周显御,想着这些事情,面上竟多出了份迷茫和惆怅,低头又喝了口姜茶,这才觉得心里总算温暖了一些。
将周显御的神情尽收眼底,周显睿在沉默了些许后,这才低声说道:
“七弟,你可是觉得四小姐对你,比之以往更加的冷淡了,其实她这是心结所至,而她对你越疏远,其实就证明她越在意你,因此既然决定和对方相守一世,那便打起精神,这副毫无斗志的模样,可和你这位堂堂的大周战王,半点也不匹配呢。”
眼见周显御闻听这话,看向了自己,周显睿喝了口参茶后,这才继续说道:
“你可看到咱们面前的这两杯茶了,其实为兄喝的这杯,同样也是四小姐送来的,功效在于提神补气,想来是四小姐知道我经常熬夜,所以才特意送来这种参茶。”
接着他又一指周显御的茶,含笑的说道:
“说来有趣,前两日白术将茶送来时,特意嘱咐,说若是七弟你来我府上,定要叫你尝尝这姜茶,你也知道这姜茶最是祛寒,我便猜想四小姐是看你那日,跳进湖里全身浸湿,这才担心你受了风寒,特意将这茶给你送来的。”
闻听这话,周显御眼睛都亮了,欣喜的笑了笑,然后又疑惑的问道:
“听五哥这么说,这茶还真是萱儿特意留给我的,可既然想叫我喝,为何又要送到你这,若我这几天不来你府上,岂不是半口都喝不到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弟弟这会就已经被弄糊涂了,实在猜不透萱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到周显御的双眉,都快皱的打结了,周显睿叹了口气,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怜惜之情。
“其实你会猜不透四小姐的心思,那是因为你在边塞时,根本就没看到,当她知道你重伤昏迷的时候,是怎样的失态自责,甚至不胜酒力的她,竟在我的府里喝的酩酊大醉,满嘴念叨的也全部都是你。”
不可置信的愣在那,周显御根本想象不到,一向从容清冷的萧瑾萱,竟会为了他失态到醉酒的地步,但深知周显睿不会说假话骗他,当即周显御的心里就觉得一疼,并焦急的问道:
“五哥那后来呢,你怎么让瑾萱饮酒了,这要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都是我身边的人犯傻,在我昏迷的时候,就将我事先写好的信给你送回来了,否则重伤一事萱儿就不会知道了,那她也不用因为我而伤心了,不过弟弟还是不懂,按兄长的意思,那瑾萱对我应该也是有情份在的,那为何我安然回来了,她反倒不愿理我了。”
闻听这话,周显睿站起身,走到了书房的门前,眯起眼向外望着,声音低沉的说道:
“七弟在扬州时,想必对四小姐的往事,也有所了解吧。她出生时,满院的下人离奇死亡,所以被认为是个灾星,谁若对她好,或是与她亲近,那么就会厄运缠身,最后被活活克死。所以她出生就被送到了庄子上,直到咱们去了扬州不久后,她才从新返回了萧府,并与你我结识。”
对于萧瑾萱的过往,周显御将对方这般记挂在心,自然是调查的清楚无比的,而闻听克星两个字时,他的面上就讥讽的笑了下,然后很是鄙夷的讲道:
“什么灾星降世,想叫人悄无声息的安详死去,本王就有不下十种方法可以做到这点,我看根本是有人寻仇萧家,这才害的瑾萱受了连累,出生就背负了这么不详的名声,连累的她吃了那么多苦,若叫我知道,当年是谁在背后搞的鬼,我定然饶不了他!”
周显御因为是沙场悍将,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不计其数,因此平日他慵懒时还好,一旦动了火气,身上就会自然而然的显出浓厚的煞气,叫人看了,就不禁心惊胆战。
而周显睿看着此时,双眼泛出猩红血光的周显御,当即就皱眉轻喝一声道:
“显御还不将心里的杀气敛去,你嗜血之气如今是越来越重了,若平日还不懂得加以控制,早晚非受其所害不可。”
闻听这话,神情阴冷的周显御,眼中闪过懊恼之色,接着便在几个呼吸间,将周身的煞气全部散去,从新恢复成了懒散随性的模样。
“五哥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疆场多年,这一身的煞气已经在难除去,不过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难以压制,变得嗜血好杀就是了。”
曾经北戎国就出过一位悍将,骁勇善战,无人能及,但因为杀戮太多,最后反被煞气所扰,失去常态,变的只知道一味的杀戮,并最终落得个引颈自刎的下场。
因此当周显睿第一次见到,周显御动怒便会转红的双眸时,便开始提醒对方要控制住杀气,万万不能走上那名悍将的老路。
而周显御将气息调整好后,根本没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开口着急的问道:
“五哥,难道你是说,萱儿故意疏远我,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不详,会给我带来厄运,开什么玩笑,我出生时不是有个老道,还说过我是煞星临世嘛,那和她这个灾星不是正好相配,何况我这么命硬,她哪里就克的到我了。”
眼见周显御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周显睿不禁摇头苦笑道:
“你是心里半点不在乎,可四小姐却觉得你受重伤,全是因为她太过亲近与你造成的,那日她不顾天黑,深夜来到我府中,捧着你落了血的信,哭的肝肠寸断。后来她酒醉呓语,还说若是没有喜欢上你,将心一直封存,就不会害到你,她还说自己是个无心的人,无该祈求能得到感情。”
“咔嘣”一声,周显御手中的茶杯,竟硬生生被他给直接握碎了,而他的脸上也写满心疼和自责。
“五哥你别说了,我这就找萱儿去,我要当面告诉她,别说我从来不相信她会克人,就算萱儿真的是灾星转世,别说只克的我身受重伤,就是克掉我这条性命,我周显御也愿意给她。这个蠢女人,竟然为了这么荒唐的理由疏远我,害的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爷非得现在就找她算账去不可。”
话一讲完,周显御便又气又恼的往外走,可是周显睿站在门边,却把他给挡住了。
“七弟你糊涂不成,四小姐的心性你应该也清楚,就算你不在意,可她若是心结不解,恐怕你闹的越凶,反倒只会将她逼的越远,最后真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这下周显御真是没折了,当即忍不住的大声嚷道:
“死女人,蠢女人,笨女人,你到底想折磨我到几时,找你怕吓跑你,不见你我又实在难安,干嘛将所有的苦都自己藏在心里,为何这些话你都不说给我听,萧瑾萱,你叫爷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几乎是他的话音才一落下,竟不想身为睿王妃的沈文卿,竟端着茶点,笑着走了过来,人还没到近前,可却轻笑一声说道:
“早就听闻花灯会那晚,七弟映月湖畔,当众向一位叫萱儿的女子盟誓许情,原本只当是谣言,竟不想这女子竟就是瑾萱小姐,瞧着七弟这般为情所苦,嫂子这倒有一法,可解你的相思之苦,所以不要冲动,一切让我来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