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殿前,因为季凌风的一道请旨赐婚,惹出这么多的风波,尤其这里面萧瑾萱还被牵扯其中,明帝这心里自然是异常震怒。
因为今日国宴之上,他原本是想趁此机会,给周显御和萧瑾萱赐婚的。
可被季凌风这一搅和,萧瑾萱如今已然成为众矢之的,一会明帝可就不好在开口,为其分封郡主另行赐婚了。
否则这一场国宴下来,萧瑾萱实在太过惹眼,不但先有状元要求旨相娶,后在有明帝为她与周显御赐婚,恐怕非要惹起满朝非议不可。
因此别看明帝这会神情未变,心里却是恼极了季凌风,而且他身为帝位,一双眼睛练就的何其老辣。
哪里看不出来,这位金科武状元,根本就是另存目的。
适才季凌风那番情深意切的话,明帝从两人言语间的里来我往,就看出其中的真假了。
因此眼见得萧瑾萱,这是要被人谋算,季凌风是亲王府的人,这点明帝也十分清楚。
不着痕迹的向一旁凤椅上的薛后看了一眼,接着明帝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更是开口说道:
“季凌风,你身为金科武状元,却实在太过叫朕失望了,你说与萧瑾萱情缘深重,可依朕来看,你这话却有诸多的不实之处。而且此间事情,竟然还将萧家一对姐妹,全都牵扯其中,季状元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明帝这一番话,虽然听不出喜怒,但话里责怪季凌风的意思,却还是在明显不过的了。
当即虽然鼓乐之音还在继续,可殿内众人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就怕触怒到明帝,然后惹祸上身。
可是这些人里,却不包含薛后在内,她是一国之母,旁人不敢说话,她却丝毫没有这个顾忌。
而这会的薛后,双眼死死盯着萧瑾萱,佩戴着琉璃镯子的那只手,然后凝神开口说道:
“适才我听季凌风提到了情蛊,陛下,臣妾曾在书里看过这种蛊的记载,确实如瑾萱小姐说的那般,是分为雌雄一对的,而且臣妾还知道,只要是男女中蛊者,将肌肤贴到一处,这蛊虫有个特性,就是会立刻蠕动过去,隔着两人的皮肤,与另外一只蛊虫尽量碰触到一起。所以用此法一试,就知道这萧家姐妹,到底何人是那携有蛊虫之人了。”
薛后会如此了解相思蛊,其实并不奇怪。
毕竟这东西,当初就是对方寻来,要以此加害萧瑾萱的东西,所以薛后自然是懂得此蛊所有特性的。
而薛后的话音才一落下,坐在妃嫔席位上的惠妃,她巴不得萧瑾萱当众出丑,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娇艳的笑了一声后,就略带嘲讽的说道:
“依臣妾来看,皇后娘娘这个法子是再好不过的了,毕竟这人啊,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比比皆是。若非彼此之间存有情分,季凌风又何必说出适才那番话。毕竟有的人如今可是迷住了王爷,快和皇室沾亲带故了。会因此抛弃往昔情缘深中之人,倒也不足为奇,毕竟状元夫人,哪里有王妃之尊,来的更叫人动心呢。”
惠妃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暗讽萧瑾萱,会说出不与季凌风相熟的话,是因为攀附上了御王,所以才不愿在与对方有任何的瓜葛。
而已经忍了许久的周显御,眼见惠妃竟然将萧瑾萱,比成如此不堪的女子,当即他就一声冷哼,然后邪气一笑的说道:
“惠妃娘娘,我竟不知这大殿之上,何时有你这么个三品嫔妃,任意开口的机会,何况本王就是心甘情愿被萱儿所迷,这一切又与你有何干系,到是皇后娘娘,这相思蛊满朝文武都没看出端倪,您到是对其颇为了解,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可以一试,那就请父皇应允,当众立刻检验一番,省的旁人诸多猜测,毁了瑾萱的名节。”
而对于周显御的提议,萧白两家全都站起身请求明帝应允。
毕竟萧瑾瑜可是这两大世家的掌上明珠,这会就连一把年纪的白家老太君,都被搀扶着站到了殿前。
如此国宴之日,却发生这种乱了章法的事情,这会明帝心里,其实已经十分震怒了。
毕竟如今在场的,除了大周的文武百官,番邦各国的使节团都还在呢。
真想验明萧家姐妹,是何人中蛊,大可以私下去检查,可为了维护这二人的闺名,就要当众在这国宴之上直接检验。
如此胡闹失仪的事情,就算是萧瑾萱牵涉其中,明帝也绝不会为了她不顾全大局。
当即就在明帝,要命人将季凌风,还有萧瑾萱姐妹二人,全都带下去检验情蛊的时候,忽然成安公主却开口讲道:
“皇上,依姐姐看来,女子的闺名确实是无比重要。若是今日的事情,不弄个清楚明了,萧家姐妹二人,岂不是都要受这季凌风所累,落下个清誉被毁,作风不检点的名声。因此当众直接检验一番,才能为她们证明洗白,虽说今日是国宴嘉庆之时,但萧家满门都是忠烈之士,皇上应该庇护帅府女眷,如此也免去前方将领的后顾之忧不是。”
几乎是成安公主话音才一落下,永昌王也站起身,恭礼说道:
“皇帝,旁的本王爷可管不着,但瑾萱这丫头,王兄我可是要收为义女的,虽然如今她还未被写入宗册,但我永昌王府的人,可由不得被旁人说三到四,因此还是立刻验一验的好。”
