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军心思透亮,是个极聪明的人。它仔细思考一下,心中便有了斟酌。
我连忙问他,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夜将军扑棱着翅膀说道:“这老头儿的确死了,但是他的身体却被别人给征用了,现在那具驱壳里的并不是老头儿原本的灵魂,而是别人的灵魂……”
熊猫震惊问道:“别人的灵魂?难道真的是水神的魂魄?”
夜将军摇头,说不是水神,而是水虺。河中水虺有数百年的修为,早已经有了自己相对独立的灵魂。为了确保自己在水中安全的环境,水虺便将自己的灵魂依附在河边已经亡故的逝者身上,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这件事情并不是夜将军灵光一闪的冲动推断,夜将军之所以这么说,有两个重要的依据:第一,河边的老头豢养了四只魍魉,而传说中的魍魉性格相当狂躁,绝不是寻常人类能够豢养的住的;第二,老头不仅能够驱策魍魉,还能够驾驭水虺,如果老头不是水虺的灵魂所控制的话,那么一个正常人驾驭水虺至少需要相当高深的道行才行,但那老头明显并无什么修为在身……
在这两条证据的印证之下,事实基本上已经浮出水面:
河边的那位老头儿,并不是水神,而是水虺。所以他才能够豢养魍魉,并且如此关心水虺的安全。
而小鱼儿和老韩,很有可能都被洪明在村子旁边所开设的水产市场里的人收买,企图出卖村边河中的水虺,因此才被水虺魂魄所控制的老头儿残忍杀害。
到这里,整个事情的脉络基本已经清楚,然而搞清楚状况之后的我们却纠结了起来。
首先,我们来到这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水虺,不让洪明和精卫成功猎杀水虺,以此阻止共工族康回重生的。但是我们却遇到了小鱼儿的事情,小鱼儿作为一个无辜的小孩,被水虺残忍的杀害了,这也让水虺成了我们需要追责的对象。
归根结底来说,村外的水虺是凶兽、是祸害。但是我们却又不得不保护它,这实在是太矛盾了。
我们所有人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良久,李玄机才问我:“小杨,这件事情可怎么办?是告诉水虺洪明的消息,让它赶快逃跑?还是为小鱼儿伸张正义,把水虺除掉?”
我眉头紧锁,狠狠的抽了口烟,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目前来看,如果洪明成功猎杀水虺,并且得到复活康回的机会,那么后果可能更加严重一些……所以我觉得,要不然还是先保证让水虺从洪明的手中逃生吧,小鱼儿的事情,咱们日后再和水虺算账!”
夜将军也赞同说道:“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首先要确保的就是阻止洪明复活康回,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大事。从老韩和小鱼儿的反应来看,洪明很有可能已经行动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去和水虺谈谈。”
我闻言点头,洪明的确已经行动了。不过奇怪的是,之前李玄机去水产市场调查的时候,似乎没有发现异常。看来似乎是洪明隐藏的太好,瞒过了李玄机的法眼。
一番商议,我们最终结成了共识:晚上我们先去河边寻找老头儿,向他说明洪明的事情。老头儿只知道有人惦记水虺,却不知道敌人何等可怕,这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盲点。而一旦我们告知水虺洪明的计划,并且让水虺躲到大河的上游去,以水虺的行动速度和水性,洪明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找到它。
晚饭之后,我们便准备行动。
而没等出发,李玄机忽然眉头一皱,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闻言诧异,整个事情的过程已经相当清楚了,现在李玄机又想到了什么?
而李玄机这家伙故意卖了个关子,让我们先别着急,一会儿就知道了,但是这件事情与阻止洪明他们有着相当重要的联系,所以必须得先完成这件事情,才能去通知水虺及时撤离这里。
我们心中虽然怀疑,但是李玄机办事从来妥当,从未出现过任何差池,所以我们也没有和他争执,在他的带领下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走。
路上我有意无意的偷瞥李玄机,却发现这老家伙总是低头看时间,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一样。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李玄机带着我们走到了老韩媳妇的家门口。现在黑灯瞎火,四下无人,老韩媳妇又一个人在家,我心中惊讶: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老李这是要干什么?
然而没等我们询问,李玄机忽然翻身上墙,翻过外墙,进入到了老韩媳妇的院落里去。
我们几个见状,全都慌了:李玄机这闹得是哪一出?不久前我们分明已经来询问过老韩媳妇,能问到的信息也都问全了,现在黑灯瞎火的上门拜访,走的还不是正经路子,岂不是容易引起人的误会?
隔着一堵墙,我赶紧低声喊道:“李道长!李道长?你这是要搞什么?去寡妇家里干嘛?”
然而李玄机的声音却急切传来:“你们别管,先进来,先进来再说!”
我回头和夜将军、熊猫对视了一眼,这俩人也是一脸懵逼。谁都猜不到李玄机究竟有怎样的打算。
可是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急着通知河边的水虺早些撤离,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说道:“不管老李有什么馊主意,咱们先进去看看!”
说罢,我和熊猫翻身进了院落,夜将军也扑棱棱飞过去。
然而刚从墙上跳下,我们就瞬间傻眼了!
只见院子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了李玄机的踪迹,而不远处的房间里忽然一声尖叫,老韩媳妇的声音猛地传来:“来人啊!**寡妇啦!来人啊!耍流氓啦!”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懵了。熊猫和夜将军也是不明所以,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由于老韩媳妇家的位置靠近村子中心,所以周围全都是街坊四邻。而她又是新死了丈夫的寡妇,早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她这么一嗓子嚎出来,邻居们瞬间便从自家院落里冲出,围到了街上和老韩媳妇的家门口。
我和熊猫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身上冷汗都流出来了。夜将军却飞到房檐上看了一眼,而后厉声喊道:“卧槽!李玄机这老杂毛从后窗户跑了!手里头还拽着一件妇女的内衬衣衫!”
我这下子是彻底傻眼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李玄机到底是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老韩媳妇家耍流氓呢?他也不是个好色之徒,平时也没收集女性穿在里面的衣服的习惯,为什么要带我们干这些事儿呢?
然而此时老韩媳妇已经衣衫不整的从屋子里冲出来了,看见我们站在院子里,她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外来人,真是好不要脸,我丈夫刚死几天,你们就惦记我了?还敢上门来对我动手动脚,你们真是没了王法了!”
一边说,老韩媳妇一边拿着擀面杖就来追我们,一副贞洁烈女的姿态。
我和熊猫则是有口说不清。毛手毛脚的是李玄机,他的确是我们的人,而我们半夜三更又的确出现在了老韩媳妇家的院子里……这似乎无论怎么解释都是一件解释不明白的误会。
周围的乡亲们也越来越多,街坊四邻的都是老朋友,自然要一致对外,也就过了五分钟,我们便已经被围困在院子当中,并且被众人声讨了……
眼前的情况实在恐怖,只怕今天晚上,我们都别想从这里脱身了。