先是萧白两家跪地相求,如今皇室宗亲也开口干涉,明帝虽然觉得殿前验蛊,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可还是不得不将事情应允了下来。
明帝一应允,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当即就见得白家老太君,气势汹汹的赶到萧瑾萱身边,然后一扯她的手腕,就满脸恼火,压低声音的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为何什么事情,都要把瑾瑜牵扯其中,这季凌风御前求娶的既然是你,那本君现在就命令你,赶紧把那什么情蛊给承认下来,否则的话别说我白家,可要与你不能善了。”
手腕一挥,萧瑾萱直接从老太君掌心里挣脱了出来,接着她同样声音不大,却以足叫对方听得清楚的音量,冷笑一声说道:
“老太君您这话还是省省吧,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你们白家的人,不一样要致我于死地嘛,别以为在国公府时,你们那些个歹毒心思,真的天衣无缝,反正你们与我本就似敌非友,那我萧瑾萱还有何可顾忌的。”
不理会白老太君,因为她这话,气的浑身颤抖的模样,萧瑾萱几步走到季凌风的面前,然后微一福礼,气定神闲的说道:
“季公子,既然圣上已经应允,叫我们御前一验情蛊究竟在谁身上,那既然你一口咬定,和你传递书信的人是我萧瑾萱,那就从我先行验起吧。”
话才一讲完,萧瑾萱就将带着琉璃镯子的手举了起来。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季凌风虽然这会已经察觉出事态不对,可仍旧只能配合的伸出左手,并和对方指尖相对到了一处。
因为如今彼此凑的很近,季凌风也总算看清,萧瑾萱手背上那个,一直被他当成蛊虫入体后,所留下的红色斑点,根本与他自己身上的红点完全不同。
当即他就不禁嘴角扯动几分,微微苦笑了一下。
“萧瑾萱,你早就识破相思蛊了对不对,你弄伤手背,带着琉璃手镯,为的其实就是故意引我上钩。而且若没猜错,那蛊虫如今,恐怕真的就在萧瑾瑜的体内吧,你这个女人竟然将蛊虫,都能暗下给自己的亲姐姐,你这心不会是石头做的吧,还真是铁石心肠呢。”
一听这话,已经五指与对方相触到一起的萧瑾萱,温婉一笑,眼底却一片冰寒的清冷说道:
“别说的好像你们才是受害者一样,毕竟那有问题的琉璃镯子,就是萧瑾瑜亲自送到我面前的,既然她都已经准备暗害我这个亲妹妹了,那我若是在手下留情,岂不是在自寻死路。既然她敢和你牵扯到一起,暗中想加害与我,那这个苦果自然也得我这位嫡姐自己来品尝了。不过季公子你也不该有什么不满的,毕竟嫡姐昔日连钱云鸿,这位新侯爷都迷得神魂颠倒呢,今生有如此绝代佳人陪伴,想来也是一件幸事。”
可是萧瑾萱这话不提还好,一想到萧瑾瑜,不但与男子私下苟合,还是个小产过的女人,季凌风这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而两人说话间的功夫,相触在一起的手指都没有任何异动发生,当即萧瑾萱将手收回,接下来自然换上萧瑾瑜上前一试了。
对于自己已经身中相思蛊,还半点不自知的萧瑾瑜,在拿眼瞪了萧瑾萱一下后,便也自信从容的伸出了自己的玉手。
不过当她和季凌风的五指相触到一起后,就见得她与对方的面容上,当即就同一时间,露出一种难以掩护的痛苦之色。
而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就见得没多大会的功夫,一个蠕动小肉球似的东西,就从两的手臂处,速度极快的出现在了手背上,接着又向指尖处快速的钻了过去。
这一幕的发生,季凌风已经知道萧瑾瑜才是那个中蛊之人,因此到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可是对此毫无准备心理的萧瑾瑜,当即就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没直接昏死过去。
而眼见得一切都成定局之后,萧瑾萱当即就露出一丝伤感之色,然后语带梗咽的说道:
“嫡姐你说这又是何苦呢,当初你与钱云鸿,暗许芳心之时,就拿妹妹做那挡箭牌,还要让我成为陪嫁。如今换成了季公子,您怎么又故伎重演,将瑾萱推到人前。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妹妹,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坑害于我,与人私下书信往来,竟然还冒用我的名字,害得季公子一直蒙在鼓里,幸好你二人之间有相思蛊为证,否则今日我还真是解释不清了呢。”
眼见萧瑾萱,几句话把自己剔除的干干净净,季凌风哑言失笑,知道这一局他算是彻底败了。
而因为有这同生同死的情蛊牵绊着,他迎娶萧瑾瑜也是必然之势了,当即想到对方那不堪的苟合过往,他这心里就翻江倒海般的,觉得异常的恶心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